确实,这庭院弯弯绕绕的,第一次进来,就跟进了迷宫。
江橘瑶重新坐下,“既然凛骁没病,那夫人叫我来,所为何事?”
白馥盈转眸看了一眼外面。
“天色已晚,长途跋涉而来,也累了。
先在家里住下,明天,我们再说。”
江橘瑶,“客随主便。”
江姨将点心端过来,放到陆锦澄面前,陆锦澄看了江橘瑶一眼,在得到她同意之后,才拿起一块儿斯斯文文的吃。
白馥盈见了,“真懂事,尽管生长在乡下,却一副富家公子做派,像辞儿小时候。”
辞儿。
江橘瑶猜测,陆夫人口中的辞儿是白清辞。
白馥盈大哥白楚年和他初恋方清疏的私生子,只是白楚年隐瞒,白馥盈以为白清辞是她和大哥的孩子。
其实他们的“孩子”,早于不足满月时便夭折了。
白馥盈是白家养女,自幼跟在大哥身边,旧社会时,宁愿做妾都不愿嫁给陆凛骁的父亲陆映淮。
只是他们的爱情不被白家所容。
白老太太发现之后,狠心将白馥盈早早嫁人。
没想到,时来运转,陆凛骁的爷爷走了狗屎运,救下了当时的太后,再后来陆映淮从军建立军功,陆家才风生水起。
白馥盈表面温柔似水,骨子里却门阀春秋的很。
她一直觉得陆家三代都是没学问的兵痞子,跟他们诗书白家根本不能比。
简单吃了晚饭。
“走,我带你们去住的地方。”
白馥盈起身,江橘瑶拉住陆锦澄跟在后面。
在家里,白馥盈还是穿着小羊皮鞋。
鞋跟很细,但不高,轻敲木地板,哒哒哒,聒噪中带着优雅。
他们去了楼上。
白馥盈指着一个房间,“我说了凛骁几句,跟我使性子,离家之后再也没有回来。
这是他之前住的地方,你们先在这儿住下,缺什么少什么,再跟我说。”
说完,白馥盈转身要走。
“陆夫人,我亡夫认凛骁做义弟,身为嫂子,住小叔子房间,恐有不妥。”
白馥盈转过身,微愣之后淡笑,“不好意思,是我疏忽了。”
说完,她又让江姨开了另外一间房。
房间也是打扫过的。
江橘瑶明白,白馥盈刚才是通过房间,试探江橘瑶和陆凛骁的关系。
江橘瑶和陆锦澄住下。
屋子里安排的很妥帖,除了女士的拖鞋和牙膏牙刷外,还有小孩子的。
收拾完,江橘瑶坐在床上,哄陆锦澄睡。
想这要是现代多好,她可以拿出手机给陆凛骁打电话,问问他到底怎么回事。
但现在,她连他在哪儿,以及何时见到他都不知道,其他的,就更不敢奢想了。
翌日。
江橘瑶刚起床,就有人敲门。
江橘瑶开门,看到江姨拿着几身衣服站在门口。
江橘瑶,“这是……”
江姨,“给你们的衣服。”
江橘瑶客套,“我们过来时带了衣服。”
江姨微摇头,梗着脖子抱着衣服直接往里面走,一进去,她就直白的说,“你们穿的太寒碜了,夫人喜欢干净,她看见你们穿的直摇头。
夫人很喜欢锦澄,让我连夜去城北裁缝铺找了老师傅做。
你算是跟着沾光,夫人也让给你做了几身。”
陆锦澄看了一眼江橘瑶,想起来她给大家做衣服之前总是先量身体。
“都没有给我们量尺寸,能穿吗?”
江姨淡淡一下,“夫人的眼睛就是尺,她看一下你们的身材,就知道你们穿什么尺寸。
过来试试吧,少有不合适的。”
江橘瑶先让陆锦澄挑,陆锦澄选了一身常规款的小西装。
白衬衣,黑裤子,外罩一件小马甲,看起来,活脱脱一个城里的小公子。
“锦澄真衬衣服,穿这一身,太好看了。”
江姨在陆锦澄面前蹲下,一顿彩虹屁。
轮到江橘瑶了。
她脑海里浮现出白馥盈穿月白色旗袍的样子,直接略过白旗袍,看下面的。
江姨拿起一件滑顺的橘色旗袍给江橘瑶,“这件怎么样,和你名字配。”
橘色旗袍不艳不俗,也衬皮肤,只可惜浓的正好。
“江姨,我是未亡人,不适合这款。”
江姨一听淳朴的捂住嘴,“不好意思。”
江橘瑶选了一款黑色的。
穿上之后,她从帘子后面走出来。
料子挺括,贴在她身上像泼了墨的剪影。
领口盘扣是乌木的,衬得纤细天鹅颈修长,白得像落了雪。
走动时低开衩晃了晃,露半截瓷白小腿,与黑色裙摆撞出清冽的对比,倒比橘色或者白色那种亮色旗袍更勾人。
她整个人被旗袍包裹着,像浸了夜的玉。
安静沉默,偏生腰肢纤细,凹凸有致,每一处线条都在说话。
江橘瑶对着镜子看了一眼便说,“我还是穿我的衣服吧!”
江姨拉住她摇头,“别这样,夫人会不高兴。她和凛骁置气,就是因为这个。”
江橘瑶点头。
下楼来,白馥盈见了,淡淡一笑。
一开始听说她眼高于顶的儿子喜欢上乡野寡妇,她还有些不敢相信。
这一刻,她懂了。
尽管江橘瑶穿的一身黑,但往赵青雅身边一站,也狠狠的将赵青雅比了下去。
吃饭时,白馥盈说了让她过来的目的。
“凛骁……现在是北军区的首长,阿姨想让他的表弟,白清辞做副职。
一会儿你跟着梁正去军区,见了他之后,帮阿姨美言几句。”
江橘瑶放下筷子,“阿姨,您是他敬重的母亲,为什么不直接跟他说?”
“我跟他说了,他不同意。”
江橘瑶,“您说了都没用,那我说,更没戏了。”
白馥盈,“那不一样,你是他的救命恩人,他会听的。”
江橘瑶佯装一脸为难,“那我尽力一试。”
她觉得白馥盈听了可能会连连感激,毕竟为了“小儿子”大费周章,千里迢迢将她从山沟沟接出来,还给她做了价值不菲的旗袍。
哪知道,白馥盈看着她,“你刚才说,我是凛骁敬重的母亲?”
刚才只是客套,陆凛骁可从来没有说过这样的话。
她脸不红心不跳道:“对啊,在王家村的时候,他天天夸您。
说您温柔似水、严厉温和。”
说完,她赶紧低下头吃饭,生恐白馥盈看出什么破绽。
白馥盈看到江橘瑶躲闪的目光,淡淡一笑,“你不用安慰我,凛骁快恨死我了,这次回来,连和我说一句话,都觉得多余。”
江橘瑶心里吐槽,“亲近你做什么,你又何曾亲近过他?”
陆锦澄听后,知道江橘瑶不会安慰白馥盈,开口道:“白奶奶,您别不开心啊,凛叔叔其实可喜欢您了。
他生病快死的时候,抓住我的手,一直喊妈妈。
后来做梦说胡话,说死也要死在您怀里。
他就是嘴笨,不善于表达,其实,他可爱您了。”
江姨听了,抽抽噎噎哭了,“锦澄,你刚才说什么,凛骁差点儿死了?
他回来之后,什么都没有说啊!
我问他,他还说自己没病。”
说完,江姨拉住白馥盈,“小姐,凛骁太懂事了,往后你对他好点儿。”
白馥盈怔怔坐着。
缓了一会儿,转眸对江姨道:“江姐,一会儿他们吃好了,你带他们到军区去。”
说完,她颤颤巍巍起身。
江姨问,“你不去吗?”
白馥盈,“我不去了,我头疼,到床上躺会儿。”
北军区。
江橘瑶和陆锦澄见到了陆凛骁。
他乍一见他们,眼底翻涌的想念像藤蔓一样想要将他们紧紧拥住。
可是再凝眸看向江橘瑶,眼底又软的似满是想俯身吻上她粉唇的热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