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心宗的征令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巨石,在青霖城激起了千层浪。街道上议论声鼎沸,有摩拳擦掌、欲借此机会扬名立万者;有面色愁苦、担忧此行凶多吉少者;亦有眼神闪烁、不知在盘算着什么者。
静室之内,菊玄泽与韩厉相对沉默。
“韩会长,此事你如何看?”菊玄泽率先开口,打破了沉寂。他初来乍到,对此地势力与情况了解远不如韩厉,需要听取他的意见。
韩厉眉头紧锁,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沉吟道:“玄心宗乃东荒正道魁首,其徵令分量极重,公然违抗,必成众矢之的,日后在此域将寸步难行。更何况,‘视同魔道奸细’这项帽子扣下来,无人能承受。”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然而,这‘域外邪魔’与‘上古魔穴’……你我刚从那边过来,对此再清楚不过。此事绝非简单的清剿任务,其中凶险,恐远超寻常。我等身份特殊,若是参与其中,稍有不慎,便可能暴露根脚,引来杀身之祸。”
利弊权衡,显而易见。响应徵令,危险重重,却可能获得暂时庇护与了解此界核心机密的机会;不响应,则立刻成为被怀疑和清除的对象。
“或许……可以虚与委蛇,先应下此事,再见机行事。”韩厉眼中精光一闪,“藉此机会,我等可正大光明地获取情报,了解这‘魔穴’究竟是何情况,甚至可能找到与此界高层接触的渠道。至于身份,只要不主动暴露来自魔土,仅以海外散修身份,应无大碍。毕竟,海外广袤,出现几个陌生筑基修士,实属正常。”
菊玄泽闻言,微微颔首。韩厉的想法与他不谋而合。退缩避战非他风格,迎难而上,于危机中寻找机遇,方是正道。而且,他对那所谓的“上古魔穴”也充满了好奇,或许其中隐藏着与此界魔气根源,甚至与星轨罗盘相关的秘密。
“既如此,便依韩会长之言。”菊玄泽做出决断,“我等便以海外散修身份,响应这徵令。”
计议已定,两人不再耽搁,离开百晓阁,径直朝着城中央的城主府走去。
城主府前,已然汇聚了不少修士。大多神色肃穆,气息不俗,最低也是筑基初期,其中不乏筑基中期乃至后期的存在。三大家族的修士服饰鲜明,自成团体。更多的则是像韩厉、菊玄泽这般打扮各异的散修,三五成群,或独自站立,彼此间保持着警惕与距离。
一名身着玄心宗标准青色道袍、袖口绣有云纹的筑基中期修士,正带着几名炼气期弟子在府门前登记造册,神色冷峻。
轮到韩厉与菊玄泽时,那玄心宗修士抬头扫了二人一眼,尤其是在感受到韩厉筑基初期巅峰(韩厉稍作掩饰)和菊玄泽那扎实的筑基初期气息时,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但很快恢复平静。
“姓名,来历,修为。”他公事公办地问道,声音不带丝毫感情。
“韩厉,海外星罗群岛散修,筑基初期。”
“玄泽,同来自星罗群岛,筑基初期。”
韩厉报上了事先商量好的来历。星罗群岛是玉简中提及的海外一处已知散修聚集地,距离遥远,信息模糊,正好用来掩饰。
那修士在玉册上记下,又取过两枚特制的青铜令牌,分别递给二人,令牌正面刻着“玄心”二字,背面则是编号与一个简易的防护法阵。
“此为临时身份令牌,凭此可入住城西驿馆,等待后续调遣。三日内,不得离开青霖城,随时听候召唤。”修士交代完,便示意下一人上前。
接过令牌,两人离开登记处,朝着城西驿馆走去。
驿馆占地颇广,环境清幽,显然是专门用来接待此次应征修士的。两人各自分得一间静室。关上门,布下简单的隔音禁制后,菊玄泽才稍稍松了口气。第一步,总算顺利迈出。
“接下来,便是等待,并尽快恢复实力。”韩厉沉声道,“我观此次应征者中,高手不少,三大家族更是底蕴深厚。我等需小心行事,莫要强出头,但也需展现出足够价值,方能在此次行动中占据主动,获取更多信息。”
菊玄泽点头称是。他盘膝坐下,取出灵石,开始运功调息,巩固筑基境界,并恢复穿越星门和之前战斗的消耗。此地灵气充沛,远胜魔土,修炼起来事半功倍。
在调息中,时间悄然流逝。
翌日清晨,驿馆内便传来召集的钟声。
所有应征修士被集中到驿馆中央的广场。一名身着玄心宗核心弟子服饰、气息渊深、已达筑基后期的青年修士,立于高台之上,目光如电,扫过下方众人。
“本人玄心宗内门弟子,赵元青。”青年修士声音清朗,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奉宗门之令,主持此次青霖城除魔事宜。诸位道友响应征召,共赴大义,玄心宗铭记于心。”
他顿了顿,继续道:“据可靠情报,南部蛮荒‘黑风壑’深处,有上古封印松动,域外邪魔气息泄露,已滋生不少魔物,更有疑似魔道中人活动迹象。我等首要任务,便是前往黑风壑,加固封印,清剿魔物,探查魔踪!”
黑风壑!菊玄泽与韩厉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凝重。那地方在地图上有标注,乃是万瘴蛮荒边缘一处着名的险地,常年毒瘴弥漫,空间不稳,如今竟与上古魔穴扯上关系。
赵元青接着宣布了初步安排:所有修士将混编成数支小队,由玄心宗弟子或三大家族骨干担任队长,三日后出发。在此之前,各位可自行准备丹药符箓等物资,亦可前往城主府库房,凭身份令牌以贡献点兑换部分紧缺资源。
解散之后,人群议论纷纷。混编小队,显然是为了互相监督,防止有人出工不出力,或者心怀鬼胎。
菊玄泽与韩厉被分到了同一支小队,队长是一名来自李家的筑基中期修士,名为李震,面相看起来颇为豪爽,但眼神深处却带着一丝世家子弟固有的审视与傲然。
“韩道友,玄泽道友,幸会。”李震拱手,语气还算客气,“三日后辰时,城北集合出发。期间二位若需购置何物,可去城南坊市,我李家亦有店铺,报我名号,可享些许优惠。”
简单寒暄后,李震便去与其他队员沟通了。
“看来,这李震是想拉拢我等。”韩厉低声道。
“无妨,互利而已。”菊玄泽并不在意。他此刻更关心的,是尽快获取一些此界通用的攻击、防御法术,以及炼制一些适合筑基期使用的符箓。他那套小周天星辰阵暂时无法使用,需另备对敌手段。
接下来的两日,菊玄泽大部分时间都在驿馆静室中度过,一方面巩固修为,另一方面则开始研究从星轨罗盘中获得的、一些适合筑基期施展的星辰法术雏形,如“星辉指”、“凝星盾”等。同时,他也去了一趟城南坊市,用手中仅剩的灵石,购买了一些制符材料和一枚记载了基础五行法术的玉简——他需要一些常规手段来掩盖自身星辰功法的特异。
就在出发前夜,菊玄泽正在静室内尝试绘制一种名为“锐金符”的二阶攻击符箓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他神识一扫,门外站着的是韩厉。
打开门,韩厉闪身而入,脸色有些凝重,低声道:“我刚打听到一个消息,此次魔穴异动,可能牵扯到一件上古之物。”
“何物?”菊玄泽心中一动。
“据说,可能与……‘星轨罗盘’有关。”
(第八十二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