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道庭的光罩缓缓开启一道缝隙,六道身影依次飞出,旋即没入永恒翻腾的混沌气流之中。
这一次,队伍是全阵容出动。林陌、苏婉清、醉道人、陈默、阿狸娅、阿九,六人皆已调整至最佳状态。苏婉清分发了新炼制的“清虚护神丹”和“混沌避厄散”,前者能极大增强对精神冲击和混乱意念的抵抗力,后者则可在体表形成一层短暂的能量过滤膜,减弱混沌能量中狂暴因子的侵蚀。
阿九引路,她的空间感知经过强化,对节点网络那微弱的“共振”指引更为敏锐。林陌撑开造化混沌道域,将众人笼罩,这一次的道域更加凝实稳固,边缘流转的灰白光芒中,隐隐有秩序锁链的虚影和造化灵光的星点闪烁。
根据γ-7节点星图提供的模糊方位,结合阿九对混沌网络微弱“流向”的感知,他们朝着“混沌禁渊-核心”的大致方向进发。
路途比前往γ-7节点时更加凶险。越靠近禁渊方向,混沌气流中混杂的法则碎片就越发狂暴和不祥。色彩不再是单纯的光怪陆离,而是多了一层令人心悸的暗红或污浊的灰色。有时会突然出现大片的“逻辑静默区”,所有能量和感知在其中都变得迟滞、失真,仿佛被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有时又会闯入“信息风暴带”,无穷无尽、毫无意义的破碎符号和尖啸意念如同冰雹般砸来,若非有清虚护神丹和道域双重防护,心神极易受损。
“这鬼地方……感觉比盖亚老巢还邪性。”陈默挥剑斩开一道悄然凝结的、试图缠绕上来的灰色能量触手,那触手断裂后竟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细声音,旋即化作污血般的数据流消散。
“污染……更深层次的逻辑污染。”林陌沉声道,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这里的混沌能量中,混杂着大量扭曲、错误、甚至自我矛盾的法则信息,它们如同病毒般侵蚀着一切稳定的结构,“禁渊核心,恐怕是系统深层污染的一个爆发口或聚集地。”
阿狸娅的九尾狐火在这里发挥了意想不到的作用。那些污浊的能量和扭曲的意念似乎对纯净的妖火颇为忌惮,狐火掠过之处,总能净化出一小片相对“干净”的区域。
醉道人则以太阴之力的“清冷”与“沉静”特性,不断抚平着众人心湖因外界干扰而泛起的涟漪,起到了定海神针般的效果。
苏婉清则时刻关注着众人的状态,一旦有人出现气息不稳或神识波动,便立刻以丹气辅助调理。
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中艰难跋涉了不知多久,前方的景象终于开始发生明显变化。
混沌气流的颜色彻底变成了深邃如墨的黑暗,其中翻滚的不再是气流,而更像是粘稠的、不断蠕动聚合的“阴影”。视野被极大压缩,连林陌合体中期的神识都难以穿透百丈。更令人不安的是,一种低沉的、仿佛亿万生灵痛苦呻吟叠加而成的“背景音”,开始无孔不入地钻入脑海,即便有丹药和道域防护,也令人心烦意乱。
“我们……进入禁渊外围了。”阿九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她指向黑暗深处,“那里……空间在‘流血’……好多好多的‘伤口’……”
众人顺着她所指望去,隐约可见极远处的黑暗中,不时有惨白色的、如同撕裂伤疤般的“空间裂痕”一闪而逝,裂痕边缘流淌着粘稠的、散发着腐朽气息的暗红“脓液”——那是高度浓缩的、被污染的逻辑与能量混合物。
突然,前方的黑暗剧烈翻涌起来!无数道黑影从粘稠的阴影中剥离而出,它们没有固定形态,如同扭曲的幽灵,发出无声的尖啸,朝着众人蜂拥而来!这些“阴影孽物”身上散发着浓郁的怨念、绝望与纯粹的毁灭欲望,是此地深度污染的具现化产物!
“小心!这些东西能直接攻击神魂和侵蚀道基!”林陌厉声提醒,同时双手一合,道域内混沌星云急速旋转,“造化灵光,涤荡妖氛!”
道域光芒大盛,璀璨的造化灵光如同阳光普照,那些扑来的阴影孽物被灵光照耀,发出凄厉的嘶鸣,体表冒出阵阵黑烟,速度大减,形体也开始变得虚幻。
“太阴冰封!”醉道人趁机出手,清冷月华化作一道环形冰潮席卷而出,将被削弱的阴影孽物大片冻结。
“剑荡八方!”陈默剑气如虹,将被冻结的孽物斩得粉碎。
阿狸娅狐火如织,清理漏网之鱼。苏婉清则不断弹射出碧绿丹丸,丹丸炸开形成一个个小型的净化领域,持续削弱周围环境中的污染侵蚀。
阿九则紧盯着四周空间,预警可能出现的空间裂痕突发喷射或更危险的聚合体形成。
一番激战,众人合力将第一波阴影孽物击退,但都消耗不小,脸色凝重。
“这些还只是外围的杂兵……真正的核心,还不知道有什么。”苏婉清服下一枚回气丹,忧心忡忡。
“不能退。”林陌目光坚定,望向黑暗深处,“我们已经引起注意了,退走反而可能被更多孽物追击。而且,我感觉到……核心方向,有一种奇特的‘引力’,或者说‘呼唤’。”
那并非善意的呼唤,而更像是一种充满了痛苦、混乱,却又夹杂着一丝微弱不屈的……“存在”的呐喊。
休整片刻,队伍继续深入。沿途遭遇的阴影孽物越来越强,形态也越来越诡异,有的能幻化成熟识之人的模样进行精神攻击,有的则能引发心魔幻象,还有的干脆就是一团不断变化、试图同化一切能量的“逻辑混沌团”。
战斗愈发艰难,众人不得不频繁服用丹药,轮换休息。林陌的造化混沌道域承受了巨大压力,边缘已开始出现细微的破损。
就在众人感觉快要达到极限时,前方的黑暗陡然向两侧分开,露出一片相对“空旷”的区域。
区域的中心,并非他们预想中的、类似γ-7节点的“浮岛”或建筑。
而是一颗……巨大无比的、缓缓搏动着的、由无数破碎法则、扭曲逻辑、污浊能量以及……难以计数的、细小闪烁的“意识光点”强行糅合在一起的——
黑暗心脏!
这颗“心脏”庞大到难以形容,表面布满狰狞的血管状凸起和不断溃烂又重生的“伤口”,每一次搏动,都释放出令整个禁渊黑暗为之震颤的污染波动。而那些闪烁的“意识光点”,则像是被囚禁、被折磨、被消融其中的无数生灵最后残存的意念,发出无声的悲鸣。
在“心脏”的正上方,悬浮着一个相对微小、却散发着截然不同气息的物体——那是一座残破的、布满裂痕的、由某种纯净的银白色金属构成的小型方尖碑。方尖碑表面铭刻着与林陌手中金属碎片同源的古老符文,正散发出微弱的、却顽强不屈的纯净光芒,如同一根钉子,牢牢钉在这颗黑暗心脏的核心,似乎是在……镇压,或者说,封锁着什么。
然而,方尖碑的光芒已经极其黯淡,裂痕中不断有黑色的污秽渗出。显然,它已接近崩溃的边缘。
“那方尖碑……是‘设计者’留下的封印?”醉道人震惊道。
“那些光点……是被污染吞噬的生灵意识?”苏婉清捂住嘴,眼中充满不忍。
林陌死死盯着那颗黑暗心脏和残破的方尖碑,识海中造化混沌大道疯狂示警,但同时,手中的金属碎片和自身道韵,却与那方尖碑产生了极其微弱的共鸣!
而就在这时,似乎是感应到他们的到来,那颗黑暗心脏的搏动骤然加剧!
方尖碑的光芒猛地闪烁了几下,更加黯淡。
一个混合了无尽痛苦、疯狂、以及一丝冰冷狡诈的、断断续续的意念,如同惊雷般在众人脑海中炸响:
“更……多……的……祭……品……”
“打……碎……枷……锁……”
“一……起……融……入……永……恒……的……混……沌……吧……”
黑暗心脏的表面,无数阴影孽物如同潮水般涌出,而在心脏深处,一个更加庞大、更加恐怖的意志,正在缓缓苏醒!
真正的危机,此刻才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