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面不知是亲兄妹。
这，便是大名鼎鼎的姜王室。
姜芜年轻的时候在蜀王宫，不止被一个亲弟弟骚扰过。
缘由都相同，真的不认得。
姜王室的孩子多，多到什么地步呢？姜芜的父亲当年光是记录在册的妃子领俸的妃子就有两千名，为蜀王生育过的有两百名之多。
蜀国这地方，得天独厚。
富。
不缺吃喝。
女人漂亮。
地理位置还安全。
若说一百年前还因为吐蕃而忧心忡忡，每年得损失个十几万人在战场，那么经历过穆宗对吐蕃的洗劫后，一点天敌也没有了。
男人，尤其是权贵，一个两个都很安逸，十分满足现状，每天摸骨牌吃兔头选美人造孩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兔子吃多了，播种能力真就和兔子一样。
姜芜的父王不过是当年立了个每天宠幸一位新美人的目标，第二年出生的孩子就高达四十个。
生存在这样混乱、拥挤的王宫，姜芜出逃过不止一次。
但如同吴氏看待宋云瑶一样，姜王室腐败的风气让美人儿在人的眼中和珍珠玉石没什么不同，就是可以随手赠送的财物。
像姜芜这样有姿色的，更是当宝贝看顾。
所以姜芜的出逃从来没有成功过。
直到穆宗带兵进了蜀国大境，十四岁的她被当成‘礼物’赠送给穆宗的时候，她的命运才第一次出现转机。
见到穆宗和太子李宣那一刻，姜芜有种强烈的预感，这两个男人能带她离开蜀国。
她最初认识他们，就只有这一个念头。
这个念头强烈到不管那天晚上是穆宗接受她，还是李宣接受她，她都愿意。
她愿意闭着眼睛忍受一个晚上的痛苦，当做离开蜀王宫的代价。
可是没有想到，不管是英勇神武看似很铁血无情的穆宗，还是那个温和单纯到看上去有点傻的太子李宣，他们都一致的、非常尊重她。
他们一点也没有因为她是个女子就鄙视她、戏弄她。
他们把她当成一位公主来尊重。
正是这份尊重，笃定了她要去大临的想法，她对大临有一种超出实际的幻想，那幻想，实是自己对得到救赎的渴望。
生活在一片靡靡之音的蜀王宫，姜芜特别早熟，她也看的出李宣喜欢她。
她无所不用其极的在勾着李宣，其他想勾引李宣的姐妹，被她杀了不下七八个，才让她保留住了这个能来大临的机会。
所以，当李宣最终不敌他母亲的坚决反对而抛弃她的时候，姜芜并没那么恨。
她对李宣从来没有爱，都是利用。
她仍旧承认李宣对她的恩情，毕竟没有他，她就来不了大临。
但她的不责怪，让李宣一直心怀愧疚，即便她嫁作人妇，他也仍旧给足她尊贵和体面，不想别人轻看她，欺负她。
想到这些纷杂的过往，姜芜低下了头。
蜀王妃连自己夫君的孩子们都没认全，自然，也不会认识这位远在京城几十年的姜芜了——一个不在姜王室族谱中的女人。
“老寿星，您安好，我从蜀国来，您知道蜀国吧？不知道也无妨，总之呀，我们家很富庶，我也有心请老寿星和小姐带我尝尝这京城的美味佳肴，您可否赏脸？”
听见吴氏说这么客气的话，姜芜想笑。
他们姜家是这样，在外人面前客气的让人惶恐，关上门都是牛鬼蛇神。
她有些苦涩，但是扶着云瑶伸来的手缓缓起身：“那就……多谢了。”
姜经羽手里的苹果啃完了，吴氏带着那老妇和少女上了车，也回了客栈。
就在他思索的时候，听见身后塔楼上传来‘噔噔噔噔’的下楼声。
脚步急促的几乎踏破楼梯的木板。
一个背上插着羽毛的官兵快步往皇城的方向跑。
姜经羽心头一动，虽然知道会有些冒险，但是实在太好奇了。
他转身压下帽檐跟了上去，穿过人群，一路跟到了那官兵为了速度而拐入的小巷，他摘了斗笠飞身而上，踏着墙扑去，用膝盖将人精准的顶在了地上，压在膝下。
“什么人！放肆！我乃……”
水名司的官兵叫唤起来，他抓了把土塞进人家嘴里，然后从信袋里精准的摸出了墨迹未干的密信。
上头写着：“姜老夫人与宋云瑶受蜀王妃吴氏救助，入竹清客栈。”
姜经羽陡然凝神。
那一老一少居然是……
他正抬头准备回忆方才的少女与老妇是什么样子，就感到一股阴森的寒意从后颈爬上，刀刃抵在了颈侧的血管上。
“世子这是为何。”
水名司，乃陛下亲设。
天听监察司、天听水名司、天听卫。
这三个机构代表皇帝，代表皇权，同样受命于宫里，领的也是宫里的钱。
谁敢动宫里的人？
还是在天子脚下，这么明目张胆的动。
水名司失踪一人的消息很快就传去了宴席快到尾声的信王府。
这么公然挑衅，谁敢？
李如月更好奇是谁。
她派出了她的狼。
郁擎自然不会让她失望。
踏出信王府一炷香的时间，就把刀架在了嫌犯脖子上。
世子这是为何。
郁擎真没想明白。
姜经羽攥皱了手里的密信。
他很倒霉。
他的预想中，把人踹翻——看信——把信丢回去——翻上屋顶跑路，本应该一气呵成，不留痕迹。
但如今的京城，以及这个水名司，好像还真有两把刷子。
最吓人的是，身后人只看他背影就知道他是谁？
身后是谁啊？
他特别想转脖子去看，但一转就要没命。
“既然知道是世子，那把刀拿开呗。”
“那不行，你踹了水名司的人，就是踹了陛下的脸，这刀拿不开。”
姜经羽是真没想惹上这样的麻烦。
只是这人跟个鬼一样的就出现了。
怎么那么快！
“而且，你偷看了信件。”
“那你说怎么办。”
姜经羽也豁出去了。
看他想怎么样。
郁擎扬下巴示意，几个禁军中选出的精锐上来就把姜经羽五花大绑。
这时候郁擎才把刀挪了。
姜经羽回头想看看他到底何方神圣，结果一抬头就瞧见一个熟脸。
“烙饼？你怎么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