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雾里的金属轻响刚落,最前排的黑影便如夜枭扑下。
布罗克曼的软剑先一步划出银弧,剑气撕开雾幕,却只削断半片衣角——那杀手竟在半空中拧转身体,脚尖点着山壁倒掠,袖中三枚透骨钉直取亚当斯后心。
“小心!”布罗克曼低喝,反手拽过亚当斯的肩膀往旁一带。
透骨钉擦着亚当斯耳际钉进岩石,碎石溅在他脸上,划出血痕。
亚当斯却趁机反手扣住布罗克曼手腕,短刃顺着臂弯滑向他咽喉:“哥哥的剑,终究还是护着我么?”他眼尾的红血丝像蛛网般裂开,“那当年推我下悬崖时,你怎么不护着?”
布罗克曼的瞳孔骤缩。
软剑突然自他掌心倒转,剑柄重重撞在亚当斯肘弯麻筋上。
亚当斯吃痛松手,短刃当啷落地。
布罗克曼却没有追击,反而退后半步,玄色披风在风里猎猎作响:“当年悬崖边,是你先推的我。”
山雾被剑气搅得更浓了。
霍曼的嘶鸣混着打斗声刺进江镇耳膜——抽筋那边已经动起手来。
四圣徒的拳头裹着劲风向最近的佣兵砸去,那佣兵举刀格挡,刀身竟像纸糊的般碎成齑粉,人被揍得撞在树上,树冠簌簌落着露水。
“好个外门横练。”江镇攥着莲花瓣的手松了松。
可下一刻,七名原本分散的佣兵突然呈北斗状站定,脚下的碎石泛起幽蓝光芒。
为首的佣兵咬破舌尖,血珠滴在石缝里,五色彩雷应声劈下!
抽筋正拧着第三名佣兵的胳膊,雷光却像长了眼睛似的缠上他脖颈。
他闷哼一声,脖颈瞬间焦黑,踉跄着撞翻一块半人高的山石。
山石滚下斜坡时撞断了几株灌木,露出藏在后面的青铜阵盘——原来亚当斯早把合击阵埋在了林子里!
“好阴的后手。”江镇后槽牙咬得发酸。
他的目光重新扫向布罗克曼兄弟,正看见亚当斯弯腰捡起短刃,刀尖深深扎进布罗克曼大腿。
“你说矿难是意外?”亚当斯踩着布罗克曼的伤腿,鲜血浸透了他的皮靴,“可我在父亲的日记本里看到,他要把矿权转给你。”他蹲下来,刀尖挑起布罗克曼下巴,“你说山雾是因果,我看这血才是——”
布罗克曼突然笑了。
他反手抓住亚当斯手腕,另一只手从怀中摸出半块幽蓝玉石。
图拉姆之星的光泽穿透血雾,照得两人脸上都泛着妖异的青:“你以为我今天为什么来?”他拇指用力一按,玉石表面裂开蛛网纹,“父亲临死前说,这石头能替他洗清冤孽。”
“洗清?”亚当斯的瞳孔映着玉石光芒,“他害了那么多矿工,拿什么洗?”他突然拽过布罗克曼的手,将刀尖抵在玉石上,“要洗就一起洗!”
幽蓝光芒猛地暴涨。
江镇被晃得眯起眼,再睁眼时,布罗克曼已经将图拉姆之星抛向空中。
玉石划出的弧线像道闪电,正好掠过江镇藏身的树杈。
机会!
江镇脚尖点着树干窜出,掌心的莲花瓣泛起微光——这是老福耶用往生经抄本染过的护具,能裹住气息。
他在半空中张开手,玉石精准落进掌心,凉得刺骨。
“谁?”亚当斯的喝声几乎贴着后颈炸响。
江镇心下大骇,本能地旋身撞向旁边的灌木。
荆棘划破脸的瞬间,他摸到腰间的平安糖袋,用力捏碎一颗——甜腻的糖渣混着血味漫开,正好盖住了他的呼吸声。
山雾适时涌来,遮住了亚当斯的视线。
江镇猫着腰往林子深处跑,直到听不见打斗声才敢停步。
他靠着树滑坐在地,借着月光看掌心的图拉姆之星——半块玉石上缠着血丝,像凝固的河流。
“赚大了。”他抹了把脸上的血,刚要把玉石收进莲花储物空间,突然想起老道葡萄的叮嘱:“那空间里封着棵邪种,莫要让太凶的东西近它。”可此刻他心跳如擂鼓,只想着先把宝贝藏好——反正有莲花宝鉴镇压,能出什么事?
玉石刚触到空间的金色光膜,江镇就觉得指尖发麻。
他盯着光膜里的景象——那株被封印的树种原本蔫头耷脑,此刻却突然抖起了枝桠。
深紫色的根须像蛇群般窜向图拉姆之星,叶尖渗出的黏液在虚空中拉出银线。
“这是...饿疯了?”江镇皱眉。
可下一秒,树种的根须刚缠上玉石,整株树突然剧烈震颤。
紫色根须冒出青烟,叶片“簌簌”往下掉,连树干都裂开了几道血口。
图拉姆之星的幽蓝光芒却更盛,像把刀似的往树种核心扎。
“砰!”
江镇突然呕出一口血。
他看见莲花空间里腾起金色火光,所有储物的玉佩、药瓶都炸成了碎片。
树种的主干断成三截,残叶打着旋儿往下落,每片叶子落地都烧出个焦黑的坑。
而图拉姆之星嵌在焦土中央,表面的血丝已经褪尽,泛着冷冽的幽光。
“怎么回事?”江镇捂着胸口,冷汗浸透了后背。
他想再看空间里的情况,可光膜上布满裂纹,根本看不清。
正发怔时,怀里的平安糖袋突然发烫——是老福耶给的另一个护身符。
他摸出来一看,原本刻着“善”字的木牌,此刻“善”字竟裂成了两半。
“三少爷!”
阿里扎的声音从林外传来。
江镇赶紧把图拉姆之星塞进怀里,擦了擦嘴角的血站起来。
月光透过树叶照在他脸上,映得眼底的担忧愈发明显——刚才那一下,到底是福是祸?
等他跟着阿里扎回到庄园时,五哥正站在院门口。
月光下,五哥手里攥着张泛黄的纸,看见他的瞬间,嘴唇动了动,却只说:“三弟弟,你可算回来了。”
江镇应了一声,刚要往屋里走,五哥突然拽住他衣袖:“我今天翻族谱,看见...看见图拉姆之星的记载。”他喉结动了动,“那石头,好像和咱们圣凯因家的...”
“五哥!”管家的声音从门里传来,“老爷叫你去前厅。”
五哥松开手,泛黄的纸页飘落在地。
江镇弯腰捡起,看见上面用红笔圈着几个字:“星坠之地,血莲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