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月在天际炸成银色的漩涡,每一道月光都凝成针尖大小的火芒,顺着扭曲的法则链劈向月湖岛。
萨穆埃尔的龙爪深深插入擂台,龙鳞下渗出暗金色的血——方才的反噬让他龙晶裂了三道细纹,但作为斗气巅峰的存在,他怎会在第三招便认输?
“苍月星火·焚世!”龙喉里滚出破碎的嘶吼,龙杖顶端的血晶突然崩解,千万道银月火雨代替了方才的星火,像倒悬的银河倾泻而下。
第一簇月火落在湖面时,沸腾的水汽裹着焦糊味窜上半空,湖边的观战者纷纷后退,连教皇的法袍都被烤得卷起了边。
江镇的瞳孔缩成针尖。
他早料到龙神不会轻易罢休,可这铺天盖地的月火远超之前的星火强度——木匣里的《莲花宝鉴》在发烫,经卷上的金蝶扑棱着翅膀,却被月火灼得边缘焦黑。
他咬碎舌尖,血腥味涌进喉咙:“杜斯!
第三卦·火莲灯!“
透明分身的回应是更快的动作。
杜斯的手掌按在莲花中心的瞬间,原本层层叠叠的千朵莲花突然坍缩,金雾凝成一盏青铜灯台,灯芯处跃动着红莲业火。
月火与莲火在半空相撞的刹那,江镇听见自己骨骼发出的呻吟——这是两种法则之火的角力,每一丝力量的对抗都在抽走他的生机。
“撑住。”他对着分身哑声说。
杜斯的透明躯体正在融化,右臂从手肘开始消散,露出下方流转的星芒纹路——那是神使的本源之力。
分身抬头,眉眼与本体如出一辙的清俊,却扯出个带血的笑:“江大人...您忘了我是火灵体?”话音未落,他的左半边身子也开始泛白,像被高温蒸发的晨雾。
湖底传来闷响。
江镇的余光瞥见安迪的虎影突然僵直——那是灵魂世界的战斗波及到了本体。
他想分出神识查看,可莲火灯台的灯芯正剧烈摇晃,月火已经压到了三丈之内。“再坚持半刻!”他咬破指尖,血珠滴在灯芯上,红莲突然暴涨三尺,将月火暂时逼退。
月湖的水位在肉眼可见地下落。
原本碧波荡漾的湖面此刻翻涌着黑褐色的泥浆,湖底的碎石露出水面,折射着血月的光。
龙族大长老猛地挥爪,龙息在湖边布下防御结界;教皇的权杖点地,十二道圣光柱升起,将月湖岛与外界隔绝——他们都看出,这两团火若失控,整个东大陆都要被烧成焦土。
“吼——!”
一声虎啸震得莲火灯台晃动。
江镇猛地转头,正看见安迪的虎目裂开银纹,原本雪白的虎毛泛起月华般的光泽。
那是...月之女神的祝福?
他突然想起安迪的血统——雪狼族本就是月神的眷族,而湖底的黑色岩石,此刻正反射着血月的光,将真正的月光注入安迪的灵魂海。
灵魂世界里,安迪的虎爪正深深陷进黄金比蒙的肩窝。
方才还压得他喘不过气的巨兽此刻肌肉松弛,每道伤口都渗出暗紫色的血。“你变弱了!”安迪的灵魂体发出少年音的欢呼,虎尾扫过比蒙的咽喉,“之前还能扛我十招,现在三招就破防?”
黄金比蒙的巨瞳剧烈收缩。
它能感觉到,自己的力量正通过被咬住的伤口流逝——不是被吞噬,而是被某种更纯粹的能量抽离。
月光?
对,是月光!
那些从灵魂海裂缝漏进来的银芒,正顺着安迪的爪尖钻进它体内,将它最原始的兽性之力转化成了月能。
“不可能...我可是上古血脉!”比蒙甩动前爪,却只在安迪颈侧抓出浅痕。
少年形态的安迪踩着它的胸口跃起,狼耳上的银环闪着刺目光芒:“月神说过,所有违背自然的力量都该被净化!
你吞噬了那么多无辜生命,现在轮到你还债了!“
他的狼爪划过比蒙的左眼。
血花飞溅的瞬间,湖底的黑色岩石突然泛起幽蓝光芒。
那光芒穿透层层湖水,直刺安迪的灵魂海——比蒙的伤口不再流血,反而渗出粘稠的黑雾,连安迪爪尖的月光都被染成了灰。
“什么东西?”安迪后退两步,狼尾炸成毛球。
他能感觉到,灵魂海的深处有什么在苏醒,像是被封印了千年的古老意志,正透过岩石的缝隙注视着他。
“江镇!”杜斯的声音突然沙哑。
江镇猛地回神,这才发现莲火灯台的灯芯只剩寸许,杜斯的分身已经透明得能看见背后的月火。
分身的指尖抵着灯芯,星芒纹路正在熄灭:“月火的本源在血晶里...如果能让莲火逆烧...”
“逆烧?”江镇的瞳孔骤缩。
他当然知道逆烧的后果——两种法则之火对调属性,莲火会变成助燃剂,将月火的温度提升十倍。
可这样一来,杜斯的分身会被彻底焚毁,他自己的经脉也会被高温熔毁。
“没时间了。”杜斯的声音轻得像叹息,“看湖底...那东西要醒了。”
江镇顺着他的目光望去。
湖底的黑色岩石正裂开蛛网般的缝隙,幽蓝光芒中,隐约能看见刻在岩石上的古老符文——那是他在《莲花宝鉴》里见过的,镇压上古邪灵的封魔印。
月火又压近了一尺。
莲火灯台发出濒死的轻鸣。
江镇握紧经卷,金蝶从卷中飞出,绕着他的指尖盘旋。
他想起老福耶说过的话:“莲花不是为了对抗风雨而开,是为了让风雨知道,有些生机,烧不尽。”
“杜斯。”他对着逐渐消散的分身笑了,“逆烧的事...等打完这架,你得请我喝三坛最烈的酒。”
分身的嘴角扬起。最后一缕星芒没入灯芯时,他轻声说:“好。”
莲火突然暴涨。
这一次,它没有对抗月火,而是裹着月火一起燃烧。
银色与金色的火焰纠缠着窜向血月,湖底的封魔印发出刺目的光——某种沉睡了千年的存在,终于在火焰的炙烤下,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