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牢石壁渗出的潮气裹着铁锈味钻进鼻腔,江镇喉结动了动。
泰德十级斗气掀起的气浪还在他胸腔里翻涌,刚才那记掌击几乎震裂了他三根肋骨——这还是老福耶暗中卸了三成力道的结果。
“泰德阁下。”老福耶的灰袍在气流中纹丝不动,铜十字架垂在腰间轻晃,“令爱中的是隐息香,虽不至于要命,却会引发心悸。
江小友修的是《莲花宝鉴》,疗伤最是对症。“他指尖在十字架上划过,金纹突然亮起,”若您信不过,老仆愿以圣辉为证。“
泰德的目光从老福耶脸上移到海伦苍白的脸上。
女儿额角还凝着冷汗,睫毛在眼下投出颤动的阴影——这是隐息香发作时的典型症状。
他松开海伦的手,指节叩了叩腰间镶红宝石的佩剑:“给他半柱香。”
江镇攥着铁剑的手松了松。
《莲花宝鉴》的暖流从丹田升起时,他闻到了自己掌心的血腥味——刚才撞在青铜鬼面上时,额角的伤口还在渗血。
他深吸一口气,伸手按在海伦腕间。
淡金色的光雾从指缝溢出。
海伦的睫毛猛地一颤,原本蜷成拳头的手指缓缓松开。
江镇能感觉到那股暖流在她经脉里游走,隐息香的阴寒正被一点点逼出。
可当光雾漫到她心口时,他突然顿住——那里有团极淡的黑雾,像被刻意压在气海深处。
“好了。”江镇收回手,冷汗顺着后颈流进衣领。
他看向泰德,“隐息香已除,令爱......”
“劳烦了。”泰德打断他,俯身将海伦抱进怀里。
江镇这才注意到,海伦的眼尾还挂着泪,可眼底却像结了层冰。
她的手指轻轻勾住泰德的衣襟,在两人视线错开的瞬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三少!”
剔骨的嘶吼混着金属撕裂声炸响。
江镇转头时,正看见四具红衣陵卫从地道裂缝里钻出来,弯刀上凝着幽蓝的斗气——那是兽族秘传的奥尔巴赫飓阵,专门困杀高阶武者的。
剔骨的断刃在掌心重组,骨节摩擦发出细碎的咔嗒声。
他的瞳孔缩成竖线,皮肤下浮现出青黑色的纹路——这是圣器暴走的征兆。“退开!”他暴喝一声,骨刃划出半圆,第一具陵卫的弯刀刚碰到骨刃就碎成齑粉,刀刃碎片扎进那陵卫咽喉时,第二具已经扑到他背后。
江镇想冲过去,却被老福耶按住肩膀。
传教士的掌心烫得惊人:“看。”
剔骨的骨刃突然暴涨三寸,反手刺进第二具陵卫心口。
第三具从左侧攻来,他旋身避开,骨刃擦着对方脖颈划过,血珠还没落地,第四具的弯刀已砍向他头颅。
剔骨不闪不避,任由刀刃砍在额骨上,骨屑飞溅间,他的骨刃已经洞穿了第四具陵卫的丹田。
四具尸体同时倒地时,死牢里静得能听见霍金斯断臂处血滴落地的声音。
泰德的瞳孔微微收缩——奥尔巴赫飓阵需要四名八级武者配合,这刀客竟在十息内解决了。
更让他在意的是,老福耶刚才那句“兽族秘法”——这老仆是怎么看出这些陵卫是兽族假扮的?
“史蒂夫!”
阿里扎的惊呼像根银针扎进耳膜。
江镇转头的瞬间,后颈的汗毛全竖起来了。
史蒂夫正用额头撞着铁栏,锈渣混着血珠溅在他脸上,原本清亮的眼睛里只剩混沌的红:“锁不住!
锁不住!“他的指甲在铁栏上抓出刺耳的划痕,”老福耶,你说血契锁因果,到底锁的是我,还是......“
“撤!”老福耶突然拔高声音,铜十字架在掌心绽放出刺目金光。
江镇看见死牢穹顶的青石板开始松动,机关启动的嗡鸣从地底传来——这是要封死整座死牢。
“史蒂夫!”江镇扑向铁栏,却被老福耶拽住手腕。
传教士的声音里带着少见的急切:“他现在的状态进不得活门!
走!“
众人跌跌撞撞冲进地道时,身后传来轰然巨响。
江镇回头的刹那,看见史蒂夫突然安静下来。
他抹了把脸上的血,冲江镇笑了笑,唇形分明在说:“替我看月亮。”
然后石门彻底闭合。
凡尔纳卫士撞开死牢大门时,月光正从破碎的窗棂漏进来。
为首的队长举着火把照向铁栏——空的。
本该被锁在铁栏后的史蒂夫不见了,连带着那半块泛着幽光的玉牌,只留下满地碎成星子的夜明珠。
“怎么回事?”泰德的声音像淬了冰。
老福耶望着满地狼藉,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十字架。
刚才在地道里,他分明感觉到有股熟悉的气息掠过——像极了五十年前,那尊从莲花台上坠落的金佛。
夜风掀起他的灰袍,老福耶抬头看向死牢穹顶。
月亮被乌云遮住了半边,云缝里漏下的光,恰好照在他腰间那半块玉牌上——和死牢暗格里消失的那半块,严丝合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