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樱毫不慌张:“本宫刚才说了,一切看皇上的意思。”
和敬公主挑眉:“话虽如此,嘉娘娘的心思恐怕瞒不过皇额娘吧。”
“她的心思?呵——”青樱一声冷笑,“人在深宫还能和李朝世子传递消息,她的心思岂止放在这一桩事上。”
和敬公主神色冷硬:“她也配!”
“配不配的,总要争了才知道,这几句话是吓不退他们的。放心吧,就算这门亲事真成了,也不妨碍什么。”
嘉嫔在宫中受困,难道四阿哥那里就是自由天地了?人在宫里,一举一动都瞒不过青樱,也难怪他们要在木兰围场下功夫了。
对付嘉嫔,就要从她最在意的入手。青樱远远看着春花灿烂中嬉笑的小儿女们,脸上也不觉漫上微笑。
乾隆十九年伊始,颇有政通人和之相。去年江南水患带来的阴霾,也随着春日来临消退,前朝平和之余,皇帝起了攻打准噶尔的心思。
这心思不是一两日才有的,自达瓦齐求娶端淑长公主,自车凌东归大清,皇帝的心思愈发坚定,只差一个时机。
时机未到,前朝却已开始备战了,一切都在隐秘地进行着,而这一切,却是借了重建灾区的名义。
李朝去年送了粮食来,今年皇帝又把主意打到了李朝身上,只是碍于情面不好强逼。
为着此事,皇帝已烦恼数日了,隐隐有封嘉嫔为妃的意思。
皇帝和她提起时,青樱没有说破,冷了几日后,才挑了和敬公主入宫请安的日子,往养心殿去。
春光正好,养心殿暖阁的玻璃窗大敞着,进到院中便能看见皇帝靠在窗边的榻上,手里逗弄着和敬公主的孩子。
见青樱进来,皇帝抱着圆滚滚的外孙,笑着招呼她:“皇后来了,正好来看看庆佑。”
“庆佑?”
“是皇阿玛新赐的乳名。”和敬公主上前抱起儿子,向青樱行了一礼,“庆佑拜见郭罗玛嬷。”
青樱笑道:“受了礼,少不得要赐给庆佑什么了。本宫正好新得了几匹好料子,给小孩子做衣裳最好,就送去公主府吧。”
皇帝便向和敬公主玩笑道:“你皇额娘的东西都是顶好的,这声郭罗玛嬷叫得真是值。”
“皇阿玛还说呢,儿臣让庆佑叫了您这么多声郭罗玛法,也不见您赏庆佑什么。”
说着笑吟吟地向青樱道:“还是皇额娘大方。”
“公主这话可真是误会皇上了,本宫所有,也都是皇上所赐,经谁的手给出去,都是一样的。”
皇帝歪在榻上,也不恼:“璟瑟最会撒娇了,左右好东西都是进了你的公主府。”
青樱一脸理所当然:“公主是皇上的女儿,不向皇上撒娇,还跟谁撒娇呢?儿女绕膝也是福气,玫妃也盼着璟妙早日生下孩儿,好让她含饴弄孙呢。”
和敬公主掩唇轻笑:“不光玫娘娘,儿臣看嘉娘娘也很急呢,上次赏花宴,一直拉着怡王叔的外甥女说话。”
和敬公主所说的怡王叔是怡贤亲王的第七子,承袭了亲王爵位。玉录玳的母亲与他是姊妹,当唤他一声舅舅。
皇帝略一思索便想起了是谁,玉录玳这样的贵女,婚事是一定要经过皇帝准许的,因此他也有些印象。
“唔,是富僧额的女儿吧,的确是个好孩子。”
“皇阿玛好记性,她叫玉录玳,和璟妙有些交情,儿臣也是听四妹说起的。”
皇帝笑容有些冷:“的确是好出身,堪为皇子福晋。”
“皇上上次不还说,四阿哥身子弱,晚些成婚也不打紧么,嘉嫔也是关心则乱了。”
皇帝笑了笑:“皇后说得不错。不必管她,愿意跟谁说话就随她去。”
和敬公主和青樱对视一眼,默契地不再提及。
片刻的沉默后,和敬试探道:“皇阿玛,此次攻打准噶尔,不如让额驸出一份力吧。无论是额驸,还是科尔沁部,都是与皇阿玛站在一处的。”
皇帝没有犹豫就答应了:“到了点将之时,朕自会叫上色布。眼下还未一切完备,暂且不必和他透露。”
和敬乖巧点头:“儿臣知道,不会擅作主张的。皇阿玛若有烦恼之处,尽管吩咐额驸,他虽不算能干,但也能为皇阿玛效犬马之劳。”
皇帝摆手道:“这些事他是帮不上忙的,李朝都是些奸滑之辈,色布怕是应付不了。”
青樱适时添了一杯茶,柔声道:“李朝让皇上很头疼么?”
皇帝接过喝了一口,眉头皱在一起:“李朝人向来贪心,不过出些粮草,就想讨要更甚于此的好处。实在惹人厌烦!”
“皇上别着急,总有解决的办法。”
青樱不便多说,和敬却不拘于此,不屑道:“李朝蕞尔小国,也配和我大清予取予求?若是如今这个王不好,京中不还住着一个世子么,再换个新王也不算什么。”
皇帝若有所思,显然是听了进去,青樱见状假意斥责道:“璟瑟,不许胡说。”
又向皇帝赔笑:“皇上别怪罪,璟瑟也是见不得旁人辱了大清的威风。”
皇帝笑呵呵的,看向和敬的眼神尽是赞许:“不愧是朕的女儿,有气性!不过么,如今的王出身不如从前的世子,因此朕才选了他,就这么拉下来倒是可惜。”
青樱温声道:“有李朝世子在手,皇上吓唬吓唬他们也无不可。到底如何处置,皇上不妨放到朝上和大臣们议一议,或是问一问阿哥们,都是好的。”
皇帝一笑置之:“不说这些了,庆佑快要满周岁了,达尔罕亲王没送东西来?”
和敬倨傲道:“好东西一车一车地送,也不过是看在皇阿玛的面子上罢了,正经疼爱的,还是额驸的大哥。”
皇帝不以为意:“他疼爱谁是他的事,谁更有本事却是朕说了算。有皇阿玛在,你怕什么?将来咱们的庆佑,一定会是承袭亲王爵位的那一个。”
和敬这才露出小儿女的娇态:“儿臣能依靠的,也唯有皇阿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