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严的扫描持续了将近十秒，他的目光尤其凝重地在杨钦身上停留了更久，仿佛要确认某种极其细微却至关重要的痕迹。
最终，他眼中的锐利稍稍收敛，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
那股令人窒息的能量威压如潮水般退去。
“身上很干净，没有那些红衣会老鼠留下的恶心印记。”
杨严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带着久居上位的威严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放松。
他走上前，目光先是落在杨小鱼身上，微微颔首示意她辛苦了，随后便定格在杨钦脸上，那目光深邃，仿佛要直接看进他儿子的内心深处。
他没有多言，只是简单地一摆手：“跟我来。”
父子三人沉默地穿过戒备森严的机场，乘坐一辆没有任何标志的黑色军用越野车，
一路畅通无阻地进入了军区总部大楼深处，来到了杨啸在此处的个人休息室兼临时指挥所。
这里的隔音效果极好，厚重的特种合金门关上后，外界的一切声音仿佛都被彻底隔绝。
房间内的陈设同样简洁硬朗，一张宽大的办公桌，几张皮质座椅，墙壁上悬挂着巨大的西南地区及周边势力的动态军事地图，
上面密密麻麻标注着各种符号和光点，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雪茄和机油混合的味道。
杨严走到办公桌后坐下，指了指面前的椅子。
杨小鱼本能地想要留下，但杨严看了她一眼，语气不容置疑：
“小鱼，你先出去休息，我和你弟弟单独谈谈。”
杨小鱼嘴唇动了动，担忧地看了一眼杨钦，最终还是点头应道：
“是，父亲。”她轻轻退出了房间，并将门严密带上。
房间里只剩下父子二人。
杨严身体微微前倾，双手交叉放在桌上，目光如炬地盯着杨钦，没有任何寒暄，直接切入核心：
“说吧，小钦。
在里面，见到那个藏头露尾的红衣会教皇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跟你说了什么？
一个字都不要漏。”
房间内的空气仿佛都因为杨杨严这句直截了当的问话而凝固了。
巨大的电子军事地图上，代表边境线和敌我态势的光点无声闪烁，映照得杨啸刚毅的脸庞明暗不定，更添几分压迫感。
杨钦深吸了一口气，他知道这一刻无法回避。
他略作沉吟，整理着纷乱的思绪，决定先说出最关键、也是最紧迫的两条信息。
“他告诉我，”
杨钦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红衣会很快就不再满足于隐藏在暗处活动了。
他们会由暗转明，正式走上台前。”
杨严的眉头瞬间锁紧，眼神锐利如鹰。
杨钦继续道：“而他选择的第一个目标，用来立威和宣告存在的……是倭国。”
“倭国？”
杨严的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敲击了一下，发出沉闷的声响。
他眼中闪过一丝冷冽，“那个弹丸之地，确实跳得太久了。
如果是真的，倒也算他们自作自受。
但这消息来源……”
他看向杨钦，显然对情报的真实性及其来源抱有极大的疑虑。
杨钦没有停顿，抛出了第二个重磅炸弹：
“他还说，不久之后，我们西南军区所辖的边境地带，特别是‘昆吾’山脉沿线，将会发生前所未有的大规模间隙裂缝降临事件。
规模……可能是灾难级的。”
“什么？！”
杨严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高大的身躯带来强大的压迫感。
他几步走到那巨大的军事地图前，目光死死盯住西南边境那蜿蜒曲折的线条，尤其是标注着“昆吾险地”的区域。他的脸色变得极其凝重。
“大规模间隙裂缝降临……灾难级……”
他重复着这几个字眼，每一个字都仿佛有千钧重。
“如果这是真的……对我们西南军区来说，绝对是天大的麻烦！
现有的边防压力已经接近饱和，各处要塞和哨所都处于高负荷运转状态，一旦发生这种规模的灾难，防线很可能被瞬间冲垮！
后果不堪设想！”
他猛地转过身，目光如电般射向杨钦，那目光中充满了震惊、难以置信和深深的探究：
“这些……都是那个教皇亲口告诉你的？
他为什么要告诉你这些？！
这根本不合常理！他有什么目的？
是想扰乱我们的判断？还是布下了什么我们看不到的陷阱？”
杨严的怀疑合情合理。
红衣会教皇，龙国乃至全球的头号大敌，怎么可能将如此重要的战略情报轻易透露给一个刚刚崭露头角的年轻军官？
这背后必然有着极其阴险或者说难以理解的图谋。
面对父亲连珠炮似的追问和那双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睛，杨钦陷入了沉默。
他该如何解释？说出世界的“程序”？“既定命运”？“灵气复苏”？还是那个关于“圣柜”的猜测？
休息室内的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实体，只剩下电子地图上光点流动的微弱滋滋声。
杨严的目光如同实质，压在杨钦肩头，等待着他的答案。
杨钦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握紧，他抬起眼，迎上父亲那探究、锐利且充满担忧的目光。
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似乎在艰难地组织着语言，最终，用一种极其缓慢、仿佛每个字都重若千钧的语调，缓缓开口：
“爸……”
他停顿了一下，仿佛需要积蓄巨大的勇气。
“你相信……人有前世吗？”
这句话问得极其突兀，与之前讨论的军国大事仿佛毫无关联，甚至带着一丝荒谬。
然而，杨钦的眼神却异常认真，认真之中又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那里面有困惑，有沉重，还有一种仿佛触及了某个巨大真相后的迷茫。
杨严那原本因军情紧急而紧绷的、充满威严和疑惑的表情，瞬间凝固在了脸上。
他几乎是愕然地看着自己的儿子，大脑似乎因为这完全超出预期的问题而宕机了一瞬。
前世？
在这个力量源于觉醒职业、战斗围绕副本与裂隙的世界，
在这个科学与超自然现象交织的时代，这个词显得如此格格不入，
却又莫名地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深远的意味。
杨严没有立刻回答，他只是紧紧盯着杨钦的眼睛，试图从那双年轻却已然承载了太多秘密的眼眸中，找出这个荒谬问题背后所隐藏的、真正的答案。
房间内落针可闻，只有父亲逐渐变得深沉的呼吸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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