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归说,但等夏元昭用雾气把他家那片被雷犁了一遍的区域复原出来,中年男子还是忍不住眼前一黑。随后,他硬着头皮转头看向身边的青年。
青年:“……”
他当然不敢摇头,而是在跨过小溪走近观察一阵后,才迟疑地说:“胖子当时炸的范围……”他稍稍比划了一下,挠头说道:“好像没这个宽?”
中年男子:“……”
虽然的确是想让你摇头,但没想到你真敢啊!
夏元昭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然后轻哼一声,指着废墟边上的那一圈枯黄说:“你们炸的雷除了轰塌了这些房子,还在我的雾里漫延一片,把这一圈都给我整没了!”
盗门的两人:“……”
“这么多?”
郑源也有点意外,他原本以为那近似‘造物’的苔藓会比较精贵,便现在一看,发现这小玩意竟然和普通的苔藓差不多……
“这才那到那啊!”夏元昭摇头,撇嘴道:“要不是我的能力不够,我还想把我家那一片养成一片适合我师兄养伤的福地洞天呢!那样的话,就算我让师兄在我家多待一阵,老师也不会再生我的气。而现在……”
他十分不爽地朝盗门那俩人瞪眼,一边磨牙,一边气呼呼地说:“在他们毁了我前几年的成果之后,我的福地养成现在怕是要遥遥无期了!”
盗门的中、青年俩人抖了抖,再次问候远遁海外和某长老和某助纣为虐的死胖子的十八辈祖宗。
“养伤?”郑源和秦瑛有些意外地看向某人旁边的另一个男孩。
夏一鸣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随后便意识到大佬现在这么说,可能是准备帮他把某些事给圆过去。
“我……”
只是,他刚说话,夏元昭就抓过他的手,抿嘴,神情沮丧地说道:“当年要不是师兄拼尽全力搭救,我怕是早已沦为任人宰割的恶鬼……”
“……”
夏一鸣实在有点拿不准大佬此时的想法,因此,他只能故作镇定地抬手在大佬头上摸了摸,轻笑着说:“好啦!往事已逝,说它无用,如今还是珍惜现……咦?”
他竟感觉到本体那边似乎发生了什么事,对方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神经紧绷了起来……
看到小侄子突然停下话语,还抬头朝北方望去,夏元昭皱眉,一边飞快传话给他留在家中看家的三号分身传话,让其赶紧去看一下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一边问:“怎么了?”
郑源皱眉,正想催动法力让神识去查探一下是否发生变故,但当他转念一想,又想到这俩小孩的本事,再加上那个方向,也是其中一位的‘洞府’所在,他这样冒冒然让神识过去……
盗门的两人则是头皮一紧,生怕又发生什么变故。
秦瑛也是心里一紧,下意识摸向手腕上的联络器……
夏一鸣愣了两秒,随后轻咳一声,刚想解释:“我……”
就在此时,他身边突然出现一只银色的爪子,又在能看到它的某人反应过来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他整个人都抓住,随即瞬间缩回一个银色的光点之中。
黑袍郑源:“……”
啥子玩意!?
刚才发生了什么?
那么大的一个人怎么突然无声无息就消失不见了!
夏元昭默然,随后……
……
夏家祠堂。
夏一鸣看着眼前这场争吵,眼帘微微下垂,伸手在那只正蹲着他腿上,整个还都呈懵逼状的小猫头上轻轻一抚。
无论是不是他所猜想的那样,他现在都不是之前那个只能对某人退避三舍的小弱鸡。
“……”
起码……
夏一鸣眼睛微微眯起,给正忙着虚化的自己传递一句:‘可能是青衣不死心,还想借夏明杰的死生事,你……要作好全力输出的准备。’
时间回到前一点,夏家一众人员原本是准备在吉时到前,先吃点东西垫一下肚子,然后再送夏明杰入土。
却不成想,夏明杰的母亲突然像疯了一样,一路跌跌撞撞地从灵堂里冲了出来,还径直冲向他们这一桌。
直到她扑向六奶奶,坐六奶奶旁边的夏颖才反应过来,连忙把吓懵了的老太太护住。
那之后,与夏六爷一家坐在一起的祖孙俩,就被卷入了这场纷争。
祠堂的享堂里,作为夏家名义上的族长——夏正平,他一边让人赶紧把人拦住,一边揉着太阳穴说:“弟妹,你……你刚才说,是六叔家对你们家明杰见死不救,才让他……”
这……这怎么又扯上六叔家了?那小子不是招惹了脏东西,才遭遇不测的吗?
夏六爷一僵,六奶奶抿嘴,夏金来父子表情不变,而夏银来则脑门暴起青筋,但被夏颖死死拉住,才没有暴起。
夏外婆此时则是既为六哥一家担忧,又害怕他们顶不住压力,把自家外孙供出来。
那边,夏明杰的母亲葛英在被人拦下后,就瘫坐在地上嚎啕大哭,此时听到夏正平的话,便猛然抬头,用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盯着夏六爷一家,声音里满是怨恨与不甘地说:“刚才……刚才明杰托梦给我,他说他恨!呜……恨为什么明明夏衡也是参与者,但为什么现在所有人都死了,却只有……只有他没事!”
她颤抖地指着夏六爷,脸上满是是绝望:“为什么?为什么你们明明有办法救我家明杰的!但为什么你们却装作不知道,让他最后死不瞑目,而夏衡那小崽子却能活得好好的?”
葛英的哭声在正厅中回荡,那是一种失去至亲的绝望,还有着对夏六爷一家深深的怨毒。
正厅中的夏家人一听,在面面相觑后,同时用各种意味不明的眼神看向夏六爷一家。
如果说他们在听到‘托梦’时,还感觉有点扯,甚至觉得葛英是在情绪失控下的胡言乱语。但等他们看到僵住的夏六爷,以及表情紧绷的六奶奶时,正厅里的气氛顿时变得微妙起来。
因为按理来说,夏六爷作为家族中的长辈,素来沉稳,极少在人前失态,而此刻他的反应显然超出了常理。六奶奶更是双手紧握,指节泛白,似乎在努力压抑着什么。再加上夏六爷一家在夏明杰出事的这段时间里,竟然刚好都以各种理由离开了阳城……
这种种异常的表现,让原本还半信半疑的夏家人开始动摇。
有人开始窃窃私语,声音虽小,却在空气中传递着一种不安的情绪。
甚至有些夏家人的眼神中,原本的疑惑逐渐被怀疑和审视所取代。他们开始回忆起自夏明杰表现出异常之后,夏六爷一家的言行举止,试图从中寻找蛛丝马迹。
“难道……”有人低声呢喃,却又不敢继续说下去。
夏金来父子见此,心中同时顿感不妙,连忙转头看向弟弟\/叔叔……
“你他m放屁!”夏银来那还能忍住,一把甩开女儿拉扯他的手,直接指着葛英怒骂道:“什么我家阿衡也参与,明明是你家那祸害想拉我家阿衡下水,但我家孩子没上当,直接就没搭理他!这事整个都是你家夏明杰去祸害人家,把那小孩都给逼死了,现在你还反过来诬赖我们!”
夏银来的脸涨得通红,眼睛瞪得圆圆的,仿佛要喷出火来。
‘完了……’夏金来忍不住抚额,无奈地叹了口气。依照现在这种情况,他深知不管夏明杰干过什么坏事,但既然他现在已经死了,那这见死不救的锅,最后怕都是要扣到他们家头上了。
夏江此时虽然也是嘴角抽搐,但却开始用眼睛的余光瞄向某似笑非笑的娃娃脸。
那小子正安静地坐在角落里,脸上虽是似笑非笑的表情,但其眼神中,却透着一股冷眼旁观的淡漠。就仿佛,他正在静静地观察着什么……
夏江先是微愣,随即心里突然咯噔一下,猛地想起对方警告过自家堂弟的那件事——弄死夏明杰的‘人’此时就在阳城,你要是想死,那就回来。
而他家堂弟之前也说过,这小子是从他脑子里把什么东西给抓走的!
所以……
夏江强忍着恐惧,偷偷瞥向那要不是被人拉住,就要往身家二叔身上扑的中年妇女……
夏正平刚想喝止,就看到五叔颤颤巍巍站起,踉跄地走向六叔。
这让他心里猛地一沉,‘要完’俩字瞬间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老六……”夏五爷的声音带着暗哑和发颤,但语气中却带着一丝无法消除的悲怆:“你倒是说句话啊,阿英说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脸上满是不可置信,语气也有些混乱,但他还是一步步走向夏六爷,想跟这个虽然偶尔会嗑嗑绊绊,但怎么说也是相处了几十年的兄弟要个答案。
夏六爷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他下意识地往后一缩,眼神中更是闪过一丝慌乱。六奶奶见状,连忙扶住他,低声说道:“五哥,事情不是阿英说的那样。”
但夏五爷却像是没听见,他踉跄地走到夏六爷面前,用带着悲怆的目光死死地盯着他:“明杰……”
“行了!你问也没用,他又说不出来。”
突如其来的男声让正厅变得落针可闻,正厅里的所有人都下意识转头,目光齐刷刷地投向声音传来的方向。随后就见一个青年用手拨开围在正厅门口的人群,一脸无奈地从庭院中走了进来。
见来人眼生,作为族长的夏正平率先反应过来,喝问道:“你是谁!”
青年停下脚步,微微抬头,眼神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最后落在愣住的自家老伴,还有那正翻白眼的小混蛋身上。他摇头一笑,伸手指了指那翻白眼的小混蛋,语气带着一股无奈:“我叫陈栋,是他外祖父的子侄。”
介绍完自己,他转身看向自己曾经的五哥,忍不住叹息一声,说道:“他们一家被我下了禁言,不能透露与我相关的事。”
所以这锅,最后还是由他这个‘陌生人’来背吧。
他此话一出,不担让夏五爷和夏家众人愣住,连夏六爷一家也不由得面面相觑起来。
夏江虽然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但看到自家姑奶脸上还着无措,而那娃娃脸只是翻白眼,却并未反驳后,眼睛迅速一亮。
但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见自家姑奶奶在众人的注视中走向青年,语气慌乱地问道:“你……你怎么来了!”
陈栋无奈一笑,心说:‘再不来,今天六哥和五哥怕是得死一个才能收场!’
想归想,但他却安抚道:“没事,你别担心,我会解释清楚的。”
旁边。
夏一鸣瞥了眼自家外公外婆,眼帘垂下,用脚轻踢正在他脚边吃瓜看戏的分神,问道:‘找到了吗?’
正用狸子形态的黑皮夏一鸣瞥了他一眼,虽然不满,但还是传递一句:‘就在人群里,正藏在夏明杰的身体里看戏。’
夏一鸣:“……”
这一个两个,怎么都是这副德行?
‘那他旁边的人没注意到?’
狸子抓着本体的裤腿往上爬,等爬到了他背后,才继续:‘没有,祂似乎用了什么术法,让那怕是他身边的人碰到他,也意识不到他的异常。’
说完,他偷偷伸出尾巴,朝着厅门左边的某个空缺处指了指:“挪!就那呢!”
夏一鸣用余光不着痕迹地扫过那个方向,手腕碰了碰卫衣兜里的龟珠,眼帘再次下垂:‘它们都到位了吗?’
狸子同样朝那边瞥了眼,见那本应躺副厅里的家伙还在那看夏家人的笑话,便轻哼一声道:“它们都到了,不过大佬说等等,等他布置好,再一起动手给这家伙一个教训。”
大佬现在可是快气疯了,毕竟不久前才说完‘人’被吓跑了,还保证过不会出事,但这才几天……就出事了!
刚才他出去,大佬已经目露凶光,嘴里还念念有词,一个劲地说要让正躲夏明杰身体里的那家伙好看。
夏一鸣“……”
大佬能来他是很开心,但……
“他能打得过青衣吗?”
而且这万一暴露了,那他之前那唬人的把戏岂不是有可能会被揭穿……
狸子摇头:‘大佬本体也来了,还有那穿黑袍子的老头,也说愿意帮忙护着普通人。’
虽然不是助拳,但没了顾及,也不用分心他顾之后,无论是他,还是大佬,都能在接下来的战斗中全力以赴。
另一边,陈凌已经被质问到为什么不救人,他很直接了当地说:“因为我打不过祂!别说我,就连你们东边的那位,在碰到凶手时,也只能吓唬一下,而不敢轻易妄动。”
他的话让正厅中再次陷入安静,直到七奶奶试探着问:“您说的东……是指……巷子东边吗?”
陈凌点头,为了不让把自家侄子受到影响,他干脆趁机把对方也给摘了出去:“我听说在前些天,夏明杰身上那个也曾与那位交过锋,只是东边那位稍逊一筹,并没能在那场交锋中讨到便宜,而且祂又得顾及那孩子,实在是不好下死手,所以最后,也只能无奈地看着对方控制着你家小孩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