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疤男眼神闪烁：“新昌.......杜府......”
林劲羽的呼吸突然加重。梅子溪知道这是疼痛加剧的信号，必须尽快结束审讯。
“哪个杜府？”
“就......杜如海的......”刀疤男话未说完，突然口吐白沫，两眼翻白地栽倒在地。
梅子溪迅速掰开他的嘴：“咬毒了！快叫军医！”
一阵忙乱后，军医摇头表示回天乏术。梅子溪吩咐人搜查尸体，自己则扶着林劲羽回到内室。刚关上门，林劲羽就踉跄了一下，重重坐在榻上。
“药.........”他咬牙道。
梅子溪急忙从暗格取出药瓶，倒出两粒褐色药丸。这是御医特制的镇痛药，虽然不能根治，但能缓解停药后的剧烈头痛。
林劲羽吞下药丸，却仍紧锁眉头。梅子溪叹了口气，轻轻捧起他的脸：“第几次了？”
“......这个月第五次。”林劲羽闭着眼承认。
梅子溪没说话，只是俯身吻住他的唇。这个吻温柔而绵长，直到感觉掌下的肌肉渐渐放松。这是她发现的“特效药”——比任何草药都管用。
“好点没？”她退开些许，轻声问。
林劲羽睁开眼，眸中恢复了清明：“嗯。”他握住梅子溪的手，“杜如派海都死了，谁还在长安接收禁药？”
“我也在想这个问题。”梅子溪坐到他身边，“除非.....第几次了？.杜府还有人活着。”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想到——夷三族时，杜如海的幼子因在外游学逃过一劫，后来不知所踪。
“杜明瑾。”林劲羽沉声道，“今年应该十八岁了。”
梅子溪突然想起什么，从袖中掏出一块从刀疤男身上搜出的布条：“看这个。”
布条上绣着一个奇怪的图案，像是某种符文。林劲羽接过来仔细端详，突然脸色一变：“这是匈奴贵族的家纹，但被改动了。”他指向图案中央，“这里原本是太阳，现在变成了......月亮？”
“月亮......”梅子溪喃喃道，突然瞪大眼睛，“杜明瑾字！”
线索一下子连起来了。杜明瑾很可能投靠了吐蕃，正利用旧关系网走私禁药，伺机报复。
“得立刻通知朝廷。”林劲羽起身要走，却被一阵突如其来的眩晕击中。
梅子溪扶住他：“别急，先休息片刻。我让赵成去安排信使。”
林劲羽罕见地没有逞强，任由她按回榻上。梅子溪知道他的头痛肯定比表现出来的更严重。她轻车熟路地坐到他身后，手指按上他的太阳穴，缓缓打圈。
“那俘虏身上还有股香味。”她一边按摩一边说，“很淡，像是......”
“像是女子用的熏香。”林劲羽接话，“而且是新昌城最近流行的雪中春信。”
梅子溪手上动作一顿：“你怎么知道？”
林劲羽耳根微红：“......给你买礼物时闻过。”
梅子溪心头一暖，故意逗他：“大都护还会挑女子熏香？”
“学了很久。”林劲羽闷声道，“最后还是赵成他娘子帮忙选的。”
梅子溪忍不住笑出声，俯身在他发红的耳尖上亲了一下：“傻子。”
温馨的气氛被急促的敲门声打断。赵成在门外禀报：“大人，夫人，尸体右臂上发现了刺青！”
......
刺青是一个精致的月亮图案，下方绣着“癸未”二字。
“癸未年......就是今年。”梅子溪皱眉，“月亮我明白，但为什么特意刺上年份？”
林劲羽沉思片刻，突然拍案而起：“不是年份！是日期——癸未日！下个月初七就是癸未日！”
梅子溪倒吸一口冷气：“他们要在那天行动？”
“很可能。”林劲羽来回踱步，“必须尽快......”
话未说完，他突然捂住额头，脸色煞白。梅子溪急忙扶他坐下，却发现这次连亲吻都不管用了。林劲羽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冷汗浸透了里衣。
“我去叫军医！”
“不......用......”林劲羽死死抓住她的手，“老毛病......一会儿就......”
话音未落，他猛地吐出一口黑血，昏死过去。
梅子溪的心跳几乎停止。她颤抖着探向林劲羽的颈脉——还在跳动，但很微弱。军医匆匆赶来，诊脉后脸色凝重。
“巫药积毒攻心，必须立刻放血解毒。”
“会有危险吗？”梅子溪紧握着林劲羽冰凉的手。
军医犹豫了一下：“大都护身体底子好，应该能撑住。不过......”
“不过什么？”
“这毒会影响记忆。醒来后，他可能会忘记最近发生的事。”
梅子溪如坠冰窟。忘记最近的事......包括他们的重逢，他们的婚礼，他们共同破解的阴谋？
“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军医摇头：“除非有匈奴巫医的解药。”
梅子溪咬破了下唇。刀疤男已死，唯一的线索就是那块绣着符文的布条......
“等等！”她突然想起什么，“军医，你见过这种符文吗？”
军医仔细查看布条，突然瞪大眼睛：“这是......这是同心符！匈奴贵族用来标记重要信物的。”
“信物？”
“对，通常是一对，能互相感应。”军医解释道，“传说持有另一半符文的人，能找到彼此。”
梅子溪的心跳加速。如果这是“同心符”，那么杜明瑾或者他的同伙一定会来找......
“加强戒备！”她厉声命令，“尤其是地牢和停尸房！”
可惜为时已晚。当晚子时，一队黑衣人潜入都督府，直奔停尸房而去。他们没注意到，暗处有双眼睛早已等候多时。
“恭候多时了。”
梅子溪从阴影中走出，身后是二十名弓箭手。黑衣人首领见势不妙，突然吹响骨哨。尖锐的声音划破夜空，梅子溪顿感不妙——
调虎离山！
她转身就往内院奔去，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果然，林劲羽的寝室外躺着两名昏迷的守卫，房门大开。
“林劲羽！”梅子溪提剑冲入，却见室内空无一人，只有窗户大敞着，寒风吹得帐幔乱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