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晶吊灯洒下的柔光在宴会厅流转，当杜长仑踏入的瞬间，周遭的空气仿佛都凝结出一层庄重的薄膜。
我几乎是条件反射般迅速起身，裙摆扫过丝绒座椅的窸窣声中，快步站到范德音身侧。
特意将身形往后倾了半尺，以免抢了她的风头，她依然是众人视线的焦点。
这位杜氏掌舵人周身裹挟着经年累月沉淀的威严，皮鞋叩击大理石地面的声响，像极了不容置疑的鼓点。他目光径直投向范德音，我这才惊觉，她垂在身侧的指尖都带着优雅的弧度，仿佛早已预见这场相遇。
当两人握手时，她腕间的珍珠手链轻晃，那抹浅笑里藏着的疏离，恰似蒙着薄雾的湖面，越是神秘，越让人想要窥探究竟。
“杜长仑先生，这位是陈伟文的女朋友，姜璟柔。”
范德音的声线如浸了蜜的丝绸，刻意加重的 “女朋友” 三个字，让杜长仑扶着金丝眼镜的手微微一顿。我迎着他探究的目光上前，指尖触到他掌心薄茧的刹那，听见身后传来沉稳有力的脚步声。
陈伟文的手臂自然地环住我的腰际，西装面料下的温度透过衣料传来。
“是的，杜叔叔。她是我女朋友。”
他说话时下颌轻轻擦过我的发顶，这个亲昵的动作让杜长仑的眼角泛起笑意。
“你这小子，早该安定下来。”
杜长仑拍了拍陈伟文的肩膀，语气里带着长辈的嗔怪，“老太太总念叨你，这偌大的宅子，就缺些年轻人的热闹气。”
他的目光扫过厅内繁复的雕花穹顶，话语里藏着对家族兴衰的考量。
范德音倚着鎏金立柱，睫毛在眼睑投下蝶翼般的阴影，她望向陈伟文的眼神，像极了看着自家孩子成长的长辈。
直到服务生托着银盘前来通报开席，杜长仑抬手示意的瞬间，我才惊觉他袖口暗纹竟是杜氏家徽，金线勾勒的纹路在灯光下流转着岁月的光泽。
踏入宴会厅的刹那，檀木混着沉香的气息扑面而来。
杜舒歆端坐主位，旗袍领口的翡翠别针泛着幽幽冷光，她抬手示意我们落座的姿态，带着睥睨众生的气场。
我悄悄攥紧陈伟文的袖口，却在触到他掌心的温度时安定下来。
他不着痕迹地将我往内侧带了带，用身体替我隔开周遭探究的目光。
餐刀切割牛排的声响中，此起彼伏的敬酒声里，我以补妆为由起身。
走廊壁灯在地面投下菱形光影，当身后传来熟悉的高跟鞋声时，镜中倒映出江绮亦扭曲的面容。
她猩红的指甲几乎要戳到我的肩膀：“攀高枝的滋味如何？不过是个上不得台面的 ——”
“江小姐，”
我拧开水龙头，看着水花在青瓷洗手盆溅起细碎的珠玉，“这里是杜氏家宴，劝你注意一下场合。”
镜中我们的身影重叠，她眼底翻涌的妒意与我平静的目光相撞，“若真想清算，改日我奉陪。但今天，别让周铮难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