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弥漫着刺鼻的焦糊味和淡淡的血腥气。机械虫群的残骸散落一地，发出滋滋的电流声。陆沉和周慕寒背靠着背，警惕地注视着前方，就在这时，银针渗入屏障裂缝的刹那，陆沉听见了心跳声。
不是自己的，是张昊的。
那颗心脏正在逆向跳动，每一次收缩都从他胸口的倒转方舟标志里抽出一道墨绿粘液，像是被无形的手拧干的抹布。
“你……”张昊喉咙里发出嘶哑的声响，嘴唇却在笑，“你真的以为……能赢？”
陆沉没回答。
他听不见张昊的声音了。
系统界面在视野边缘疯狂闪烁，亡灵共鸣与虫巢链接的能量条几乎归零，连最基础的感知都在崩塌。陆沉只觉脑袋一阵剧痛，仿佛有无数根针在刺，战斗带来的疲惫与能量消耗让他的意识开始恍惚。 他的意识像被撕成了两半——一半还握着那把断剑，一半已经飘在了高空，俯瞰着这场战斗的尾声。
周慕寒的手还捏着断剑的另一端，机械臂上的符文纹路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暗淡。她没松手，也没说话，只是用手指轻轻摩挲剑刃上的血迹。那滴血，在针尖上缓缓凝结成一颗微小的球体。突然，微小的血珠发出耀眼的光芒，周围的机械虫群被这光芒震退数米，陆沉和周慕寒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力量涌入体内，精神一振。
“你记得她穿什么鞋吗？”
张昊胸口浮现的那行字，像是某种诅咒的残响，又像是某种更深层的陷阱。这行字出现后，周围的机械虫群像是受到了某种指令，突然改变攻击方向，从四面八方朝着他们涌来。陆沉和周慕寒的能量屏障受到剧烈冲击，摇摇欲坠。就在他们努力支撑时，陆沉发现断剑上的银针出现了异样，似乎在吸收着周围的能量。 陆沉的太阳穴突突跳动，理智值正在疯狂下降，召唤物的强度却在飙升。
他不能倒下。
不是为了复仇，不是为了胜利，而是因为他知道，一旦倒下，就再也站不起来了。
“周慕寒。”他开口，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我们还有多少？”
“不多了。”她回答得干脆，机械臂上的接口孔渗出淡蓝色的冷却液，“但够用了。”
陆沉笑了。
陆沉想到亡妻的遭遇，想到那些被虫巢摧毁的家园，心中的愤怒和坚定愈发强烈，他告诉自己，一定要摧毁这虫巢，为了亡妻，也为了所有受害者。 他笑得嘴角都咧开了，血从牙缝里溢出来。
虫巢链接像是被抽干了能量，摇摇欲坠，耳后的虫卵冷得像块冰。亡灵共鸣也像风中残烛，迅速熄灭，魂能点数只剩下617，这点能量，也就够勉强召唤个骷髅兵，可陆沉知道，他不能放弃。
但他还有她。
还有他们一起走过的那些废墟、血雨、和无数个被亡灵缠绕的夜晚。
“那就……”他深吸一口气，喉咙里泛起铁锈味，“一起。”
周慕寒点头。
她的机械臂猛地一震，符文纹路瞬间亮起，仿佛重新注入了某种未知的能量。她将断剑的另一端插进地面，银针随之深入裂缝，直抵符文阵眼的核心。
张昊脸上满是惊恐，他试图挣脱那些微型缝合体的啃咬，却无济于事。骨戒发出脆响，出现道道裂痕，墨绿粘液顺着裂缝流出，在地上汇聚成诡异的形状。
“你……你疯了……”他嘶吼，声音像是从水底传来。
“不是疯。”陆沉低语，指尖的魂能点数如细丝般渗出，缠绕在银针上，“是赢。”
符文阵眼开始震动，六边形屏障发出刺耳的嗡鸣。周慕寒的机械臂爆发出一阵强烈的电流，她咬紧牙关，强行将能量导引至断剑的断口。
“三秒。”她低声说，“最多三秒。”
陆沉闭上眼。
系统界面在他脑海中自动展开，亡灵面与虫巢连接的功能开始融合，形成一道前所未有的路径。他没有时间思考，也没有时间犹豫，只是将最后一点能量注入那条路径。
一道光从断剑中冲出，直刺符文阵眼。
张昊的胸口猛地炸开，倒转方舟标志化作一团黑雾，被光束吸走。他的身体开始崩解，每一寸皮肤都被缝合体啃食殆尽，最终只剩下一颗还在跳动的心脏。
“你……你到底……是谁……”他喃喃，声音已经听不清。
陆沉没有回答。
他只是看着那颗心脏，看着它一点点停止跳动，最终化作一缕黑烟，消散在空气中。
六边形屏障随之破碎，能量风暴席卷四周，将废墟彻底撕裂。周慕寒的机械臂发出最后一声嗡鸣，符文纹路彻底熄灭。就在众人以为危机解除时，废墟中突然传来一阵诡异的笑声，一个巨大的机械虫从地下钻出，张牙舞爪地朝着他们扑来，这无疑是一个新的巨大危机，也让读者迫不及待想知道后续发展。
她倒下了。
陆沉也倒下了。
但他们没有松开断剑。
断剑上的银针还插在符文阵眼里，血珠缓缓滴落，渗入地面。
一切归于寂静。
远处，一座高楼的残骸缓缓倒塌，像是某种仪式的终章。
风从废墟间穿过，带着血与金属的气味。
陆沉的意识逐渐模糊，眼前的世界开始旋转。
他看见了她。
不是幻觉，不是记忆，是她。
她穿着一双旧皮鞋，鞋带已经散开，但她笑得像从前一样温柔。
“你记得我穿什么鞋吗？”她问。
陆沉伸出手，指尖却穿过了她的影子。
他笑了。
他终于记得了。
断剑从他手中滑落，砸在地面，发出一声闷响。
血珠滴落在剑柄上，晕开了最后一道刻痕。
——那是一个倒三角的符号，正缓缓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