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剑的金属残片在风中轻轻颤动，四周弥漫着未散的硝烟，隐隐有机械虫族的低鸣声从远处传来，像在预示着新的危机。
陆沉的意识从虚无中浮起，耳边传来电流的嗡鸣。他眨了眨眼，视线落在指尖，那里还残留着魂能的余温，像烧焦的灰烬。
他试着撑起身体，手臂却传来一阵虚脱的刺痛。
「别动。」周慕寒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带着金属的冷意。
他转头，看见她正半跪在地上，机械臂的外壳已经剥落，裸露的线路像血管般跳动。她的脸色苍白，额角有一道新鲜的伤口，血迹干涸成一条暗红的线。
「他……死了？」陆沉低声问。
「没那么容易。毒素在反噬。」周慕寒咬紧牙关，恨恨地说，眼神锐利地盯着他，「你确定你现在的状态能应对后续情况？别到时候拖后腿。」
她将装置按在地面，几根细针迅速插入废墟的裂缝，沿着符文阵眼的轨迹延伸。屏幕上的波纹开始剧烈震荡，仿佛有某种力量在挣扎。
「张昊的毒素系统……」她盯着屏幕，眼神变得锐利，「他把自己当成容器了。」
陆沉的喉咙干涩，像是被火烤过。他勉强坐直身体，视线穿过破碎的六边形屏障，落在张昊曾经站立的位置。
那里只剩下一滩墨绿色的液体，像融化的蜡油，正缓慢地向地缝中渗透。偶尔有气泡破裂，冒出一丝丝黑雾。
他闭上眼，系统界面在视野中浮现。
【虫巢半径突破1公里】
【亡灵共鸣：魂能点数剩余：412】
【理智值：74.2%】
数字在跳动，像心跳。
他深吸一口气，将意识沉入虫巢网络。那些微型缝合体还在吞噬张昊的残骸，每一口都让毒素反噬加剧一分。
更糟糕的是，周围的机械虫族似乎感应到了这里的力量波动，开始从四面八方缓缓围拢过来，情况愈发危急。
「你还能动？」周慕寒问。
「勉强。」陆沉撑地站起，膝盖咯吱响。
「你呢？」
「五分钟。」
他们对视一眼，没有多余的话。
周慕寒将装置调至最大功率，银针开始高频震动。墨绿色的液体剧烈翻腾，仿佛有无数只手在里面撕扯。
「毒素正在攻击他的核心神经。」她低声说，「但还不够。」
陆沉点头，抬起右手，凝聚魂能丝线，缠绕银针。 他能感觉到，那些毒素像是有意识，正试图逃离。
「他在逃。」他说。
「那就让他逃。」周慕寒嘴角扬起一抹冷笑，「逃得越快，死得越快。」
她猛地按下装置上的红色按钮。
一道高频震荡波扩散开来，墨绿色液体瞬间沸腾，像被点燃的油。黑雾从地面升起，凝聚成一道扭曲的人形。
张昊的脸在雾中浮现，嘴角抽搐，眼中闪烁着愤怒与恐惧。
「你们……以为这样就……赢了？」他的声音像是从地狱深处传来，断断续续，却带着某种疯狂的执念。
陆沉心里琢磨，想起那些被虫巢摧毁的家园，被伤害的亲人，怒火在胸腔里炸开。
「我们不靠赢。」陆沉缓缓抬起手，魂能点数迅速消耗，「我们靠你输。」
魂能丝线猛地收紧，银针刺入最深处。
张昊的身形剧烈扭曲，黑雾被震荡波撕裂，化作无数碎片。他的胸口开始溃烂，倒转的方舟标志像被腐蚀的金属，一块块剥落。
「你……你根本不……明白……」他的声音越来越弱，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吞噬。
陆沉想起亡妻的笑脸，想起曾经美好的家园化为废墟，泪水在眼眶中打转，他仰天怒吼：“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们！”
「我明白。」陆沉低语，「你只是不敢面对。」
最后一道银针刺入心脏位置，张昊的身体瞬间崩解速度加快，化作的黑烟被震荡波吸走的速度也更快。
废墟恢复了死寂。
周慕寒的机械臂发出最后一声嗡鸣，符文纹路彻底熄灭。她缓缓坐倒，靠在断墙边，机械手指轻轻抽搐。
「结束了？」她问。
「暂时。」陆沉靠在她身旁，闭上眼。
系统界面在他脑海中闪烁，虫巢连接的范围稳定在1公里，亡灵共鸣的进度条缓缓上升。
忽然，他睁开眼。
「他掉了东西。」他说。
周慕寒转头看他。
「在哪？」
「那边。」陆沉指向废墟的角落，那里有一块焦黑的金属碎片，表面刻着模糊的纹路，这块碎片散发着奇异的能量波动，和之前战斗中某些神秘力量有关联。
他想站起，却一阵头晕。
「别动。」周慕寒扶住他，「我来。」
她拖着残破的机械臂，一步步走向那块碎片。
当她弯腰拾起时，装置突然发出一阵刺耳警报，似乎触发了某种防御机制，引得周围的机械虫族加速靠近。
「这不是普通的碎片。」她低声说，「这是……某种记录装置。」
陆沉勉强抬头，「能读取吗？」
「现在不行。」她将碎片收入怀中，握紧装置，低声道，「这里面似乎藏着能彻底摧毁虫巢根源的秘密，但我们得先熬过接下来的危险。」
风在废墟间呼啸而过，吹得断剑残片发出尖锐的声响，仿佛是危险来临的前奏，让人的心也跟着躁动起来。
陆沉靠在断墙上，意识逐渐模糊。
就在陆沉意识即将沉入黑暗时，他隐约听到远处传来一阵熟悉的嗡鸣声，那是比之前巨大机械虫更可怕的存在的声音，似乎正朝着他们所在的方向飞速赶来。
最后看到的，是周慕寒坐在他身旁，机械臂的接口喷着蒸汽，像一根将熄的香。
她的睫毛上沾着一点血珠。
一滴，落下。
砸在断剑的剑柄上，晕开了最后一道刻痕。
——那是一个倒三角的符号，正缓缓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