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那好。”
谢应危像是终于被说服了,用筷子重新夹起一颗被他“遗弃”的胡萝卜丁递到楚斯年嘴边,语气带着一种“你证明给我看”的理所当然。
“你把它吃掉,我就相信你没嫌弃我。”
楚斯年看着递到嘴边的胡萝卜,又看了看谢应危那双带着期待和一丝坏笑的眼睛,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上当了。
他无奈地瞥了谢应危一眼,还是微微前倾张口去接。
就在他的嘴唇即将碰到胡萝卜的瞬间,谢应危的手腕却极快地往后缩了一下。
楚斯年咬了个空。
他疑惑地看向谢应危,对方却一脸无辜:“怎么了?快吃啊。”
楚斯年只好再次前倾身体。
谢应危的手臂又如法炮制地往后一撤。
还是没吃到。
楚斯年:“……”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人就是在逗他玩。
他坐直身体,用一种“你到底想干嘛”的眼神无声地控诉着。
谢应危见他似乎有点恼了,见好就收,立刻换上一本正经的表情,语气诚恳: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这次真的不骗你。”
楚斯年将信将疑地看着他,见他眼神似乎真的很真诚,犹豫了一下,还是第三次微微向前凑近,张开了嘴。
就在他靠近的刹那,谢应危非但没有将胡萝卜递过来,反而自己也迅速前倾了身体。
“啵——”
一个轻柔而迅速的吻准确地落在了楚斯年微张的唇瓣上。
一触即分。
楚斯年彻底僵住,眼睛因为惊讶而微微睁大,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染上一层绯红。
谢应危得逞地看着他这副呆住的样子,眼底的笑意几乎要满溢出来。
他慢条斯理地将筷子上的那颗胡萝卜丁送进自己嘴里,咀嚼几下咽了下去,动作优雅自然,仿佛刚才那个偷袭根本不是他干的。
楚斯年回过神来又羞又恼,下意识想说什么。
但目光瞥到紧闭的办公室门,想起这里是公司,自己是员工,对面是老板,只好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愤愤地拿起筷子,埋头继续吃饭,只是通红的耳廓暴露了他远不平静的内心。
办公室里安静下来,只剩下细微的咀嚼声。
过了好半晌,楚斯年才像是突然想明白了什么猛地抬起头,眼神幽怨地看向旁边心情大好,连吃饭都带着笑意的谢应危,语气带着十足的怀疑:
“谢应危……你其实,根本就不是不爱吃胡萝卜吧?”
谢应危闻言侧过头看他,嘴角噙着愉悦的笑意。
黑亮的眼眸里闪着光却没有回答,只是意味深长地又夹起一颗胡萝卜放进自己嘴里,慢悠悠地咀嚼起来。
答案不言而喻。
楚斯年看着谢应危那副得意洋洋的样子,心里那点被戏弄的羞恼还没完全散去,正琢磨着怎么小小地报复一下,办公室的门就被轻轻敲响。
“进。”谢应危应了一声。
门被推开,进来的是越一卓。
他手里也拎着一个便当袋,看到沙发上的楚斯年时,他礼貌地点头打了个招呼,然后很自然地走到沙发旁,在楚斯年旁边的空位上坐了下来。
谢应危看着这位不请自来的“电灯泡”,明显愣了一下,随即眉头就蹙了起来,语气带着点被打扰的不悦:
“你进来干什么?”
越一卓正准备打开餐盒的手顿住了,抬头看向自家老板,脸上带着点恰到好处的疑惑:
“老板,是您前几天说的,为了改善公司氛围,增进管理层与员工……呃,以及助理之间的沟通,让我有空中午可以一起过来吃饭交流。”
谢应危:“……”
他有说过吗?
仔细回想了一下,好像确实有这么回事?
当时是为了响应“好缘系统”的任务,随口提了那么一嘴。
但他怎么偏偏今天来了?!
这个越一卓平时挺有眼力见的,今天怎么回事?
谢应危看着越一卓已经坦然自若地开始摆放餐盒,又瞥了一眼旁边低着头,肩膀却微微耸动似乎在忍笑的楚斯年,心里一阵憋闷。
不行,得把他赶走。
谢应危正斟酌着找个不那么生硬的借口,楚斯年却好像完全没接收到他“快把人弄走”的眼神信号,反而抬起头,脸上带着温和无害的笑容,主动和越一卓搭起话来:
“越助理今天带的什么菜?闻起来好香。”
越一卓见楚斯年态度友好,也放松下来笑着回应:
“就是家里随便做的。”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竟然就这么聊了起来,气氛还挺融洽。
谢应危看着这一幕胸口更堵了。
已经错过了赶人的最佳时机。
他幽幽地看向楚斯年,眼神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控诉和几分被“背叛”的不满。
你明知道我想跟你独处,还跟他聊得这么起劲?
楚斯年仿佛完全没看见他幽怨的目光,和越一卓说完话还特意转过头,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看向谢应危时声音温和地问道:
“老板,您怎么了?是身体不太舒服,还是饭菜不合胃口?我看您脸色好像有点差?”
谢应危盯着他那张写满“纯良无辜”的脸,后槽牙都快咬碎了。
如果不是几分钟前才亲眼见过这家伙被自己亲到后羞恼的样子,他简直要相信眼前这人真是个什么都不懂的乖巧下属了!
他深吸一口气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每个字都像是裹着冰碴子:
“我、没、事。”
说完,他硬是扯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笑容,拿起筷子用力地戳了戳自己餐盒里的米饭,仿佛那米饭跟他有仇似的。
楚斯年看着他这副吃瘪又不得不强装大度的样子,心里那点被戏弄的小小怨气总算消散了些。
嘴角几不可察地弯了弯,也低下头继续吃饭,脸上依旧维持着那副云淡风轻的无辜表情。
然而他这小小的“胜利”感并没持续多久。
吃着吃着,楚斯年身体忽然一僵,拿着筷子的手顿在半空。
他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在桌子底下,若有似无地带着点挑衅意味轻轻勾蹭着他的小腿。
楚斯年不动声色地往桌子底下扫了一眼,果然看到谢应危那只穿着锃亮手工皮鞋的脚,正不安分地在他小腿边流连。
而桌面上,谢应危却是一副正襟危坐,认真吃饭的模样,仿佛桌子底下那个搞小动作的人根本不是他。
楚斯年的耳根瞬间又有点发热。
这家伙也太乱来了!越一卓还在旁边呢!
他试图悄悄地把腿往旁边挪开一点,避开恼人的触碰。
可他刚一动,那只“肇事”的脚就立刻跟了过来,甚至还得寸进尺地用鞋尖在他小腿内侧不轻不重地蹭了一下。
楚斯年:“!!!”
他猛地抬起头,瞪向对面那个道貌岸然的男人。
谢应危感受到他的目光,这才慢悠悠地抬起眼皮,迎上楚斯年带着羞恼和警告的视线,嘴角勾起一个细微却充满挑衅的弧度,然后用口型无声地对他说了两个字:
“报、复。”
楚斯年气得想踢回去,但又碍于越一卓在场不敢有太大动作,只能狠狠瞪了谢应危一眼,用眼神传递着“你给我等着”的讯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