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梦涵指尖的冰雾一颤,几乎要散成碎屑。她咬住下唇,强行将最后一丝寒气从丹田逼出,可那层薄冰刚凝起半尺,就被妖帅狂暴的黑气轰得粉碎。
她踉跄后退一步,肩头撞上冰冷岩壁,呼吸急促得像是被铁钳扼住了喉咙。
就在这瞬间,一道身影疾掠而至,单膝点地,手掌贴上她的后背。一股温热灵力顺着经脉涌入,如暖流冲开堵塞的河道,她体内紊乱的气息顿时稳了几分。
“还能站吗?”林宵低声问,没回头,目光死死盯着战场中央那团扭曲的血核。
赵梦涵没答话,只是抬起手,指尖重新凝出一点寒星。她知道他不需要回答——只要剑还在手里,她就不会倒。
林宵身形一闪,已跃回高岩之上。他盘膝坐下,双掌交叠压在胸口,赤心印记滚烫如烙铁,每一次跳动都像有火焰在血管里奔涌。他不再压制,反而张开所有经脉,任由灵力疯狂灌入印记深处。
“老和尚说你是佛门至宝……”他低语,“现在,给我亮一次。”
刹那间,赤金光芒自他体内炸开,如同地底熔岩冲破山岩,直冲天际。那光不刺眼,却带着一种不容亵渎的威压,扫过之处,黑气如雪遇阳,嘶嘶消融。
妖帅发出一声凄厉咆哮,七根锁链剧烈震颤,其中三根竟当场崩断,反噬入其臂骨。他踉跄跪地,面具彻底碎裂,露出整张腐烂面孔,皮肉翻卷处渗出黑血。
邪傀双目熄灭,关节咔咔作响,纷纷跪倒在地,像是被无形之手按住了头颅。
血核猛地一缩,原本稳定的能量流转出现紊乱,九根巨柱虚影剧烈晃动,法阵边缘开始浮现蛛网般的裂痕。
“就是现在!”林宵睁眼怒吼,声如惊雷炸响。
谢红绡剑尖一挑,整个人如离弦之箭射出。她左肩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浸透衣料,但她仿佛感觉不到痛,剑光如瀑,直扑东南节点。守阵亲卫举刀格挡,却被她一剑削断手腕,再一撩,咽喉绽开血线,仰面栽倒。
白璎珞半跪于地,双手结印,最后三枚符咒悬浮身前。她脸色惨白,嘴角溢血,显然是妖力反噬到了极限。可她仍咬牙催动秘术,符纸无火自燃,幽蓝火焰化作三道火蛇,沿着地面灵纹疾行,轰然撞上东北角阵枢。
爆炸掀起气浪,两名妖修被掀飞出去,阵眼石当场炸裂,裂痕蔓延至主阵。
“杀!”阿煞怒吼,战斧抡圆,带起一片血雨。他左臂伤口不断渗血,可挥斧的手没有半分迟疑。身后战士紧随其后,猛攻西南缺口。一名傀儡扑来,被他一脚踹中胸膛,骨骼尽碎。另一只刚跃起,就被战士长矛贯穿头颅,钉死在焦土上。
赵梦涵双手按地,寒气顺着地脉渗透,冻结西面灵脉。冰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所过之处,符文黯淡,能量流动停滞。她脸色越来越白,指尖冻得发紫,可依旧不肯松手。
四路合击之下,法阵阵眼剧烈震颤,血色光柱扭曲变形,空中响起玻璃碎裂般的脆响。
就在此时——
厚重云层被一股无形之力撕开,一道猩红月光倾泻而下,正正落在血核之上。
嗡!
整座圣山脚下猛然一震,残存的黑气非但没有溃散,反而如潮水般倒卷而回,尽数涌入血核。那团猩红光球骤然膨胀,表面浮现出一张模糊人脸,空洞双眼缓缓睁开。
林宵瞳孔一缩。
那不是活人的脸,也不是妖物,更像是无数怨魂叠加而成的集合体,每一道眼神都充满憎恨与饥渴。
“还没完。”他低声道,握紧手中残剑。
剑身早已布满裂痕,刃口卷曲,可他依旧稳稳持着。他能感觉到胸口的赤心印记在跳动,和血月之间有种诡异的共鸣,像是彼此呼唤,又像是互相排斥。
赵梦涵拖着剑走到他身边,剑尖划过地面,留下一道浅浅血痕。她抬头看向天空,血月高悬,光芒洒落,照得她银发泛出暗红光泽。
“它在等什么?”她问。
“等最后一个祭品。”林宵冷笑,“或者……等一个能承载它的容器。”
谢红绡喘着粗气走来,剑插在地上支撑身体。她右腿有一道深伤,走路时微微跛行,但眼神依旧锐利:“我们已经破了三处阵枢,它还能撑多久?”
“阵破了,仪式没停。”白璎珞扶着符囊站起来,声音虚弱,“只要血月不落,祭典就不会终止。真正的核心……从来不在地上。”
阿煞拄着战斧走近,左臂用布条草草包扎,血仍在渗出。“那就打到它落。”他说得简单,眼里却燃着火,“我族守山千年,不是为了看它变成坟场。”
林宵看着他们,一个个满身伤痕却没人后退。他忽然笑了,咧开嘴,露出一口带血的牙。
“好啊。”他说,“那就让它看看,什么叫人妖联手,不怕死的疯子有多难缠。”
他抬起手,残剑指向血月。
“你们负责清场,剩下的——”他顿了顿,赤心印记再度发烫,“我来烧了它。”
话音未落,血核猛然爆开一道血光,直冲天际,与血月相连,形成一道猩红光柱。整个法阵残骸开始升空,碎片悬浮,自动重组,竟在半空中凝聚成一座倒悬的祭坛。
风骤起,带着腐臭与低语。
林宵站在高岩上,残剑横于胸前,赤金佛光仍未散去,在他周身流转如焰。他抬头望着那轮血月,眯起眼。
“来吧。”他轻声说,“让我看看你到底想干什么。”
赵梦涵悄然移步,站到他左后方半步位置,剑尖微抬。
谢红绡拔出剑,剑身映着血光,像一条蜿蜒的毒蛇。
白璎珞双手结印,最后一缕妖力在掌心凝聚。
阿煞战斧高举,残部列阵,战意未熄。
血月下,五道身影静静伫立,面对那即将成型的倒悬祭坛,无人后退。
残剑上的裂纹,开始渗出血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