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夜雨未有停歇之意,反而愈发绵密沉重,雨滴砸在树叶、岩石和泥泞土地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织成一张无边无际的、喧嚣而灰暗的罗网,笼罩着崎岖难行的山道。雨水汇成一道道浑浊的细流,沿着山势蜿蜒而下,冲刷着一切痕迹。
赵安元与乔南一深一脚浅一脚地行进着,每一次抬脚都仿佛要耗尽全身力气,沉重的泥浆如同贪婪的鬼手,死死拖拽着他们的靴子。赵安元虽凭钢铁般的意志强撑,但寒毒与内伤交织,像是有无数冰冷的毒蛇在他五脏六腑内啃噬翻腾。他的气息始终紊乱不堪,每一次吸气都像是吞下了刀片,冰冷而刺痛;每一次呼气则带出稀薄的白雾,仿佛体内的热量正被迅速抽离。脸色在偶尔划破厚重云层、惨白骇人的闪电映照下,显得愈发苍白透明,如同上好的宣纸,唯有紧抿的唇瓣因咬得太用力而渗出一丝殷红,旋即又被冰冷的雨水冲刷淡化。
乔南一始终护在他身侧稍前的位置,为他挡去部分风雨。她全身也已湿透,单薄的男装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精干而柔韧的线条。雨水顺着她鸦青色的发髻不断流下,滑过光洁的额头、纤长的睫毛、挺翘的鼻尖,最终从尖俏的下巴滴落。她一手紧握长剑,剑鞘上的雨水汇聚成流;另一手不时在他步履蹒跚、几乎要跪倒泥泞中时,悄然而有力地托住他的肘部。一股精纯温和的内力透过她微凉的掌心,源源不断地输送过去,如同涓涓暖流,试图温暖他几近冻僵的经脉,助他抵御那跗骨之蛆般蠢蠢欲动的寒意。
“我们必须在天亮前越过前面的黑风岭隘口,”乔南一微微侧头,压低声音,她的声音在哗哗雨声中显得有些模糊,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雷堡主的人在那里留了一个临时补给点,藏在山壁缝隙里,做了标记。或许有马匹,也能找到些干粮和伤药,我们必须在那里稍作休整。”她的目光快速扫过赵安元惨白的脸,眼底深处掠过一丝难以掩饰的忧急。
赵安元艰难地点点头,喉咙里火烧火燎,泛着浓重的腥甜,已无力多言。他将全部残存的心神用于维持体内《烈阳功》那如风中残烛般的微弱运转,与那阴狠刁钻、不断侵蚀他生机的寒毒进行着拉锯战。
然而,幽冥教的追捕并未因这恶劣的雨夜而有丝毫放松。冰蛇尊者在那小镇绣庄吃了大亏,暴怒欲狂,已然下令撒开了大网。不仅原有的教众倾巢而出,更有附近几处暗哨的人手被紧急调动起来,沿着所有通往北方的各条要道设卡拦截,进行拉网式的密集搜索,一副不将他们揪出誓不罢休的架势。
就在两人相互搀扶,艰难攀爬一段格外陡峭湿滑的山坡时,前方山道转弯处,突然毫无征兆地亮起了几点摇曳的火光!昏黄的光晕在浓密的雨幕中扩散开来,显得格外诡异。
“戒备!”乔南一瞳孔骤然收缩,低喝一声如同耳语,却带着极大的警示意味。她瞬间反应,一把将几乎脱力的赵安元猛地拉至身旁一块巨岩之后。粗糙湿冷的岩石表面紧贴着他们的后背,带来一丝冰冷的真实感。
两人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从岩石边缘探出些许视线。只见前方狭窄的隘口处,竟临时用砍伐下来的粗壮树干和带着尖刺的荆棘设置了路障,彻底堵死了去路。五六个披着厚重蓑衣、头戴斗笠的幽冥教众正围坐在一小堆勉强燃起的篝火旁,火苗在雨中顽强地跳跃着,映照着他们不耐烦而又凶戾的面孔。他们正大声咒骂着这见鬼的天气。为首的一人,身形格外魁梧,腰间佩着一对奇形弯钩,那弯钩在跳跃的火光下泛着一种不祥的幽蓝光泽,显然淬有剧毒。他并未坐下,而是抱着手臂,如同鹰隼般的目光不断扫视着黑暗的雨幕。
“是‘毒钩’陈魈,”乔南一压低声音,几乎是在用气声说话,她的呼吸喷出的白气瞬间消散在雨中。她认出了那人,脸色变得更加凝重,“冰蛇手下的一个狠辣头目,为人狡诈,手段阴狠歹毒,尤其擅长用毒和追踪。看来冰蛇这次是真的急了,把看家底的这些魑魅魍魉都派出来了。”
前有堵截,后有追兵,侧面是湿滑陡峭、难以攀爬的山崖,下方是雨雾弥漫、深不见底的幽谷。绕路已不可能,时间更不允许他们另寻他径。
赵安元靠在冰冷粗糙的岩石上,剧烈地喘息着,胸膛如同破风箱般起伏,雨水顺着他坚毅的下颌线不断滴落。他看了一眼乔南一被雨水打湿、却依旧镇定的侧脸,眼中闪过一丝痛苦的决绝:“不能硬闯……我……我去引开他们……”他的声音沙哑得几乎难以辨认。
“不行!”乔南一断然拒绝,她的手下意识地紧紧抓住赵安元冰冷的手臂,力道之大,几乎要掐进他的皮肉里,仿佛生怕他一松手就会消失不见,“你现在的状态,出去就是送死!我绝不会让你这么做!”她的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一丝微不可察的颤抖。
“那……怎么办?”赵安元的呼吸愈发急促困难,寒毒似乎因为他的情绪剧烈波动而再次疯狂反扑,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牙关磕碰,发出轻微的“咯咯”声。
乔南一目光如电,急速扫过四周被雨水冲刷得光滑发亮的岩壁。雨水汇成无数细流从上方淌下。但在几处岩石缝隙间,仍顽强地生长着一些深绿色的藤蔓和虬结的矮树。
“从上面过!”乔南一当机立断,眼中闪过一抹冒险的光芒,“我带你上去!绕过这个关卡!”
不等赵安元回应,乔南一已将长剑归鞘,反手从行囊中迅速取出一盘纤细却无比坚韧的乌金飞索。她深吸一口气,内力瞬间灌注于手臂,看准上方一处突出且看起来足够牢固的岩石,手腕猛地一抖,将飞索精准掷出!
“咔!”一声轻响,飞索前端的精钢爪钩牢牢扣住了岩石缝隙。
“抓紧我!”乔南一低声道,语气急促而不容置疑。她迅速用一条备用的布带,将赵安元与自己紧紧地绑在一起,打了个牢固的死结。随后,她单手抓住湿漉漉的飞索,另一只手护住赵安元,足尖在湿滑无比、几乎无处着力的岩壁上猛地一点,施展出绝顶轻功,竟带着一个人,如同灵猿般轻盈而迅捷地向上攀去!
雨水让岩壁更加光滑,难以抓住,冰冷刺骨。每一次借力都惊险万分,碎石和泥浆簌簌落下。乔南一全神贯注,贝齿紧咬下唇,将轻功发挥到极致,指尖因极度用力而微微痉挛、发白,内力如同开闸洪水般急速消耗。赵安元伏在她并不宽阔却异常坚定的背上,能清晰地感受到她身体的每一次紧绷、每一次细微的颤抖,甚至能听到她沉重而压抑的喘息声。心中涌起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混合着感激、愧疚、担忧,更有一种难以名状的、深沉悸动。
下方传来教众粗鲁的吆喝声、火堆燃烧的噼啪声、以及雨水敲打斗笠的嗒嗒声,近在咫尺,却又仿佛隔着一个喧嚣而冰冷的世界。
就在他们即将成功攀上隘口上方那一小块相对平坦的平台的那一刻,赵安元体内寒毒猛然再次剧烈发作!一股锥心刺骨、几乎能冻结灵魂的寒意直冲顶门,他闷哼一声,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一颤!
这一颤,瞬间打破了微妙的平衡,带动了乔南一的身形!她正欲发力跃上平台,重心顿时不稳,脚下湿滑的苔藓猛地一崴,两人竟直直向下坠去!
失重感骤然袭来!
千钧一发之际,乔南一临危不乱,眼中厉色一闪,左手猛地抽出腰间那柄柔韧的软剑,体内剩余内力疯狂灌注其中,狠狠一剑刺向身旁的岩壁!
“锵——嗤啦——!”
软剑与坚硬湿润的岩石剧烈摩擦,迸溅出一连串耀眼的火星,刺耳的摩擦声令人牙酸。下坠之势终于被这决绝的一剑勉强阻住,两人惊险万分地悬在了半空之中,身下不远处就是幽冥教设置路障的隘口和那跳动的火光!
“上面有动静!”下方的“毒钩”陈魈听觉极其敏锐,立刻抬头厉喝,目光如刀般射向黑暗的空中。
数支火把立刻齐刷刷向上照来!昏黄的光线穿透雨幕,瞬间捕捉到了悬在半空、无所遁形的两人!
彻底暴露了!
乔南一当机立断,右手飞索再次猛地抛出,乌金索链如同毒蛇出洞,精准地缠住了上方一棵从岩缝中斜伸出的、坚韧的老松树干。她左手软剑“唰”地收回,同时紧紧抱住因寒毒肆虐而意识模糊的赵安元,腰肢发力,借力猛地一荡!
两人如同雨夜中飘零的落叶,险之又险地落在了隘口上方的平台边缘,滚落在湿冷的碎石和积水中,暂时脱离了火光照耀的核心区域,但方才的身影已然被下方之人清晰瞥见!
“在上面!放箭!别让他们跑了!”陈魈嘶声怒吼,声音因愤怒和兴奋而扭曲。
嗖嗖嗖!十数支弩箭立刻带着凄厉的破空声,穿透重重雨幕,如同毒蜂般向他们藏身的平台覆盖射来!箭矢大多“咄咄”地深深钉入他们身旁的岩石,震落无数碎屑,也有几支擦着他们的身体飞过,冰冷的箭镞划破空气,带起的劲风刮得皮肤生疼。
“走!”乔南一一把拉起几乎虚脱的赵安元,甚至来不及解开彼此相连的布带,便沿着狭窄湿滑、布满碎石的山脊向前疾奔。身后是追兵疯狂的叫骂声、杂乱的脚步声和不断呼啸射来的、夺命的箭矢。
赵安元强忍着一波强过一波的剧痛和眩晕,拼命压榨着丹田内最后残存的那一丝内力,机械地迈动双腿,努力跟上乔南一的脚步。冰冷的雨水不断灌入口鼻,呛得他几乎窒息。他知道,此刻任何一丝犹豫和迟缓,都会将两人一同拖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然而,山脊的另一侧,并非想象中的坦途,而是更加陡峭湿滑的斜坡和下面更深、更茂密的、黑暗如同巨兽口腔的林地。而身后的追兵,在陈魈的呼喝下,已开始兵分两路,试图从两侧包抄合围。
“这边!”乔南一眼尖,发现斜坡下似乎有一条被暴雨山水冲刷形成的浅沟,沟壑旁植被异常茂密,形成了天然的遮蔽。这或许是眼下唯一的机会!
她不再犹豫,拉着赵安元,再次冒险向下滑去!
然而,就在下滑过程中,赵安元脚下一滑,彻底失去平衡,身体不受控制地向下滚落。乔南一想要死死拉住他,却被那股巨大的下坠力量猛地带倒,两人如同断线的风筝,一同沿着陡峭泥泞的斜坡翻滚下去!
天旋地转,碰撞不止。
砰!
赵安元的后背重重撞在一棵巨大松树的树干上,才终于止住了滚势。巨大的冲击力让他眼前猛地一黑,五脏六腑仿佛都移了位,喉头一甜,哇地喷出一口带着冰碴的暗红色鲜血,意识如同风中残烛,迅速涣散、模糊,最终陷入一片冰冷的黑暗。他体内的《烈阳功》内力终于被彻底击溃,寒毒如同决堤的冰河,瞬间席卷了他的四肢百骸。
乔南一也被摔得七荤八素,浑身骨头像是散了架,多处擦伤火辣辣地疼。但她凭借强大的意志力,立刻挣扎着爬起,踉跄着扑到赵安元身边:“安元!安元!醒醒!”她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惊慌。
赵安元毫无反应,气息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脸色白得吓人,嘴唇呈现出一种可怕的青紫色,身体冰冷得如同这雨夜里的岩石。体内的《烈阳功》已近乎被寒毒彻底压制、湮灭,生机正在快速流逝。
而此刻,追兵嘈杂的叫喊声和脚步声已从坡顶清晰传来,火把的光亮如同野兽的眼睛,正在快速穿透林木,不断逼近。
彻彻底底的绝境!
乔南一看着赵安元那张苍白如纸、毫无生气的脸,又看了一眼自己手中那柄沾满泥水却依旧锋锐的软剑,眼中闪过一抹近乎疯狂的决绝。她迅速将昏迷的赵安元拖到那棵巨大松树根系形成的天然凹陷处,用周围的枯枝、落叶和湿冷的泥土尽可能掩盖他的身形,只留下细微的换气缝隙。
“安元,坚持住……”她俯下身,在他冰冷彻骨的耳边低声说道,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却又蕴含着钢铁般的坚定,“一定要坚持住……等我回来。”
说完,她毅然起身,最后深深看了一眼那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的遮蔽处,手持软剑,竟主动向着追兵来的方向,逆流迎了上去!
她不能让他们找到赵安元!唯一的方法,就是主动出击,将自己作为最耀眼的靶子,将所有的追兵引开!
“听雨楼乔南一在此!”清冽而高昂的声音,如同出鞘的利剑,骤然穿透喧嚣的雨幕,带着一往无前、视死如归的决然,“幽冥教的走狗,谁来受死!”
剑光亮起,如同暗夜中惊鸿一现、撕裂黑暗的闪电,瞬间迎上了最先冲下来的两名教众。血光毫无征兆地迸溅开来,混合着雨水,染红了地面的泥泞。凄厉的惨叫之声顿时划破雨夜,压过了风雨的呼啸!
乔南一的身影在林木间急速穿梭移动,剑招变得前所未有的狠辣凌厉,完全放弃了防守,是以命搏命、同归于尽的打法!软剑如同拥有了生命,化作毒蛇的信子、疾风的利刃,每一次闪烁都必然带起一蓬血雨。瞬间她便成功地吸引了所有追兵的注意力和怒火。
“抓住她!大人要活的!赏金加倍!”陈魈那夹杂着兴奋与暴怒的厉叫声响起,大批教众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鬣狗,纷纷嘶吼着向着乔南一所在的方向围拢包抄过去。
弩箭、喂毒的飞镖、带着倒刺的钩索,各种阴险歹毒的暗器和兵刃,纷纷从不同的角度向她招呼而去。
乔南一身法如鬼魅,在攻击的缝隙中闪转腾挪,软剑舞得密不透风,如同在她周身绽放出一朵致命的银白色剑莲。她且战且退,将战场向着与赵安元藏身之处完全相反的方向引去。
她的肩头被一枚淬毒的梭镖擦过,伤口立刻传来令人心悸的麻痒和刺痛;手臂被一名使弯刀的教众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血口,鲜血瞬间涌出,将衣袖染得一片猩红;内力在如此高强度的搏杀中如同开闸泄洪般急速消耗,她的呼吸也变得愈发粗重急促,胸口剧烈起伏。但她那双清澈的眼眸,此刻却亮得惊人,如同燃烧着两簇冰冷的火焰,里面写满了坚定不移的意志。
她知道,自己多坚持一刻,多引开一步,赵安元就多一分生机,多一线希望。
雨水无情地冲刷着她脸上的血水、汗水和泥水,冰冷的剑锋在她手中仿佛被赋予了灵魂,每一次挥出、每一次格挡、每一次刺击,都带着义无反顾的决绝和守护的信念。她不再是那个总是冷静缜密、谋定后动的听雨楼高手,此刻更像是一头被逼到绝境、守护着身后最重要之物的母兽,爆发出超越极限的惊人力量、速度和勇气。
远处的厮杀声、兵刃剧烈碰撞的刺耳声、愤怒的怒吼声、垂死的惨叫声,隐隐约约、断断续续地传入赵安元沉寂的黑暗意识深处。这声音像是从极其遥远的地方传来,却又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一点点将他涣散的意识从冰冷的深渊中拉回。
沉重的眼皮如同坠了铅块,艰难无比地抬起一条细微的缝隙。模糊的视线透过层层叠叠的雨幕和枝叶的遮挡,他隐约地看到那个无比熟悉、此刻却显得有些陌生的身影,正独自一人,在无数狰狞敌人组成的浪潮中奋力厮杀、辗转腾挪。她的身影是那般单薄,如同暴风雨中飘摇欲覆的一叶孤舟,却固执地、倔强地不肯沉没,每一次剑光的闪耀,都像是在对这无边黑暗发出最决绝的抗争。
是为了他……
一股难以言喻的、灼热滚烫的情绪,混合着剧烈的身体疼痛、深沉的愧疚、无力的愤怒以及某种更深沉、更炽烈的东西,如同火山般在他心口猛然爆发,竟暂时冲垮了那几乎将他冻结的可怕寒意!丹田深处,那原本已死寂的《烈阳功》内力核心,像是被投入了一颗火星,不由自主地、微弱地、却又顽强无比地重新开始运转起来,试图驱散经脉中的冰寒!
他不能死在这里!更不能让她独自一人面对这一切!为了她,也为了雪霁城,为了那些被奴役的人们!
赵安元喉咙深处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低沉的嘶吼,如同受伤濒死却绝不低头的野兽。不知从何处涌出一股惊人的力量,他猛地挣脱了身上覆盖的枯枝落叶和泥浆,挣扎着、摇晃着,用那根粗壮的树枝作为支撑,顽强地站了起来!
每动一下,都牵扯着全身撕裂般的剧痛和冰火交织的折磨。但他目光死死锁定那厮杀声最为激烈的方向,那里剑光仍在闪烁,呐喊仍在持续。他一步一步,踉跄着,蹒跚着,每一步都在泥地中留下一个深坑,却无比坚定地、执着地,朝着那片血腥的战场,逆向而行。
他的体内,那微弱的、新生的烈阳内力与磅礴的、冰冷的寒毒展开了更加激烈残酷的冲突,带来阵阵撕心裂肺、几乎让人昏厥的痛苦。但他的眼神,却比任何时候都要明亮,如同两颗在暴风雨中熊熊燃烧、誓不熄灭的火种,誓要焚尽这无边的黑暗,照亮她归来的路。
雨,更大了,砸在脸上生疼。而远处的金铁交鸣之声、怒吼惨嚎之声,愈发急促、激烈,仿佛永无止境……两人的命运,在这冰冷彻骨、杀机四伏的雨夜,再次以最深刻的方式紧密地交织在一起,共同面对这似乎无穷无尽的追杀与生死考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