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雨水砸在赵安元的脸上,每一滴都像冰冷的石子,带来刺痛和麻木。雨水肆意流淌,模糊了他苍白如纸、毫无血色的脸庞,却无法浇灭他眼中那两簇骤然被远处剑光点燃的、近乎疯狂的火焰。
每向前挪动一步,都仿佛踩在烧红的烙铁和尖锐的冰棱之上,经脉中冰与火的疯狂冲突撕扯着他的意志,几乎要将他最后的神智也彻底湮灭。然而,远处那激烈到极致、夹杂着她清叱的金铁交鸣之声,如同最强劲的战鼓,狠狠擂响在他濒死的心脏上,催逼出他生命最深处、最后的一丝潜力。
他不再是踉跄,而是拖着那根沾满泥泞和血污的粗树枝,一步一步,如同从地狱血池中挣扎爬回的修罗,向着那片被火把、刀光和血色染红的战场挪去。
雨水顺着他紧抿成一条直线的唇角和线条硬朗的下颌不断滴落,混合着强行咽下的、带着冰碴的铁锈味血沫。他的视线依旧模糊不清,仿佛隔着一层薄雾,但听觉和感知却在极致的痛苦和守护的意志下变得异常敏锐。
他能清晰地分辨出乔南一剑刃破风时那独特的、清越又带着决绝的嗡鸣、敌人粗重贪婪的喘息声、兵刃砍入血肉的闷响、以及那在重重围攻中逐渐变得急促却依旧努力保持稳定的、属于她的脚步声和呼吸声。
近了,更近了。血腥味和雨水的土腥气混合在一起,浓得化不开。
透过层层交织的雨幕和交错狰狞的树干枝桠,他终于看到了那个让他心魂俱颤的身影。
乔南一此刻背靠着一块长满青苔的巨大山岩,已然陷入了真正的重围。她的左肩衣衫彻底破裂,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皮肉狰狞地外翻着,流淌出的鲜血并非汩汩而出,而是被雨水不断地冲刷、稀释,将她半边身子和周围的泥地染成一片惊心动魄的淡红色。
她的右臂也在难以抑制地微微颤抖,软剑似乎比平时重了千钧,显然气力已消耗到了极限。原本利落束起的长发早已散乱不堪,湿漉漉地黏在苍白失血的脸颊和纤细脆弱的颈侧,更添几分狼狈与令人揪心的凄艳。
但她握剑的手依旧稳定得可怕,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紧紧扣着剑柄。那双总是清澈沉静的眼眸,此刻却亮得惊人,里面没有恐惧,只有一片冰冷的、燃烧到极致的战意和决然。
软剑在她手中仿佛真正拥有了生命和灵魂,不再是单纯的兵器,而是她意志的延伸,是她守护誓言的壁垒。剑光缭绕,时而如绝境中的灵蛇,角度刁钻狠辣至极,总能精准无比地刺入敌人攻势的缝隙和要害;时而如江南绵绵不绝却又无孔不入的春雨,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防御剑网,叮叮当当地格开从四面八方袭来的兵刃和喂毒暗器。
七八名幽冥教众正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鬣狗,疯狂地向她轮番进攻,刀光剑影将她周身每一寸空间都笼罩得水泄不通。“毒钩”陈魈并未亲自上前搏杀,而是像一头狡猾而残忍的头狼,站在外围稍高处,眼神阴鸷冰冷地死死盯着战圈,如同最耐心的毒蛇,等待着她力竭或出现破绽的那一瞬,发出致命一击。
他偶尔发出尖利刺耳的指令,指挥着手下变换阵型,不断消耗、挤压着乔南一本就所剩无几的体力和内力。
“拿下这娘们!冰蛇大人重重有赏!”
“她快不行了!加把劲!砍死她!”
教众们嘶吼着,污言秽语夹杂着对赏金的贪婪,攻击越发疯狂不计后果。一把沉重的鬼头刀带着撕裂雨幕的恶风,直劈乔南一面门!几乎同时,另一侧,两柄淬着幽蓝光泽的毒蛇短剑则阴险毒辣地刺向她因格挡重刀而露出的肋下空档!
乔南一刚奋力荡开正面那势大力沉的一刀,虎口迸裂,鲜血染红剑柄,已然根本来不及回防侧面!她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的光芒,竟是要不顾那袭向肋下的致命毒剑,也要先将正面之敌斩杀,拼个同归于尽!
就在这千钧一发、生死立判之际!
一道黑影如同失控的炮弹般从侧面的茂密灌木丛中猛地撞出!伴随着一声压抑到极致、却蕴含着无尽愤怒、痛苦与暴戾的咆哮,那根充作拐杖的粗壮树枝,被赵安元灌注了此刻所能调动的全部残余内力乃至燃烧的生命元气,以最简单、最粗暴、最原始的方式,携着摧枯拉朽的万钧之势,狠狠地横扫而来!
“砰!咔嚓!”
沉闷得令人心悸的撞击声和令人牙酸的、清晰的骨裂声几乎同时响起!
那名正欲用毒短剑偷袭乔南一肋下的教众,根本没料到这来自死角的、石破天惊的攻击,他甚至没看清来的是什么,只觉得一股难以想象的、沛莫能御的巨力狠狠砸在侧腰肾脏位置,剧痛瞬间席卷全身,整个人如同被投石机抛出的石弹般横飞出去,重重撞在另一名正欲扑上的同伴身上,两人顿时成了滚地葫芦,惨叫声被风雨声和厮杀声吞没。
这突如其来、蛮横无比的一击,瞬间打破了战场脆弱的平衡!
所有围攻者都被这变故惊呆了,攻势不由得齐齐一滞,难以置信地看向攻击来源。
乔南一趁此电光石火般的间隙,软剑如同拥有了自己的生命,化作一道银白色的闪电,瞬间划过正面那使刀大汉暴露出的咽喉,带出一蓬温热猩红的血雨,在冰冷雨水中格外刺目。
她猛地回头,看到的是赵安元如同从血泥地狱中爬出的身影。他站在那里,身体摇摇欲坠,全靠那根染血的树枝支撑,脸色白得透明,仿佛下一刻就会消散,嘴唇是骇人的青紫色,呼吸急促浅薄得如同下一刻就要彻底碎裂。
但他看着她的眼神,却亮得灼人,里面翻涌着她从未见过的、近乎疯狂的担忧、暴怒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深沉炽热得让人心颤的情感。
“安元!”乔南一失声惊呼,声音带着剧烈的颤抖,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铁手狠狠攥住,又像是瞬间被投入了滚烫的熔岩之中,极致的冰冷与灼热交织,让她几乎无法呼吸。他怎么会在这里?他怎么能动?!他不要命了吗?!
“找死!”反应过来的陈魈勃然大怒,感觉受到了极大的挑衅和羞辱。他厉喝一声,终于亲自出手!身影一晃,如同鬼魅般绕过手下,脚下泥水竟只微微溅起,手中那一对幽蓝的毒钩划出两道诡异刁钻、带着腥风的弧线,直取赵安元心口和咽喉要害!速度快得只在雨中留下两道残影!
赵安元此刻已是真正的强弩之末,方才那搏命一击几乎抽空了他好不容易凝聚起来的所有力量,甚至透支了生命。面对陈魈这含怒而来的、迅若雷霆的致命一击,他甚至连抬起树枝格挡的微小力气都没有了,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死亡的幽蓝光芒在瞳孔中急速放大。
但乔南一动了!比陈魈更快!
在陈魈身形刚动的瞬间,她已然做出了超越本能的反应。她甚至完全不顾身后另一名教众趁机劈向她后脑的狠厉刀锋,身体以一种近乎扭曲、超越人体极限的角度强行拧转,体内最后的内力毫无保留地疯狂注入软剑,那软剑竟发出一声清越激昂的剑鸣,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夺目的光华,如同九天银河倾泻而下,后发先至,精准无比地直点向陈魈双腕脉门要穴!这是纯粹的两败俱伤、同归于尽的打法,攻其必救!
陈魈若是执意要杀赵安元,自己这双练就毒钩的手腕也必然被这凝聚了乔南一全部精气神的一剑彻底废掉!他终究惜命,怪叫一声,双钩猛地回撤,交叉格向那如同流星般刺来的软剑剑尖。
“锵!”
刺耳的金铁交鸣声炸响!火星在雨水中四溅!乔南一被那反震巨力震得气血翻腾,喉头一甜,踉跄着后退一步,后背空门彻底大开!
“嗤啦!”身后那名教众的刀锋终于落下,在她后背上划开一道从肩胛骨直到腰际的、长长的、皮肉翻卷的血口!
钻心的剧痛传来,乔南一闷哼一声,身体剧烈一颤,脸色瞬间煞白如雪,额头上沁出大量冷汗,混合着雨水流下。但她的脚步却如同钉在了地上般,死死钉在原地,将赵安元牢牢护在身后,寸步不退!她的眼神冰冷如万载寒冰,又燃烧着熊熊烈焰,死死锁定着陈魈,仿佛那几乎将她劈开的剧痛根本不存在。
“南一!”赵安元看到她背上那道新增的、狰狞可怖的、几乎见骨的伤口,目眦欲裂,心脏像是被一把烧红的钝刀狠狠剜了一下,那痛楚远超自身寒毒发作时的千万倍。一股无法形容的暴怒、心疼和毁灭的欲望如同火山般席卷了他,竟再次压过了身体的极限!
他猛地扔掉树枝,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沙哑破碎的咆哮,体内那微弱如丝、几近熄灭的《烈阳功》内力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甚至不惜彻底燃烧本已枯竭的生命元气!
他双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赤红,散发出灼人的高温,周围的雨水都被蒸发成白汽,带着一股惨烈霸道、一往无前、有死无生的气势,竟是使出了雪霁城赵家压箱底的、非到绝境绝不动用、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搏命招式——“焚阳掌”,不顾一切地拍向最近前的一名正举刀砍来的教众!
那名教众举刀欲挡,但赵安元这含怒搏命、燃烧生命的一掌,威力远超想象!
“嘭!”一声闷响,掌刀相交,那教精钢打造的弯刀竟被那赤红手掌蕴含的恐怖力量拍得弯曲变形!炽热霸道的掌力如同怒涛般透体而入!
“噗!”那教众双眼暴突,惨叫戛然而止,口中喷出的鲜血竟带着丝丝热气,整个人如同断线的木偶般倒飞出去,重重砸落在地,抽搐两下便不再动弹。
而赵安元也因这超越极限、榨干生命的一击,再次猛地喷出一口滚烫的鲜血,身体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般向后软倒,意识迅速沉入无边黑暗。
“安元!”乔南一急忙回身,不顾自身剧痛,一把扶住他软倒的身体,触手之处一片冰冷与滚烫交织,感受到他气息迅速萎靡下去,如同风中残烛,心如刀绞,泪水几乎要夺眶而出,与雨水混在一起。
陈魈看着这两人明明都已重伤垂死、油尽灯枯,却依旧能爆发出如此惊人战斗力、尤其是那种彼此守护、甚至不惜一次次以命换命的决绝,让他心中竟生出一丝莫名的寒意和难以理解的嫉妒。但他更多的被任务失败和手下折损的暴怒所淹没。
“好!好一对亡命鸳鸯!”陈魈面目扭曲地狞笑起来,“那我就成全你们!送你们一起上路!一起上!乱刀分尸!”
剩余的五六名教众被方才赵安元那搏命一掌震慑,稍一迟疑,但在陈魈的厉喝下,再次鼓噪起来,步步紧逼,刀锋闪烁着寒光。
就在这绝望之境、几乎看不到任何生机之时——
“咻——咻——咻——”
突然,数道极其尖锐、撕裂雨幕的破空声从侧面的山林中疾射而来!速度快得肉眼根本无法捕捉!那声音不同于普通弓弩,更尖锐,更充满杀机!
“噗嗤!噗嗤!噗嗤!”
冲在最前面的三名教众根本来不及反应,便应声而倒!两人被直接射穿咽喉,一人被贯穿心窝!精钢打造的弩箭箭杆尾羽仍在剧烈颤动,显示着其可怕的力道和精准度!
“什么人?!!”陈魈大惊失色,骇然回头,心脏猛地一沉。
只见侧面陡峭的山坡上,不知何时如同鬼魅般出现了十余名全身黑衣劲装、仿佛与黑暗融为一体的身影。他们如同暗夜中沉默的幽灵,悄无声息,行动间却带着一股令人心悸的、经过铁血锤炼的肃杀之气。
每人手中都端着一具造型奇特、力道强劲的军用弩机,腰间佩戴着统一制式的狭长腰刀。为首一人,身形高瘦如松,面容冷峻如岩石打磨,目光如最锐利的鹰隼,正缓缓放下手中还在冒着缕缕青烟的弩机,冰冷的目光扫视全场,最终落在陈魈身上。
“黑石堡雷家,巡山铁卫!”那冷峻汉子声音不高,却带着金属碰撞般的质感,冰冷地穿透喧嚣雨幕,清晰地敲击在每个幸存者的耳膜上,“幽冥教的杂碎,敢在黑石堡地界撒野行凶,找死!”
他的目光快速扫过场中,看到浑身浴血、几乎成为血人却依旧相互扶持、顽强站立的乔南一和赵安元,尤其是看到乔南一手中那柄独特的软剑和衣角上不甚起眼却特征明显的听雨楼身份标记时,冷峻的眼神微微一动。
“乔姑娘?”他试探性地问了一句,语气依旧平稳,但显然提前接到了堡主雷猛的紧急命令和描述。
乔南一心中那根紧绷到极致的弦猛地一松,强提的最后一口真气差点瞬间泄掉,一阵天旋地转的虚弱感袭来,她连忙用剑拄地,才勉强站稳,急忙点头,声音沙哑却带着一丝劫后余生的激动:“正是!多谢雷堡主援手!多谢诸位!”
陈魈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如同吞下了苍蝇一般。黑石堡的铁卫?!他们怎么会出现在这个偏僻之地?还来得如此之快、如此精准?!
他深知黑石堡铁卫的厉害,这些人是黑石堡真正的精锐,个个都是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百战老兵,配合默契,装备精良,绝非他手下这些乌合之众的教众可比。眼看任务彻底失败,再纠缠下去,恐怕自己今天都要把命交代在这里。
“撤!”陈魈当机立断,无比屈辱地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字。他恶狠狠地瞪了昏迷的赵安元和摇摇欲坠的乔南一一眼,那眼神怨毒无比,如同要将他们的模样深深刻进骨子里,“今日之仇,我圣教记下了!来日必百倍奉还!”
话音未落,他已率先猛地向后方密林深处退去,同时扬手掷出几枚鸡蛋大小的黑色弹丸。
“嘭!嘭!”弹丸落地炸开,瞬间释放出大量浓密刺鼻、带着麻痹效果的灰白色烟雾,迅速弥漫开来,遮挡了所有视线。
其他幸存的教众也早已胆寒,见状如蒙大赦,慌忙搀扶起受伤的同伴,连地上同伴的尸体都顾不上带走,乱哄哄地跟着陈魈的身影,仓皇逃入烟雾和密林之中,脚步声迅速远去。
黑石铁卫并未立刻深追,他们的首要任务是接应和护卫,穷寇莫追的道理他们深知。那冷峻汉子一挥手,声音简洁有力:“警戒!救人!”
几名铁卫立刻如同训练有素的猎犬,迅速无声地散开,占据四周有利地形,弩箭上弦,目光锐利地扫视着烟雾弥漫的林地,警惕可能存在的埋伏或反扑。另外两名显然是队中医官的铁卫则迅速上前,小心地查看乔南一和赵安元的伤势。
“乔姑娘,你们伤势极重,尤其是这位公子,必须立刻处理,否则性命难保。”铁卫首领走到近前,沉声说道,语气沉稳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紧迫感,“这附近有我们一处极为隐秘的应急据点,药品和物资都齐全,请立刻随我们转移。”
乔南一点点头,此刻她再也支撑不住,身体一软,全靠意志和拄着的剑强站着。她看向被铁卫小心接过去的、已然彻底陷入深度昏迷状态的赵安元,他的身体冰冷得吓人,脸色灰败,但微弱的心跳还在持续,如同微弱的火苗。
“快……先救他……求你们……他中了极厉害的寒毒,已经……”乔南一的声音带着无法掩饰的虚弱和深深的哀求,眼眶通红。
铁卫首领看了一眼赵安元的状况,冷峻的眉头紧紧锁起。他迅速从贴身的内袋中取出一个用油纸包裹、依然带着体温的小巧玉瓶,拔开塞子,倒出一粒龙眼大小、通体赤红、散发着浓郁药香和热力的丹药:“这是堡主秘藏、关键时刻保命用的‘烈阳丹’,药性极为霸道,但或可暂时吊住他的性命,压制寒毒反噬。快给他服下!”
乔南一如同抓住救命稻草,连忙用颤抖的手接过那粒滚烫的丹药,小心翼翼地撬开赵安元冰冷的牙关,将丹药送入他口中,然后不顾自身伤势,勉力提起最后一丝微弱的内力,掌心贴在他冰冷的心口,助其化开药力。
很快,赵安元的身体似乎轻微地抽搐了一下,脸上恢复了一丝微不可察的、极其微弱的血色,呼吸虽然依旧微弱,却似乎稍微平稳了一些,不再像刚才那样随时会断绝。
“走!此地不宜久留!”铁卫首领一声令下,干脆利落。
两名身材高大的铁卫上前,用早已准备好的简易担架,小心翼翼地将赵安元抬起,动作专业而迅速。另一名铁卫则上前,不容分说地搀扶住几乎连站立都困难的乔南一。一行人如同来时一般悄无声息,迅速而有序地没入更加浓密的雨幕和深山密林之中,很快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只留下原地几具逐渐冰冷僵硬的尸体、被雨水冲刷得越来越淡的血迹、尚未完全散去的刺鼻烟雾、以及一片狼藉的战斗痕迹。雨,依旧不知疲倦地下着,冰冷无情地冲刷着这一切,也暂时掩盖了逃亡和救援的路线。
但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幽冥教的追杀,如同跗骨之蛆,绝不会就此停止。前方的路途,依旧布满荆棘、杀机四伏。而远在北地、如同噩梦般的寒冰崖的秘密,更像一个巨大无比的阴影,沉沉地笼罩在北行的道路上,等待着他们。
然而,希望的火种,在一次次的生死考验与并肩作战中,非但没有熄灭,反而因为同伴的舍命相护、不离不弃和这及时出现的强力援手,而燃烧得更加顽强、更加灼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