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角竖起耳朵的瞬间,千乃也睁开了眼。那块裂开的石头里,一双金色的竖瞳正静静凝视着她,没有攻击,也没有退缩,只是看着。
泉奈的手还按在她肋间,药膏的凉意贴着皮肤蔓延。斑的手掌覆上刀柄,指节微微发紧,却没有拔刀。
“它没动。”柱间低声道,目光扫过山崖,“也不是在等我们先出手。”
千乃撑着岩壁坐直了些,呼吸还有些滞涩,但眼神已经清明。“它在看我能不能站起来。”
扉间皱眉:“你现在不该再用查克拉。”
“可它只认能站着说话的人。”她慢慢站起身,披风滑到臂弯也没去拉,“九尾不是被追着跑的八尾,它从没逃过。它是守在这里的。”
话音落下,那双金瞳缓缓眨了一下。风掠过山谷,带着晨雾的湿气,轻轻掀动她的发丝。
柱间看了她一眼,随即抬手按向地面。木遁的嫩芽破土而出,不是攻伐的巨树,而是细密如藤蔓的柔枝,一圈圈向上缠绕,形成半透明的结界,将那块裂石温柔地包裹其中。枝叶间泛着微光,像是晨露映照下的蛛网,轻盈却不容忽视。
“别怕。”他声音温和,“我们不抓你,就想和你说会儿话。”
结界内,九条蓬松的尾巴终于从石缝后缓缓探出,毛色如烈焰燃烧,却又透着岁月沉淀的沉静。它伏低身体,鼻尖几乎触地,却仍保持着警觉的距离。
千乃往前走了一步,白眼悄然开启。她没有释放探测波,只是让自己的查克拉顺着经络缓缓流淌,像溪水漫过石滩,无声无息地渗入结界。
她看见了——那团庞大查克拉的核心,并非暴戾翻涌的怒火,而是一片深邃的空旷。像是无人踏足的荒原,长年累月地等待一个回音。
“你不是想伤人。”她轻声说,“你是太久没人听你说话了。”
九尾的耳朵抖了抖,一条尾巴不自觉地垂了下来。
斑皱眉:“它要是真只想说话,刚才就不会逼退侦查忍者。”
“那是提醒。”千乃收回视线,白眼隐去,“它在说‘别靠太近’,而不是‘滚开’。”
扉间冷声提醒:“写轮眼不能强行进入它的意识,斑之前试过,反噬太强。”
“我不需要进去。”她从忍具袋里取出一片樱花叶,叶脉清晰,边缘带着淡淡的粉,“这是同心木的叶子。每一片落下,都有人捡起来夹在书里,挂在窗前,或者送给喜欢的人。它不值钱,也不厉害,但它属于木叶的每一天。”
她将叶子放在掌心,伸向结界。
风拂过,叶片轻轻颤动,一缕极淡的查克拉顺着叶脉游走,竟与结界内的气息产生了细微共鸣。
九尾低头嗅了嗅,鼻息带动空气微震。片刻后,它抬起一只前爪,小心翼翼地碰了碰那片叶子。
“你们给不了自由。”它的声音低沉,带着砂砾般的质感,“以前的人也这么说,结果呢?锁链、封印、实验台……我见过太多‘好意’变成牢笼。”
“所以我们这次不谈自由。”千乃收回落叶,平静地看着它,“我们谈家。”
“家?”九尾冷笑,“我没有家。人类的村子容不下我,其他尾兽也躲着我。你说我是灾厄,是兵器,是禁忌——那你现在又要给我什么?”
柱间上前一步:“一片森林。你想跑就跑,想吼就吼,没人拦你。饿了有鹿群,渴了有溪水,累了有树荫。如果你愿意,也可以来村口晒太阳,孩子们会给你带果子。”
“孩子?”九尾嗤了一声,“他们不怕我?”
“有个小女孩昨天还在问,”柱间笑了,“她说听说森林里住着一只大狐狸,能不能骑着它飞上天。”
九尾的尾巴尖轻轻抽动了一下。
千乃继续道:“我们不封印你,也不控制你。你要走,随时可以走。但如果你想留下,木叶有一块地,只写着你的名字。你不是工具,不是战力,你是家人。我们会等你回家吃饭,会在下雨时留门,在你生气时听你骂人。”
它沉默了很久。
久到晨雾散去,阳光斜斜地洒在它的皮毛上,映出九条尾巴的轮廓。
“……如果我又被当成怪物呢?”它终于开口,声音比之前低了许多,“如果哪天你们也觉得我太危险,要除掉我呢?”
“那就让他们先踏过我的尸体。”斑忽然说道,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
千乃没有回头,只是轻轻摇头:“不会有那一天。因为我不会允许。你信我一次,我保你一辈子。”
九尾缓缓抬起头,金瞳直视她的眼睛。
“我跟你们走。”它低声说,“但我有个条件——别丢下我。哪怕有一天全世界都背弃你,你也别把我推出去。”
“我答应你。”她伸出手,穿过结界的缝隙,“欢迎回家。”
九尾迟疑了一瞬,终于低下头,用额头轻轻抵住她的掌心。温热的触感传来,像是冰封多年的河面,终于裂开第一道春痕。
柱间笑着撤去结界,木藤缓缓退入地下。扉间默默记下这一刻的时间,笔尖顿了顿,又添了一句:九尾归顺,无封印术启动。
泉奈松了口气,转身想去拿水囊,却听见身后一声闷响。
千乃膝盖一软,整个人向前倒去。
柱间立刻冲上前接住她,手臂稳稳托住她的背。她脸色苍白,唇角渗出血丝,指尖冰凉。
“白眼用得太久了。”扉间迅速检查她的眼周,眉头紧锁,“血管破裂,查克拉经络紊乱。”
斑单膝跪地,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写轮眼瞬间开启。他另一只手覆上她腹部,查克拉极其轻柔地渗入经络,一点点梳理紊乱的能量流。动作熟练得不像第一次做这种事。
“你早就不该站起来了。”他咬牙,“明明疼得说不出话,还非要往前走。”
千乃想笑,却只咳出一口血沫。“……值得。”
“闭嘴。”他声音发沉,“再逞强,下次我直接把你绑回去。”
泉奈拧干湿布覆上她额头,手有些抖。“她脉搏弱了,得马上补查克拉。”
柱间立刻调动木遁,一根细如发丝的绿线从掌心延伸,轻轻搭在她手腕上,温和的生命能量缓缓注入。
扉间撬开她牙关,喂下一管营养液。“十二个时辰内不能再用白眼,否则可能永久损伤。”
千乃眼皮颤了颤,没睁眼,只是手指微微勾了勾柱间的衣袖。
铁角从她袖口钻出来,围着她鼻子蹭了蹭,发出低低的呜咽。七尾的小蛾还在沉睡,六尾的小犬却探出头,怯生生地舔了舔她的指尖。
九尾静静趴在一旁,九条尾巴围成一圈,将她护在中央。它低头看着这群人忙成一团,看着那个总站在最前面的女孩此刻虚弱得连呼吸都断续。
良久,它低声说:“原来……她是你们真正的中心。”
阳光穿过林隙,落在它燃烧般的皮毛上,也照进那双曾被视为凶兆的金瞳里。
柱间怀里的千乃忽然动了动,手指轻轻碰了碰九尾的鼻尖。
它没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