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瀚海烽烟
西境，瀚海州。
此地名为瀚海，实为万里戈壁，黄沙漫天，人烟稀少。唯有耐旱的荆棘与偶尔可见的古老胡杨，点缀着这片荒凉的土地。州城“定西城”孤悬于瀚海边缘，城墙斑驳，驻守着天衍皇朝最西陲的边军。
自影卫大统领影带着最精锐的暗子悄然潜入，了尘禅师与木风长老也秘密抵达后，这片看似死寂的戈壁，在皇朝最高层的感知中，已化作一张绷紧的弓弦。
影的暗卫如同最耐心的猎手，融入了风沙与阴影。他们发现了不止一处可疑的灵力波动源头，最终锁定在距离定西城西北约八百里的“鬼哭峡”。此地地形复杂，遍布风蚀岩柱与幽深地缝，终年狂风呼啸，如鬼哭狼嚎，故名。异常的传送波动，正是从一处极为隐蔽的、被幻阵遮掩的巨大地缝深处传来。
“阵基已成，规模远超预估，一次足以传送数百人，或……更庞大的物体。”影传回的第一份密报，就让萧启心中一沉。他在潜修的密室中睁开眼，混沌碎片在掌心微微发烫，与遥远西境传来的、日益清晰的寂灭波动共鸣着。
“继续监视，记录所有出入者形貌、气息。切勿靠近传送阵核心，恐有高阶修士或禁制守护。”萧启隔空传令。
了尘禅师与木风长老则从更宏观的角度监控着这片土地。了尘以佛门“天眼通”秘法观测地脉，发现以鬼哭峡为中心，方圆千里的地气正被一种阴寒死寂的力量缓慢侵蚀、扭转，如同清水被滴入墨汁。木风长老的生命感知更是触目惊心——戈壁中本就稀少的生灵，出现了诡异的躁动与变异，一些沙蝎、毒蛇体型暴涨，眼冒红光，攻击性大增，甚至开始攻击同类。
“寂灭污染，已开始扩散。虽缓，却如跗骨之蛆，难以祛除。需尽早拔除源头。”木风长老的传讯充满了忧虑。
然而，未等萧启做出进一步决断，西境局势骤然恶化！
定西城守将急报：边境数个依附皇朝的小部落，一夜之间突然反叛，袭击了边防哨所，劫掠商队，并且有组织地向瀚海州腹地流窜。这些部落民风虽然彪悍，但以往对皇朝还算恭顺，此次反叛毫无征兆，且行动迅捷狠辣，不似寻常。
几乎同时，影的密报传来：鬼哭峡的传送阵，在数日前曾短暂亮起，有百余名身着黑袍、气息阴冷的修士走出，其中赫然有三名元婴期，为首的更是一名化神初期！他们与那些反叛部落的头人密会之后，便分散潜入戈壁深处，不知所踪。而传送阵，在送走这批人后，似乎进入了某种“充能”状态，波动更加强烈，仿佛在酝酿着下一次更大规模的传送。
“里应外合，调虎离山？”萧启瞬间明白了对方的算计。以部落叛乱吸引定西城守军注意力，牵制边境力量，那些潜入的高阶修士才是真正的杀手锏！他们的目标是什么？破坏地脉节点？布置更强大的阵法？还是……接引更恐怖的东西？
不能再等了！
“传旨定西城守将，部落叛乱，坚决镇压，但主力不可轻动，谨防调虎离山。着镇国公，持朕虎符，率‘龙骧’‘虎贲’两营精锐，及三位皇室供奉，火速驰援瀚海州，总揽西境防务，清剿叛逆，搜索潜入修士！”
“命令了尘大师、木风长老，协助镇国公，重点监测地脉异动与寂灭污染，必要时可联手清除污染源。”
“影，你的人盯死鬼哭峡，若有异动，不惜一切代价，干扰甚至破坏传送阵！朕随后便到！”
一道道命令自密室传出，整个天衍皇朝的战争机器，开始向西境倾斜。
镇国公率军星夜兼程，赶往瀚海州。然而，叛乱的部落熟悉地形，化整为零，在戈壁中与官军周旋，一时难以肃清。而那批潜入的修士更是如同鬼魅，了尘与木风几次捕捉到他们的踪迹，却总被其以诡异身法或预先布置的陷阱摆脱，显然对方早有周密计划。
七日后的深夜，鬼哭峡。
影潜伏在距地缝入口数里外的一座风蚀岩顶端，如同岩石般一动不动。他身后，十余名最精锐的暗卫同样隐匿着气息。他们的目光，死死锁定着下方地缝中，那越来越亮、越来越不稳定的传送光芒。
“大统领，能量波动已达到峰值，远超之前任何一次！空间坐标极其混乱，似乎……不止一个出口？”一名精通阵法的暗卫以秘术传音，声音带着骇然。
影心中一凛。不止一个出口？对方想同时向多个地点投放力量？
就在这时，地缝深处的传送阵爆发出刺目的惨白光芒！一股磅礴、混乱、夹杂着浓郁血腥与死寂之气的空间风暴席卷而出！光芒中，影隐约看到无数扭曲的身影正在凝实——那不仅仅是修士，还有大量身披残破铠甲、眼眶燃烧幽火、散发着腐烂气息的尸兵！甚至有几道庞大如山、形如巨蜥、背生骨刺的魔物虚影！
而在传送阵最核心，一尊身披黑袍、面容笼罩在阴影中、唯有一双跳动着惨绿魂火眼眸的身影，缓缓踏出。其气息，赫然达到了化神后期！远超之前出现的那名化神初期！
“寂灭教尊……”影认出了那标志性的魂火，这是比北冥玄宫更古老、更神秘、与归墟联系更紧密的邪教！他们果然才是幕后主使！
“不好！他们的目标是地脉核心，以及……定西城！”影瞬间想通了关键。尸兵魔物牵制甚至攻破定西城，制造混乱与血祭，高阶修士与教尊则去污染或破坏瀚海州的地脉核心，以此为祭，彻底稳固并扩大传送通道，甚至接引归墟之力降临！
“发信号！不惜代价，攻击传送阵，阻断传送！”影厉声下令，身影第一个化作幽光，扑向地缝！十余名暗卫紧随其后，各种淬毒暗器、爆破符箓、束缚阵法如同暴雨般砸向光芒中心！
“哼！蝼蚁撼树！”那寂灭教尊冷哼一声，甚至未曾出手，其身周弥漫的灰黑色死寂领域自行扩张，暗卫们的攻击落入其中，如同泥牛入海，瞬间被湮灭！更有两名冲得稍快的暗卫，被领域边缘扫中，护体灵光瞬间破碎，惨叫一声，血肉干枯，化为飞灰！
实力的差距，太大了！
但影等人的悍死攻击，终究让传送阵的光芒剧烈闪烁了一下，凝实的速度微微一滞。
“拖延时间！等陛下和镇国公！”影咬牙，燃烧精血，身形如鬼魅般穿梭，不断袭扰，不求杀敌，只求干扰。
然而，化神后期的领域，岂是元婴修士能够轻易撼动？不断有暗卫在领域下陨落。
就在影也即将被一道寂灭死光扫中之时——
“嗡！”
东方天际，一道煌煌如日的金色剑光，撕裂夜空，以超越声音的速度，轰然而至！剑光之中，蕴含着堂皇正大的皇道龙气，更有一丝令那寂灭教尊都微微皱眉的混沌意境！
是萧启！他到了！
“犯我疆土者，死！”
萧启冰冷的声音，伴随着斩天裂地的皇极剑罡，狠狠斩向寂灭教尊！
瀚海烽烟，于此刻，彻底点燃！帝与魔，在这西境荒原之上，展开了关乎此界命运的第一次正面碰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