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热腾腾的面条下肚,沈星河苍白的脸恢复了一丝血色。
顾寒洲自然而然地抽过床头柜上的纸巾,倾身向前,指尖隔着纸巾轻轻擦过沈星河的嘴唇,沈星河微微一怔,拒绝的话还在舌尖打转,对方就已经完成了这个过于亲昵的动作。太快了,连别扭的机会都没有。
沈星河的心跳又不争气地快了一拍。
索性……就这样吧。沈星河垂下眼帘,不再挣扎,任由那点温热的触感在唇边停留又离开。
顾寒洲将用过的纸巾团起扔进垃圾桶,回身时,面带笑意,声音低沉柔和:“躺下吧,再休息会儿。”
身体的迫切需求压过了休息的指令。沈星河的脸颊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红晕,声音低如蚊蚋,带着点难以启齿的窘迫:“我……我想,上厕所。”
几乎是话音落下的瞬间,顾寒洲的身体已经本能地做出了反应。他毫不犹豫地俯身,结实的手臂穿过沈星河的腋下,作势就要将他整个人从床上抱起来。
“别!别别!”沈星河像是被烫到一般,猛地向后缩了一下,声音因为急切而拔高了些许,带着明显的慌乱,“我自己去,真的!我可以的!”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抗拒,甚至有些惊惶。这个动作瞬间勾起了某些不愉快的记忆碎片。
顾寒洲的手臂僵在半空。沈星河那强烈的抗拒像一盆冷水,瞬间浇熄了他下意识的行动。他想起了办公室里的那个“环抱”——正是那个带着强制意味、为了阻止沈星河离开的拥抱……才导致了这场高烧……自责和懊悔如同细密的针,悄然刺入心脏。
“好……”顾寒洲尴尬地将手臂收了回来,喉结无声地滚动了一下。他没有再看沈星河的眼睛,只是默默弯下腰,将床边那双柔软的拖鞋仔细地、端端正正地摆放在沈星河脚边最容易落脚的位置。
“慢点。”他的声音恢复了平日的沉稳,他伸出手臂,递到沈星河面前,示意他借力。
沈星河抓住顾寒洲结实的小臂,深吸一口气,双脚刚踩上拖鞋,双腿便是一阵酸软无力,膝盖像失去了支撑般猛地向下弯曲,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前栽倒!
“小心!”顾寒洲反应极快,手臂瞬间发力,将沈星河的身体稳稳托住。强健的臂膀紧紧箍住沈星河虚软的腰身和腋下,将他大部分的体重承接过来。隔着薄薄的睡衣布料,沈星河能清晰地感受到顾寒洲手臂的力量和他胸膛传来的温热,这让他刚刚褪下红晕的脸颊又烧了起来。
“我……我没事……”沈星河的声音带着虚弱的喘息和尴尬。
顾寒洲没说话,只是稳稳地支撑着他,半搀半抱,将沈星河送到卫生间,
他站稳脚跟,微微喘息着,抬眼看向近在咫尺的顾寒洲,眼神里充满了复杂难言的情绪——感激、窘迫、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依赖?他张了张嘴,声音干涩:“顾总?要不你……先出去?”
顾寒洲的目光在他脸上停顿了一秒,那眼神深邃,像是突然被点醒,恍然大悟般地点了下头,
“嗯。”他应了一声,非常干脆地、甚至带着点“仓促”的意味,松开了支撑沈星河的手,同时后退一步,毫不犹豫地转身走了出去。门被他轻轻带上,发出“咔哒”一声轻响。
门内,沈星河靠着冰冷的墙壁,长长地、无声地舒了一口气,脸颊滚烫。
门外,顾寒洲倚着门边,仰头闭了闭眼,紧握的拳头缓缓松开,掌心似乎还残留着对方腰肢的纤细触感和滚烫的体温,以及……那份因自己曾经的莽撞而带来的沉重反思。
一阵冲水声响起,沈星河打开门走了出来,身体因虚弱而控制不住地晃了晃,守在门外的顾寒洲几乎是同时上前,手臂一伸,稳稳地将沈星河即将倾斜的身体扶住。顾寒洲随即用手臂环绕住沈星河的腰,小心翼翼地将他搀扶着,一步一步挪回到了床边,帮助他重新躺下。
顾寒洲将面碗和空了的药盒收走,动作轻柔,只留下一杯温水,传来细碎的收拾东西的声音,沈星河缓缓拿起枕边的手机。屏幕亮起,锁屏上赫然显示着数十条未读消息,发送者几乎都是同一个名字——顾寒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