迈巴赫在缦月湾小区门前稳稳刹住,顾寒洲搭在方向盘上的腕表折射出铂金冷光。后座的小明星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再三表示感谢后,便急忙打开车门下了车。后视镜里映出顾寒洲绷紧的下颌线,他食指叩了叩真皮座椅,声线裹着霜雪:“坐前边。”沈星河轻轻“哦”了一声,依言打开后座车门下车,拉开前门坐进了副驾驶。
原本就有些大的陆之尧的衬衫,逃跑时不知被谁撕扯掉了好几颗扣子,此时领口斜斜裂开,露出两枚泛红的抓痕,脖子侧面还有薄汗。顾寒洲目光扫过那片狼藉时,握着方向盘的指节骤然收紧。
引擎骤然轰鸣的瞬间,沈星河的后背重重撞在真皮座椅上。顾寒洲单手将方向盘打满半圈,骨节分明的手背在仪表盘蓝光里泛着青白,“回家?”
沈星河攥着安全带含糊应了声“嗯”,余光瞥见窗外飞梧桐树速倒退,沈星河看着仪表盘上飙升的数字,沈星河心中不禁开始打鼓,揣测着这位总裁是不是有些不高兴了。
毕竟为了送他和小明星,顾总硬生生当了半天的义务司机,还不得不卷入这种突发状况。换做是任何一个人,恐怕都难以保持愉快的心情吧,更何况是顾寒洲这样日理万机的总裁。
这样的沉默实在让人感到压抑,沈星河觉得必须说点什么来打破僵局:“顾总今天真是太麻烦您,太感谢了。”
顾寒洲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脸上依旧是那种让人捉摸不透的平静。
车厢里再次被沉默笼罩,只剩下空调的轻微出风声和两人各自的心跳。没过多久,黑色的迈巴赫停在了沈星河熟悉的楼下,预示着这场压抑的行程即将结束。
沈星河急忙解开安全带,一边说着“顾总,今天真的太麻烦您了,太感谢了,我就……我就不邀请您上楼了。”一边手已经迫不及待地放在了车门把手上。他几乎是逃也似地打开车门,匆匆下了车,然后转过身,局促地抬起手朝车里的顾寒洲挥了挥,想赶紧结束这场压抑的旅程。
就在沈星河以为自己能顺利脱身时,顾寒洲低沉的声音却从半开的车窗里传了出来,只一个字:“好。”话音未落,顾寒洲便推开车门,长腿一迈,径直朝着沈星河家单元楼的入口走去。沈星河彻底愣住了,他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问题,或者顾寒洲根本没听懂他在说什么,怎么会直接说“好”然后下车了?他顾不得挥到一半的手,连忙小跑着追了上去。就这么,原本要道别的两人,变成了一前一后,一同走进了沈星河的家门。
沈星河快步上前,打开家门,侧过身恭敬地示意顾寒洲先进。顾总您随便坐。”他一边说着,一边已经转身朝着厨房走去。拉开冰箱门,取出一瓶冰凉的气泡水,沈星河递给顾寒洲,“喝点水吧。“沈星河抬手看了看陆之尧这身衣服,又闻了闻,”我去冲个澡换身衣服。”
沈星河边走边脱下外套,拿在手里,“陆之尧这狗东西的衣服......”后半句被浴室门声截断在磨砂玻璃后。花洒开启的刹那,顾寒洲拧开瓶盖的手背青筋突起,他盯着在掌心凝结的水珠,心绪却久久无法平静。今天发生的一幕幕在他脑海中闪过:沈星河手机里那个专属的铃声、他身上穿着的陆之尧的衣服,沈星河自然而然地牵起了那个小明星的手上车的画面……这些都像是一根根刺,扎在他心头,让他感到一种莫名的烦躁与在意。
他不知道这种感觉从何而来,只知道自己在意,非常在意,甚至有些生气,却又说不清到底在气谁。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浴室里的水声停了,但门却迟迟没有打开。沈星河半天没有出来,让顾寒洲心头不由自主地升起一丝担忧。
他站起身,走到浴室门外,骨节分明的手指按在冰凉的门把手上,试探性地低声询问:“沈星河,你还好吧?不会是晕倒了吧?”青年慌乱的声音混着回响传来:“没、没晕!就是......”水珠滴落瓷砖的轻响里,他声音突然低下去,“忘拿浴巾和睡衣了......”听到他平安无事,顾寒洲紧绷的心弦这才悄悄松弛下来。
沈星河的声音再次从门后传来,带着一丝不好意思的请求:“顾总,麻烦您帮我拿一下可以吗?就在卧室的衣柜里。”顾寒洲闻言,嘴角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一抹轻柔的笑意,他轻轻地摇了摇头,低沉地应道:“好,稍等一下。”
他转身,朝着沈星河卧室的方向走去。推开房门,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极为简洁的空间。卧室的布置简单到了极致,没有多余的装饰。一张舒适的床铺整齐地靠墙摆放,床头柜上只有一盏设计简单的台灯和一本翻开的书。书桌上只放着一台笔记本电脑和几个文件夹,文件叠放得整整齐齐。整个房间都透露着一种清爽、整洁的气息,让人感到放松和舒适,就像沈星河给人的感觉一样。
顾寒洲拉开衣柜门。衣柜内部同样印证了房间主人的自律与条理。里面的衣物并恰到好处地挂着或叠着。衬衫、t恤、裤子,甚至连袜子和内衣都分门别类地收纳在隔层和抽屉里,叠放得像阅兵式的方阵一样整齐划一。每一件衣物都平整妥帖,找不出丝毫褶皱。
顾寒洲修长的手指掠过整齐排列的衣架,取下一套浅灰色纯棉柔软的睡衣。当他取下那套睡衣时,看到浴巾就整齐的叠在下方,他拿起浴巾,转身出了卧室来到浴室前,鬼使神差地将浴巾贴在鼻尖轻嗅,淡淡的茶树精油味道混着水汽从门缝钻进鼻腔。浴室里突然传来“哗啦”一声,惊得他慌忙将衣物拢在臂弯,拖鞋在地板上打滑,后腰撞到洗手池发出闷响。
“顾总?”
“没事。”
顾寒洲就站在磨砂玻璃门前,沈星河的身影在磨砂玻璃后若隐若现,沈星河也透过那层朦胧看到了门外的顾寒洲。他略微迟疑了一下,小心翼翼地把门拉开一道仅容手臂伸出的小缝,沾着水珠的白皙的手臂伸了出来,”浴巾。“顾寒洲见状,立刻将浴巾递了过去,看着他隔着门擦拭身体,然后将浴巾随意地系在腰间,沈星河再次伸出手,顾寒洲会意把睡衣放在了泛着粉色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