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星河打开浴室门，只见顾寒洲站在洗手台前，正低着头，用冰凉的水泼着脸。
沈星河愣了一下，脑子还没完全转过来，嘴就比脑子快了一步，脱口而出：“顾总，您这是怎么了？要不……要不您也洗个澡？”
话说出口的瞬间，沈星河就恨不得把自己的舌头咬掉。他妈的！他说了什么鬼话？！让别人在自己家洗澡？！这叫什么事儿啊！真怕顾寒洲真说一句“好”，他是要上哪儿给他找换洗衣服去？
顾寒洲停下动作，抬起头，脸上的水还没擦干，眼神有些复杂地看着沈星河。沈星河的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捏住。
顾寒洲只是摇了摇头，声音听不出情绪：“不用了。”
沈星河长舒一口气，感觉自己像是在鬼门关溜达了一圈又回来了。一走到沙发边，沈星河就再也支撑不住，整个人像面条一样软绵绵地瘫在了沙发上，呈一个大字，彻底放弃了形象。这一天过的真是太累了，顺手打开了电视。
顾寒洲没有立刻坐下，他垂着眼，目光落在沈星河摊开的手上。那只刚刚牵过那个什么小明星的手。他盯着那只白皙纤长的手看了几秒，然后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沈星河说的：“嗯，洗干净了。”
沈星河耳尖动了动，没听清他嘟囔了什么，也没力气去问。他现在只想闭上眼睛睡觉。
顾寒洲在他旁边坐下，沙发陷下去一块，身体微微侧对着沈星河，仿佛一座沉静的雕塑。他想问的事情很多，比如沈星河穿着陆之尧的衣服，为什么看到沈星河牵别人的手，为什么不给自己设置特定铃声。
可是，这些问题哽在喉咙里，一个字也吐不出来。问小明星？显得他很在意。问衣服的事？他又该怎么描述那种奇怪的情绪？
他沉默了很久，最终，所有的情绪汇聚成两个字。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压迫感，从他薄唇里吐出：
“解释。”
沈星河已经半睡半醒了，突然听到这两个字，猛地一个激灵，像被电了一下。他艰难地翻过身，半支着身体，迷茫地看着顾寒洲：“哈？解释？解释什么？”
顾寒洲的眼神带着一种无法形容的冰冷和审视，像是要透过他的眼睛，看穿他的灵魂。他一字一句：“所有。”
沈星河大脑飞速运转，应该是今天发生的事。他瞬间清醒过来，平日里，他所有的腹诽都只能在心里默默进行，无人可以倾诉，如今好不容易抓到一个听众，这可真是天赐良机。他迫不及待地开了口：“顾寒洲，我跟你说……”
顾寒洲听到他脱口而出的称呼，而不是以往公事公办的“顾总”，眉梢不易察觉地挑动了一下，心底泛起一丝涟漪。
沈星河全然没注意到顾寒洲细微的表情变化，继续说道：“陆之尧这个狗东西，一天上一当，当当不一样。“沈星河端起茶几上的水杯，咕咚咕咚喝了几大口，润了润嗓子，才继续说道：”他昨天跟人喝酒应酬喝多了，被人算计，将一个小明星送到了他的床上，今天让我过去就是给他解围的。然后我们换了衣服他先跑了，门外的记者还以为他是我呢。“
沈星河越说越激动，沈星河干脆将身体完全侧过来面向顾寒洲，他一条腿灵活地盘坐在沙发上，另一条腿则放松地垂落，搭在沙发边缘之外，”等过了一会我才和那个林美儿出去。你不知道这是我这辈子见过最多记者的一次，他们以为我是陆之尧呢。长枪短炮都对准我咔嚓咔嚓的拍。我趁机拉起林美儿就跑，哈哈，他们没追上我。还好你在那等我，要不让我就又该被他们围住了，顾寒洲你真是我的大救星，我的贵人啊。”
沈星河眼睛亮晶晶的，他称自己为“大救星”、“贵人”，那充满依赖和感激的语气像一剂暖流，瞬间在他心底激荡。
顾寒洲微不可察地皱了下眉，语气平淡地说道：“那个小明星，好不容易抓到这种千载难逢的爆火机会，应该不会这么轻易就善罢甘休吧？”
“顾总，您可真是太懂娱乐了。”不过呢，陆之尧挺干脆的，他直接甩了一张七位数的支票过去。” 沈星河比划了一个数字，眉毛挑得老高，“七位数啊，那小明星眼睛都直了。”
“她倒是还挺识时务的，二话不说，拿着支票就把她雇主给卖了。”
顾寒洲追问道：”雇主是谁。“沈星河回忆道：”我俩等陆之尧逃跑的时候我问她了，她说没有看到雇主的样子，对方很小心。“
“哦？” 顾寒洲微微扬眉，对这个信息感到一丝意外。
“你说会不会是叶清澜啊？” 他皱着眉头，自言自语般地说，“可不对啊，叶清澜不是一直喜欢陆之尧吗？怎么会把自己喜欢的人亲手送上别人的床呢？”
顾寒洲闻言，沉吟片刻，给出了另一种可能性：“也许，她的目的并不是把陆之尧推给别人。” 他的眼神变得深邃，“而是想彻底拆散陆之尧和苏沐晴。” 顾寒洲分析道：“这样一来，苏沐晴肯定会对他死心，而她，叶清澜，不就有机会趁虚而入了？” 沈星河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是发现了新大陆。“顾总，您说的太对了！非常有可能啊！”
沈星河满脸崇拜地看着顾寒洲，脱口而出：“顾总您可真是太聪明了，脑子怎么长的啊？” 顾寒洲听到沈星河又改回“顾总”，心中不悦，但是没有表现出来。
顾寒洲诱导道：“我们也算是朋友了，你叫我名字吧，或者寒洲都行。”
“啊？也好。” 沈星河在心里嘀咕，不就是个称呼嘛，叫啥不吃饭。
“但是我，习惯了叫顾总。”
“刚才叫顾寒洲不是挺顺口的么。”
沈星河用手抓抓头发：“我说了吗？”沈星河回忆了一下，好像……是吧？
顾寒洲则是给出了肯定：“当然。”
客厅电视里突然传来熟悉的新闻片头曲。画面迅速切换，沈星河出门双手遮脸，然后是一张手放下，一脸惊愕的照片，然后就是拉起林美儿时侧身的照片，新闻画面里沈星河凌乱的衬衫领口歪斜着露出锁骨，几缕碎发被夜风吹得微微晃动，在镁光灯下白得近乎透明的皮肤泛着珍珠般的光泽。“有可靠消息称，新晋小花林美儿疑恋情曝光，被拍到与素人男友在君悦酒店密会24小时！” 紧接着屏幕上弹出网友热议截图，配音是激动人心的女声：“网友惊呼：天哪！这素人男友比明星还帅！求出道啊！”
顾寒洲侧过头，目光落在身旁的沈星河身上，眼神带着一丝探究和玩味。
“林美儿男友？”
沈星河像是被电流击中，整个人瞬间僵了一下。紧接着就是一种猝不及防的慌乱。
“不，不，不是！”他急促地摆了摆手，声音甚至有些变调。青年白皙的脖颈泛起薄红，
“他们乱讲的，都是乱写的！”他辩解道，语气里带着明显的焦躁。
“这些媒体太讨厌了，最喜欢捕风捉影，根本没有那种事，我今天第一次见林美儿。”
沈星河扭头，眼神恳切地看向顾寒洲。
“你得信我！”他盯着顾寒洲的眼睛，语气异常认真和严肃。
顾寒洲看着他这副急于澄清、仿佛被冤枉了的小狗模样，心中不禁觉得好笑。
他面上却维持着不动声色，甚至配合着沈星河的认真表情，轻轻点了点头。
“我信你。”顾寒洲慢悠悠地说，声线平静，像是对他的话深信不疑。
说罢，他便径直拿起手机，“喂，林赫，把林美儿男友的热搜撤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