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夹杂着报复心的劲儿顶了上来。沈星河悄悄掀开被子,赤脚踩上微凉的地板,像只夜行的猫,无声地拧开门把手。客厅里一片昏暗,只有窗外疏朗的星光透过薄纱窗帘,吝啬地洒下几缕银辉,勉强勾勒出沙发上一个高大的人形轮廓。
他屏住呼吸,蹑手蹑脚地靠近。顾寒洲果然闭着双眼,胸膛随着均匀深长的呼吸微微起伏,那副毫无防备的睡颜在星光下甚至显得有些……静谧温柔?这画面让沈星河心头那股无名火“噌”地烧得更旺了——哼,你倒是睡得香!把我搅得天翻地覆,自己倒在这儿岁月静好?
恶作剧的念头瞬间压倒了所有迟疑。沈星河伸出手,带着点泄愤的力道,不轻不重地拍了拍顾寒洲的脸颊。
“嗯?”顾寒洲缓缓睁开眼,迷茫的看着他“星河?怎么了?”
沈星河带着一丝报复的快感:“没怎么!就是看你睡姿不对,起来重睡!”
顾寒洲闻言,竟然真的依言慢慢坐了起来。
沈星河见他如此配合,心里那点小得意更盛,然而他没看见的是顾寒洲嘴角微微勾起,正想再说几句揶揄的话,却没想到顾寒洲坐起身的瞬间,手臂猛地一伸,一下拉住沈星河,快如闪电!
“啊!”沈星河猝不及防,只觉得天旋地转,下一秒就被重重地压在了柔软的沙发上!
顾寒洲高大的身躯瞬间覆了上来,双臂撑在他身体两侧,将他牢牢困在自己和沙发之间。沈星河的双手被他轻而易举地抓住,高高举过了头顶,用一只手便轻松桎梏住。
两人脸颊相贴,彼此的呼吸都喷洒在对方的肌肤上,滚烫而暧昧。
“是吗?”顾寒洲嗓音低沉带着戏谑的笑意,“那你好好告诉我,什么姿势……才对?”
沈星河彻底懵了!
他刚才还沉浸在自己“反将一军”的小窃喜中,完全没想到剧情会发生如此惊天大逆转!
“顾、顾寒洲你!”沈星河又惊又怒,脸颊瞬间涨得通红,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
他立刻意识到了“危险”!这个姿势,这个氛围,这个男人眼底闪烁的火苗……
“我错——”那个“了”字还没来得及出口,
顾寒洲那张俊脸倏然逼近,近到鼻尖几乎相触,呼吸可闻。沈星河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眼底的渴望。紧接着,一个滚烫的吻,重重地落了下来,彻底封缄了他所有未尽的言语!
“唔……!” 沈星河徒劳地扭动身体想要挣脱,却只是让两人的距离更近。被禁锢的双手使不上半分力气。顾寒洲健硕身躯,像一座燃烧的熔炉,烘烤得他浑身发软,抗拒的力道也越来越小。
顾寒洲似乎察觉到了他的变化,吻势也渐渐温柔了下来,带着缠绵的意味,细细品尝。
沈星河只觉头晕目眩、意识如同漂浮在滚烫的云端,不能思考。
顾寒洲滚烫的右手轻轻抚上沈星河腰侧敏感的肌肤,摩挲着,激起一阵阵令人颤栗的电流。紧接着手指移到了衣襟的扣子上
第一颗、第二颗……丝滑的布料顺从地向两边滑落,微凉的空气骤然接触皮肤,让沈星河瑟缩了一下,顾寒洲宽大、滚烫的手掌,毫无阻隔地、完完全全地覆了上来!
“呃……”沈星河喉间溢出一声模糊的呜咽,身体剧烈地一颤。这感觉太过陌生,太过汹涌,几乎要将他残存的理智彻底冲垮。
灼热的吻如同烙印般,沿着他急促起伏的颈侧一路向下,滑过突起的喉结,锁骨,湿热的唇舌在那里流连、吮吸,
“嗯……”锁骨上传来一阵轻微的刺痛,他只觉得整个人都晕晕乎乎的,像喝醉了酒,奇异的是,他内心深处,竟然并不讨厌此刻的顾寒洲。
顾寒洲似乎感受到了他无声的默许,动作变得更加大胆。他修长的手指没有停歇,沿着沈星河紧绷的腰线下滑,探入了睡裤的边缘
指尖几乎要触碰到那平坦小腹下方隐秘的起点……
就在这时!
一股前所未有的、猛烈而陌生的热流,直冲向下腹某个沉睡的角落!
“唔!不……不要!”沈星河猛地从情欲的迷雾中惊醒,身体猛地绷紧,
这声带着哭腔的“不要”和沈星河身体瞬间爆发的僵硬、抗拒,像一道惊雷劈在了顾寒洲混沌燃烧的欲望之上!
顾寒洲的动作猛地顿住!身体明显僵硬了一瞬,被那声清晰抗拒的“不要”钉在了原地。沈星河眼中那纯粹的、未经掩饰的慌乱和惊惧,狠狠刺穿了他被情欲主宰的迷障。
他在做什么?!这个人,是他视若珍宝、小心翼翼靠近的人!他怕! 怕自己的冲动和力量会真的伤害到他,怕自己这完全失控的欲望会彻底毁掉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一切!
所有的情欲如同潮水般急速退去,他轻柔地、带着怜惜地穿过沈星河汗湿的黑发,轻柔地抚上沈星河滚烫的的脸颊,指腹轻轻的地揩去他眼角渗出的那一点点湿意。
顾寒洲万分不舍地离开了唇瓣。他微微撑起身体,拉开一点点距离,他的目光深邃得如同夜空,里面翻涌着太多复杂的情绪:未褪尽的情欲、浓烈的懊悔、深刻的后怕,以及珍视。他喉结滚动,声音沙哑得:
“星河……我爱你。”
他再次俯身,在沈星河唇瓣浅啄一下随即分开,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混乱的气息和心跳。他垂下眼睫,目光落在沈星河敞开的、布满痕迹前胸。
他伸出手,一颗扣子、一颗扣子地,无比耐心、无比细致地,重新为沈星河系好那件被他亲手解开的睡衣。
压低了声音,轻声笑道:“谢谢你……提醒我姿势不对。”
这句话像一道开关,“轰”的一声,彻底炸醒!
“啊!” 完了完了完了!偷鸡不成蚀把米!何止是蚀把米,简直是连锅都被人端走了!
“我!你……!” 沈星河语无伦次,羞愤欲绝的情绪达到了顶点。他猛地从沙发上惊坐起来,再也无法面对顾寒洲,连滚带爬、手脚并用地从沙发上跳下来,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头也不回地撞开了自己卧室的门,“砰”地一声巨响把自己关了进去。
客厅里,只剩下顾寒洲一个人。他维持着半跪在沙发边的姿势,听着那关门落锁声,看着那扇紧闭的房门。刚才那抹促狭的笑意缓缓敛去,他抬手,轻轻抚过自己刚才吻过沈星河的嘴唇,上面还残留着对方的温度和气息。
他低低地、无奈地叹息一声,自言自语道:“……看来,今晚注定是个不眠之夜了。” 他缓缓坐回沙发,仰头靠在靠背上,闭上眼,脑海中反复回响着沈星河那声惊惶的“不要”,和自己那句冲口而出的“我爱你”。心潮澎湃,难以平息。
而卧室里,沈星河背靠着冰冷的门板,他双手捂住滚烫得快要冒烟的脸颊,心脏狂跳得像是要炸开。黑暗中,他仿佛还能感受到顾寒洲手掌的温度、唇舌的触感、以及那句低沉而郑重的“我爱你”在耳边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