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寒洲紧接着又发来一条信息
顾寒洲:在家等我,开完会我就回去
沈星河:【小猫点头.gif】
该来的总会来。
没想到只过了十几分钟
门口就传来了密码锁转动的声音,紧接着是智能管家清脆的播报声:“叮——欢迎主人回家。”
动作还真快。
沈星河放下手机,迎了上去,不过进来的不只是顾寒洲自己。
只见他家霸总面无表情地走在最前面,身后跟着五六个穿着统一制服、戴着白手套的男女。每个人手里都毕恭毕敬地捧着一个打开的、铺着黑色丝绒的精美托盘。
托盘上,是足以闪瞎人眼的、一排排款式各异的手链。
沈星河有些怔愣,这是给首饰店搬过来了?
顾寒洲示意众人进来,对沈星河言简意赅地吐出一个字:
“挑。”
沈星河:”啊?“
顾寒洲:”啊什么?过来试戴“。
说着,他牵过沈星河的手,顾寒洲的指尖精准地找到了那条蓝宝石手链的搭扣,利落地解开,然后看也不看,随手就扔在了旁边的茶几上。
铂金链子与玻璃桌面碰撞,发出一声清脆的“叮当”声,听得沈星河心里一抽。
——败家子!
顾寒洲拉着他,开始在那些托盘里挑挑拣拣,拿起一条给沈星河戴上,又端详几秒,然后皱眉,摘下,换下一条。
“这个太浮夸。”
“这个颜色不衬你。”
“这个还行。”
“这个也好看。”
……
沈星河全程像个任人摆布的人形模特,手腕上交替感受着不同的触感。他看着顾寒洲那张严肃认真的俊脸,明明是在做着极其幼稚的“盖章”行为。
折腾了一番后,顾寒洲终于停下来,问道:“怎么样?喜欢哪个?”
沈星河对这些亮晶晶的东西本就兴致缺缺,被他这么一通折腾,更是没了脾气,敷衍道:“都……都行。”
“好,那就都留下。”
“啊?!”沈星河这下不能再淡定了,连忙抓住他的手臂,“别别别!我挑一个,挑一个!”
开什么玩笑,这么多条,戴得过来吗?当自己是千手观音啊!
这回,沈星河不敢再敷衍了。他认真地在那些令人眼花缭乱的手链中仔细看起来。他的目光扫过那些华丽的、简约的、设计感十足的款式,最终,在一个角落里停了下来。
那里静静地躺着一对设计极为简约的手链。
还是情侣款。
左边宽厚冷峻:深空灰哑光钛金链节棱角分明,边缘仅镶一道发丝细的铂金寒光,
右边纤薄纯净:高光铂金流淌着冷冽光华,翻转后,贴腕处却嵌着深灰钛金,
一宽一窄,一暗一明,钛与铂的主次位置在两者间奇妙倒置。没有宝石,唯有顶级材质的沉静对话与精工雕琢的隐秘语言,在光影中低诉着无言的羁绊与内敛的奢华。
他抬起手,指了指那对手链,然后抬起头,迎上顾寒洲深邃的目光,
“这个吧,可以吗?”
这一声轻问,像一缕春风,吹散了客厅里凝滞的低气压。
顾寒洲的目光顺着他的指引,落在那对情侣款手链上。他看着那一宽一窄,一暗一明,钛与铂在光影中低诉着彼此的羁绊,仿佛看到了他与沈星河的缩影——一个外放霸道,一个内敛温和。
那双原本盛满冰霜与占有欲的眼眸,寒冰寸寸消融。一场声势浩大的怒火,在沈星河这四两拨千斤的温柔一击下,瞬间偃旗息鼓。
顾寒洲嘴角缓缓勾起,哼,算你识相,还知道选个情侣款。他伸出手,亲手将那对情侣款拿了起来。
“好。”
他先拿起那条纤细的铂金手链,牵过沈星河的手,亲自为他戴上。
然后,他将自己那只骨节分明的大手伸到沈星河面前,下巴微扬,眼神里是明晃晃的示意。
沈星河失笑,拿起那条深空灰的钛金手链,也认真地为他戴了上去。
一旁站了许久、大气都不敢喘的品牌主管,此刻终于找到了介入的时机。她是一位看起来约莫三十五六岁的女性,妆容精致,举止礼貌得体,即使目睹了刚才那场堪称诡异的“选链”大戏,脸上依旧保持着完美的职业微笑。
“这位先生的眼光真是卓绝,”她上前一步,声音温婉,恰到好处地打破了两人间的沉默,“这是我们品牌今年的首席设计师艾伦·韦伯先生的封山之作,‘同尘’系列。”
她微微欠身,继续介绍道:“设计理念源自东方哲学,‘和其光,同其尘’。象征着两个独立的灵魂,在保留彼此棱角的同时,又能完美地融入对方的世界。您看,宽款以哑光钛金为主,内嵌铂金;窄款则以高光铂金为主,内嵌钛金。一明一暗,互为表里,是真正的灵魂伴侣之选。这一对,也是全球限量发行的第一号。”
听完这番话,顾寒洲看向沈星河的眼神,愈发滚烫。
顾寒洲从西装口袋里抽出一张黑卡,递给那位主管,语气恢复了惯有的简洁与强势:“这对留下”
主管双手恭敬地接过卡,微微躬身:“好的,顾先生。您的品味,与这位先生的眼光,真是天作之合。总价是二百六十八万元。我马上为您处理。”
二百六十八万……
沈星河听到这个数字,感觉耳朵里都嗡了一下。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被随意扔在茶几上的蓝宝石手链,忽然觉得它好像……也没那么刺眼了。”
顾寒洲不再理会旁人,他只是低头,用指腹轻轻摩挲着自己手腕上那条崭新的、由沈星河亲手为他戴上的手链,感受着那份沉甸甸的、名为“归属”的安心感。
品牌主管带着一行人躬身退下,客厅瞬间恢复了它原有的空旷与安静,
他没有放开沈星河的手,牵着他走到沙发坐下,然后像个得到了心爱玩具的孩子,将沈星河的手拉到自己眼前,借着光,仔细端详着那条崭新的手链。纤细的铂金链条服帖地缠绕在沈星河白皙的手腕上,内敛的光泽与皮肤的温度交相辉映,显得无比和谐。
“喜欢吗?”
“嗯,喜欢。”沈星河诚实地点头,“只是……”
顾寒洲眉梢微挑:“只是什么?”
“只是……有点奢侈了。”沈星河说着,忍不住在心里的小本本上飞快地算了一笔账。
二百六十八万,买了个戴在手上的装饰品。好看是真好看,意义也很好,可它不能吃不能喝的。
顾总,要不以后咱俩商量商量,直接给我折现行吗?
顾寒洲看着他那副心疼钱的小模样,捏了捏沈星河的脸颊,语气里满是理所当然:“我的钱,就是给你花的,不存在奢侈。”
说完,他的视线不经意地扫过茶几,定格在那条被遗弃的蓝宝石手链上。刚刚缓和下来的脸色瞬间又沉了下去,仿佛那不是一条手链,而是什么脏东西。
他抬起下巴,指了指,语气冰冷地命令道:“这个,扔了。”
“别别别!这好歹也是钱买的,扔了太可惜了!”
“要不……还是还给顾敏吧?”
听到这个名字,顾寒洲的动作一顿,
他想起来了。
今天的那通分享好消息的电话,她说看好了一条手链,自己还在为顾敏能远走求学感到庆幸,还觉得他这二十万花的值。
原来,她是用着他的钱,买了东西,送给了他的人,差点把自己给气死。
顾寒洲靠在沙发上,静默了几秒后,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那笑声里没有半分愉悦,反而带着一丝森然的凉意,听得沈星河心里直发毛。
“好啊,”顾寒洲缓缓开口,一字一顿,像是在念着谁的名字,“还给我的好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