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寒洲从沙发上站起身,按下了遥控器按钮。玻璃褪去黑色,重新变回了通透的落地窗。
霎时间,整个客厅被夕阳被点亮。
管家已经将赶海的工具准备妥当,整齐地摆放在门口——两个塑料小桶,两把精致的金属小耙子,还有两双崭新的及膝防水胶鞋。
沈星河眼睛一亮,他用手肘轻轻碰了碰顾寒洲
“海螺姑娘给我们准备好了。”
顾寒洲低笑出声,“那我的‘海螺姑娘’,准备好出门了吗?”
沈星河伸出手,用挽住了顾寒洲的手臂,
“走吧,海螺先生。”
此时距离真正的退潮还有些时间。夕阳正缓缓沉入海平线。金红色的光芒染红了天边的云霞,也给浩瀚的海面镀上了一层温柔的、流动的碎金。
海风带着微咸的湿意拂面而来,吹起沈星河额前的碎发。
他挣开顾寒洲的手,脱掉防水鞋,任由那带着凉意的浪花一波一波地漫过脚面,冲刷着他的小腿。他踩着柔软的沙子,在水边来回跑动,身后留下一串深浅不一的脚印,很快又被下一波浪潮抚平。
顾寒洲的眼里没有海,没有夕阳,只有那个在落日余晖里奔跑嬉戏、浑身都散发着快乐气息的身影。
很快最后一缕霞光隐没,夜色开始接管天空。潮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后退去,露出了大片湿润的、闪着微光的滩涂。
“潮水退了,可以开始了。”顾寒洲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来了!”沈星河兴奋地应了一声,提着自己的小桶跑了回来。
这是他第一次赶海,拿着那把小小的金属耙子,一时竟有些无从下手。
顾寒洲牵着他走到一片沙地,蹲下身,指着沙面上一个个不起眼的小孔洞说:“看到这些像眼睛一样的小孔了吗?这下面一般都有蛤蜊。”
说着,他用手里的耙子,对着一个孔洞周围的沙子轻轻一刨,只几下,一个手掌大小、外壳带着漂亮花纹的白蛤就露了出来。
“哇!”
他有样学样,很快,他的耙子也碰到了一个硬物,他激动地用手去挖,一个活生生的蛤蜊就躺在了他的掌心,甚至还滋地一下,喷出一小股水柱。
“我抓到了!”他献宝似的将战利品举到顾寒舟面前,满脸都是藏不住的骄傲。
“厉害。”
有了第一次的成功,沈星河的兴致被彻底点燃。两人不再说话,只专注于脚下的宝藏。
突然,沈星河“呀”地叫了一声,往后跳了一步。
“怎么了?”顾寒洲立刻紧张地看过去。
沈星河指着一块刚被他翻开的礁石,“好像是螃蟹,跑过去了。”沈星河又翻开一块石头“还有还有,快抓住它”
顾寒洲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动作极快地伸手,精准地从背部捏住了蟹壳,
“抓住它了。”
沈星河迫不及待地将自己的小桶往前一递,催促道:“快放进来!”
顾寒洲挑了挑眉,目光却从那只螃蟹,缓缓地、意有所指地移到了沈星河的脸上。慢悠悠的将那三个字重复了一遍:
“放……进……来?”
“对啊。”沈星河抬了一下那个小桶示意,忽然抬头对上他不怀好意的笑脸。
“你……!”他羞恼地瞪了顾寒洲一眼,伸出手在他结实的手臂上不轻不重地锤了一下。
顾寒洲再也忍不住,终于爆发出一阵低沉而开怀的大笑。手腕一翻,将那只可怜的螃蟹“咚”的一声丢进了桶里。
那笑爽朗而毫无保留,带着少年般的、不设防的纯粹快乐。他的眼睛弯成了好看的月牙,露出一口洁白整齐的牙齿。
在清冷的海风和温柔的月光下,这个男人笑得如此耀眼。
沈星河看得有些呆了,他甚至觉得,自己以前见过的所有笑容,加起来都不及眼前这一刻好看。
他伸出手,轻轻碰了碰顾寒洲还在上扬的嘴角:
“你要多笑。”
顾寒洲脸上的笑意微敛,握住沈星河还停在他唇边的手,轻轻一吻:“好。”
夜色渐深,月光如水。两人提着装得满满当当的小桶,
沈星河拿出手机看了下时间,已经不早了。
“我们是不是该回去了?”
“你玩够了吗?”如果沈星河还想玩,他就可以陪他在这里待到天亮。
“嗯,走吧。”
他心里默默盘算着,回去还要冲个澡,换身得体的衣服,好好准备一下,毕竟……今晚是要去正式见公婆了。
这个念头刚在脑海中冒出来,沈星河的脚步就猛地一顿。
诶?
公婆?
为什么他下意识、如此自然地就想到了“公婆”这个词,而不是“岳父岳母”?
真是没出息……
想着想着便自顾自地朝别墅的方向快步走去。
然而,忽然他察觉到,身后的脚步声消失了。
他疑惑地停下,回头望去。
只见顾寒洲还站在原地,只是安静地看着他。当看到沈星河回头时,顾寒洲的脸上漾开一抹笑意,然后,他朝他伸出了手。
沈星河小声嘟囔了一句:“幼稚。”
脚步却很诚实地转了回去,重新走到了顾寒洲的面前,牵起了那个宽大而温暖手掌。
一进门,沈星河丢下一句“我先去洗澡”,直奔二楼浴室。
浴室里,水声哗哗作响,温热的蒸汽很快氤氲了整个空间,将玻璃镜面蒙上了一层白雾。沈星河站在莲蓬头下,任由温热的水流冲刷着身体,
就在他闭着眼,思绪有些放空时,浴室的门把手被轻轻转动,发出“咔哒”一声,随即被推开。
沈星河猛地睁开眼,透过朦胧的水汽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倚在门口,心脏差点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啊!啊——你,你怎么也进来了!”他下意识地环住自己,惊慌地叫道。
“这间浴室,足够容纳两个人。”
“这是能不能容纳的问题吗?”
“流氓!你家人知道你在外面这么耍流氓吗?”
“不知道。”顾寒洲迈开长腿,一步步走了进来:“不过,我今天就会告诉他们。”
沈星河惊得瞪大了眼睛:“什么?!你……你你不要脸!”
“是吗?”
下一秒,一个温热的胸膛从身后贴了上来,将他整个圈进怀里。
沈星河求饶:“不是,不是,你最好了,你最好……”
【救命!这个家伙是不是被夺舍了?那个高冷总裁,到底去哪儿了?】
沈星河率先洗完,面对着琳琅满目的衣服却犯了难,
“怎么了?还没挑好?”
沈星河侧过头:“毕竟是第一次正式见你父母…我想…留个好印象。”
顾寒洲目光扫过衣柜,又落回镜子里的沈星河身上,眼神专注而温柔,带着一丝的欣赏。
“别紧张。你穿什么都好看。”
“试试这个。”
一件月白色的改良立领衬衫。比纯白柔和,比米白清雅,顾寒洲抖开衬衫,亲自为沈星河穿上,真丝提花的面料触感冰凉而顺滑,近看才能发现布料上织着极浅的云纹,低调而精致。锁骨若隐若现,平添了几分随性。
深海蓝的微锥形西裤。羊毛混纺的面料垂坠感极好,九分裤的设计恰到好处地露出一截清瘦的脚踝,既修饰了腿型,又不失正式感。
顾寒洲看着镜中的人,满意的点点头,然后将一件岩灰色的新中式薄西装外套,轻轻披在了沈星河的肩上。
沈星河整个人像是被精心打磨过的玉石,温润、清雅,却又在细节处透着不容忽视的矜贵与气场。
顾寒洲从身后走来,
“看吧。我说过,很好看。”
”别担心,星河。” 他声音低沉而笃定,“你站在那里,就已经是最好的答案。这件衣服只是锦上添花。他们最终看到的,只会是你本身的光芒。”
”你呢?“
听到沈星河带着一丝好奇的问话,顾寒洲转过身,深邃的眼眸里漾开一抹笑意,仿佛正等着他来问。
“我?”
在沈星河的注视下,动作利落地解开了腰间的浴巾。浴巾滑落,露出他肌理分明的完美身躯。沈星河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吸引,
顾寒洲拿出一件玄黑色衬衫,薄薄的布料完美地勾勒处上半身的轮廓。下身是一条午夜蓝的西裤。垂坠感极佳,瞬间将他本就优越的腿部线条拉伸到完美的比例。当他走动时,裤子侧缝嵌入的一条极细的银丝线,会随着动作流淌出一道银光,低调却锋芒暗藏。
当顾寒洲整理好着装,站起身时,他与沈星河并肩立于巨大的穿衣镜前。
一个温润如玉,清雅矜贵。
一个沉稳强大,锋芒内敛。
顾寒洲侧过头,声音低沉而悦耳:
“好了,” 他微微屈起手臂,“我的沈医生,可以出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