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医生带着一众医生和实习生开始查房,浩浩荡荡的队伍里,钟屿白不紧不慢地跟在最后。他姿态闲散,双手插在白大褂的口袋里,看似漫不经心,一双丹凤眼眼却穿过人群,精准地锁定在沈星河的背影上。
沈星河穿上白大褂,戴上医用口罩,只露出一双清冷专注的眼眸。他在病床前停下,声音温,用最通俗易懂的语言向家属解释着复杂的病情,条理清晰,专业且带着恰到好处的安抚力量。那份从骨子里透出的自信与疏离,形成了一种独特的、令人着迷的气场。
钟屿白的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查房过后,沈星河直接回到了自己的诊室。当他再一次坐在这张熟悉的椅子上,闻着空气中淡淡的消毒水味,听着外面走廊传来的脚步声,一种久违的归属感油然而生。
一上午的忙碌,时间过得飞快。送走最后一位病人,沈星河终于得空,他靠在椅背上,伸了个懒腰,放松着有些僵硬的脊背,自言自语道:“吃饭去。”
他走到一楼大厅,准备穿过去往食堂。大厅中央的导诊台旁,正围着几个叽叽喳喳的小护士,而被她们簇拥在中间的,是一个格外显眼的实习医生。那人正眉飞色舞地讲着什么趣事,姿态潇洒,言语风趣,逗得小护士们发出阵阵笑声。
沈星河并未在意,径直从人群旁穿过,准备走向食堂。
“沈医生!”
一个清朗的声音自身后响起。沈星河闻声回头,只见刚才那个被众星捧月的实习医生正快步向他跑来。
“这么巧,在这里遇到您。”跑到近前,沈星河才看清,原来是钟屿白。他脸上带着阳光开朗的笑。
沈星河礼貌地点点头:“我去食堂吃饭。”
“我也没吃呢,正准备去。”钟屿白立刻接口,语气自然得仿佛他们已经很熟络,“咱们一起去吧,正好有些上午查房时没想明白的问题,想跟您请教一下。”
沈星河便应道:“嗯,好,一起吧。”
医院食堂人声鼎沸,两人打了饭,找了个安静的座位坐下。
沈星河的餐盘里是标准的两荤一素一汤,营养均衡。他安安静静地吃着,动作斯文优雅。
钟屿白扒拉了两口饭,便放下了筷子,状似不经意地开口:“沈医生,我发现您工作的时候,气场全开,特别……有魅力。”
那是自然,沈星河心里得意但是面上不显,微笑道:“你过奖了。”
钟屿白换了个话题,身子微微前倾,语气里带着一丝探究:“当医生是不是特别枯燥?”
沈星河闻言,并平静地陈述着自己的感受:“还好。当你能把一个在悬崖边上的人拉回来,能看到一个家庭因此破涕为笑时,那种成就感,永远不会让人觉得枯燥。”他没有说的是,那份治病救人的纯粹快乐,是他生命里的一道光。
他抬眸,反问道:“你呢?觉得枯燥吗?”
“我?”钟屿白愣了一下,随即笑了,那笑容里有几分真心,又有几分玩味,“跟有趣的同事们打成一片,感觉也还不错。”
他说着,眼神灼灼地看着沈星河,目的明确地提出请求:“沈医生,下午我可以去您的诊室观摩学习吗?”
这个理由正当且诚恳,沈星河无法拒绝:“可以,如果你自己没事的话,随时可以过来。”
“我没事。”
下午的诊室里,钟屿白果然成了沈星河的“小尾巴”。他搬了张椅子,安静地坐在旁边。病人多的时候,他就专注地凝视着沈星河问诊的侧脸,看他如何用最温和的语气,说出最专业的判断。而看诊的间隙,他又会恰到好处地提出一两个精妙的专业问题,与沈星河短暂地交谈几句。
直到叫号系统响起最后一个名字——
“请顾寒洲先生到2号诊室就诊。”
沈星河正低头写病历的手猛地一顿,他惊愕地抬起头:“顾寒洲?”
同名吗?不可能吧?他怎么来了?
钟屿白敏锐地察觉到他的失态:“沈医生,怎么了?”
“没、没什么。”沈星河摇摇头,心跳却有些乱了。
话音刚落,诊室的门被推开,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走了进来。真的是顾寒洲。
他穿着一身低调的定制西装,却用手捂着腹部,英俊的脸上带着一丝痛楚和……委屈?
沈星河压低了声音:“你怎么来了?”
顾寒洲走到他面前,声音却透着虚弱:“我肚子疼。”
“真的?”
“真的。”顾寒洲微微蹙眉,脸色看起来确实不太好,“从早上到现在,去了六七趟厕所了。”
一听这话,沈星河的担忧立刻压过了所有情绪,他伸手探了探顾寒洲的额头,语气里满是心疼和责备:“你怎么不早点过来?“
忽然想起了昨天的烤串,”肯定是昨天吃的肉串不新鲜,以后不给你吃了!”
这番对话自然又亲昵,完全不像是普通的医患关系。一旁的钟屿白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眼神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没有插嘴,但目光却变得深沉起来。
沈星河迅速开好了药:“走吧,你是我最后一个号了,我们去拿药。”
他回头对钟屿白说:“小钟,今天的工作结束了,你早点回去休息吧。”
“好的,沈老师。”钟屿白站起身,微笑着应道,那声“老师”叫得格外清晰响亮,“那我就先走了,明天见。”
沈星河一愣,刚才可没这么叫过,不过这么叫也不为过。
顾寒洲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他盯着钟屿白离去的背影,低声问道:“这是谁?”
“我们科新来的实习生。”沈星河没多想,催促道,“你先去车里等我,我打卡换衣服,再去给你拿药,你别跟着来回跑了。”
“不,”顾寒洲的语气不容置喙,“我就在这里等你。”
“……好吧。”
几分钟后,沈星河拿好药,换回了自己的衣服,来到诊室门口,看见顾寒洲果然像一尊望妻石般等在那里。
沈星河心中一暖,走上前去,主动伸出手。
顾寒洲看着递到面前的白皙手掌,脸上所有的阴霾瞬间烟消云散,露出一个得逞又温柔的笑容。他紧紧握住那只手,站起身,将他牢牢地牵在自己身边。
顾寒洲得寸进尺,干脆把整条胳膊都搭在了沈星河的肩膀上。他微微躬身,将大半个身子的重量都压了过去,嘴里还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音量,低声解释:“没力气,站不住。”
沈星河被他压得一个踉跄,无奈地瞥了他一眼,终究是纵容地撑住了他。
两人以这种极其亲密的姿态走出诊室,迎面就撞上了正和几个小护士说笑的钟屿白。他依旧是人群的焦点,阳光开朗,游刃有余。
看到他们出来,钟屿白的目光在顾寒洲搭在沈星河肩上的手臂上顿了一秒,随即若无其事地扬起灿烂的笑容,主动打着招呼:“沈老师,下班了。”
顾寒洲的眼神对上他,不动声色地将沈星河往自己怀里又带了带,宣示主权的意味不言而喻。
“嗯,”沈星河点点头,算是回应,“我先走了,明天见。”
直到两人相携离去的背影消失在走廊拐角,导诊台旁压抑的八卦之火才熊熊燃起。
“我的天!你们看到了吗?沈医生跟刚才那位……”
“绝对是一对儿!你看顾总那占有欲,简直了!”
“别乱说,万一人家只是关系特别好的朋友呢?”
钟屿白收回目光,转向身边激动的小护士,脸上是恰到好处的好奇:“跟沈医生一起走的那位是?”
“他你都不认识?那是顾氏集团的总裁,顾寒洲啊!”
钟屿白点点头,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继续追问:“他俩……是情侣关系吗?”
这个问题立刻点燃了大家的兴致。
“我们哪知道啊,也不敢问呀!小白,不如你去打听打听?”
“对啊对啊!如果是真的就太好了,这两个人站在一起,简直是天造地设!”
钟屿白听了,故作不解地挑了挑眉,半开玩笑地说道:“你们不是都挺喜欢沈医生的吗?怎么还盼着他跟别人在一起?”
一个年轻护士立刻捂着脸,夸张地答道:“磕cp的快乐你想象不到啊!”
另一个则说得更实在:“最主要的是,沈医生那样的神仙,也看不上我们这些凡人啊。”
钟屿白笑了笑,没再说话。他靠在导诊台上,看着沈星河离开的方向,眼底的光芒却渐渐沉淀下来。
顾氏集团的总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