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们就这么划清界限了?”
老四不死心地追问道:
“你是瞎还是瞎?赵逸有多好你看不到?”
何音刚想戴上耳机,就被老四一把夺下:
“不爱听我也要说,你脑袋清醒一点,那个高先生远远欣赏一下就好了,你不会真以为你们俩会有什么吧!”
“翁盼盼,你再说我真的生气了!”
见何音发了急,正在化妆的二姐幽幽开口道:
“老四,我也觉得你管太宽了,赵逸再好老三不喜欢也白搭啊。勉强在一起对谁都不好,不如趁早划清界限。”
“二姐,你不知道,她呀现在被迷了心窍了,神志不清。”
老四转过头好言好语地劝道:
“也没让你现在就接受赵逸啊,起码给他个机会,彼此熟悉熟悉,万一有一天你也喜欢上他了呢!人的感情是流动的……”
二姐瞄着眉毛调侃道:
“你是不是收了人家什么好处了?前两天还高先生长高先生短的,现在就成赵逸那一派的了?”
老四又转到二姐身旁,一脸委屈地说道:
“二姐,你这么说可就伤人心了。我是坚定的何音派,无论是高先生还是赵逸,哪个男人都别想收买我!我单纯是可惜了这段良缘而已。”
“老四,你能不能安静一会儿?别人谈不谈恋爱,用得着你操心!”
大姐的话终于让老四消停下来。
二姐看她倚着床铺,蔫蔫地低着头,忍不住笑出了声:
“你啊,到底是在为谁焦虑啊?”
“哎~人生真是好难。”
“怎么了,你跟你们家小猴子出什么问题了?”
老四百无聊赖地把玩着二姐床头的流苏,轻轻叹了口气:
“最大的问题,大概就是什么问题也没有吧。”
二姐奇怪地瞟了她一眼:
“难道你希望有什么问题?”
“也不是,只是这么久了,感觉什么都淡了,原本以为异地恋可以促进感情,没想到反而更淡了,现在只要想到他来心里就烦躁得很。”
“你不会是移情别恋了吧?”
何音爬上床,戴上了耳机,打开音乐把两人的对话都屏蔽在外。现在的她没有余力为别人的情感分忧,她只想一个人安静地待着。胡医生的香包就挂在床头,那奇异的药香钻入鼻腔,在身体中扩散开来,抚慰着每一处躁动不安的神经。何音的意识慢慢模糊,飘飘然去往了秦老师的房间。
她看着桌上的相框,照片上的女孩一如既往地笑着。忽然,女孩的眼睛眨了一下,俏皮地笑着向后跑,一边跑,一边回头看,仿佛身后有谁在追逐。一个模糊的身影从何音身旁掠过,直奔着女孩的方向而去,她闻到了一股熟悉的清香。何音定睛看去,却无法分辨那个人的身形,更看不到他的脸。那女孩看着那个人,眼里含着温柔的笑意,两人在和煦的春光里相拥起舞,他们的身影在风中融为一体,飞旋、上升。忽然,何音察觉到危险将临,她想提醒那女孩,可是她的声音被封锁了,一个字也发不出来。倏忽之间,两人的身影重重地落在地上,随后沉入液化的地面,何音跑上前去,想要抓住两人的手,可她什么也没有抓到,只能眼睁睁看着两人慢慢下沉,向着那没有尽头的黑暗。女孩突然睁大了眼睛,奋力向何音的方向游来。何音伸长了手臂,却始终无法触碰到对方,她们之间的距离似乎永远无法缩短。女孩的脸上浮现出痛苦的绝望,那张脸和秦老师的脸慢慢重合,终于彻底幻化作了一张脸。何音的心被苦楚揪住,她不顾一切地扎进水里,尽管她知道自己不会游泳,尽管她知道那只是梦。在她入水的瞬间,胳臂被外力拽住,猛地向后一拖……
何音睁开眼,手臂传来压迫感,有人正用力抓着她的胳膊,她侧过脸,正对上大姐淡然的目光。
“你没事吧?”
何音这才彻底清醒过来,她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摘了耳机坐起身来:
“没事,做噩梦了而已。”
大姐深深看了她一眼,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何音看了一眼老四和二姐的位置,发现两人都不在,再看时间,才发觉自己竟睡了2小时。
“二姐和老四去上课了?”
“嗯。”
“我都睡迷糊了。”
“最近不都没睡好吗?反正没课,再睡一会儿。”
大姐的关心和她的性格一般,总是淡淡的。何音看着她安静的背影,忽然有些好奇,这样淡然、清醒的大姐,是否也会有为另一个人彻夜难眠的时候。
“大姐?”
“嗯?”
“你有喜欢的人吗?”
大姐的背影僵了一下,随后一声细不可闻的叹息泄露出来:
“你脑子里成天想的就只有这些事吗?”
何音尴尬地笑道:
“只是,好奇而已。”
“……老四虽然聒噪,但她的话是有道理的。想要谈恋爱,还是赵逸更适合你。”
“我也没有想要谈恋爱啊。”
何音打开手机,随意翻看着。大姐沉吟良久,蓦然问道:
“你那时候说想要当老师,有没有具体的打算?”
想要当老师的话,是在大一初入学自我介绍时说的,何音没想到大姐一直记着。反而是自己,这两年只顾着享受大学的自由,把这件事远远地抛在了脑后。
“唔,明年就可以考教师资格证了。”
“你一点教学经验也没有,能通过面试吗?”
大姐回过头来,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
“就知道你什么打算也没有。我兼职的地方正好需要助教,你要是愿意我可以介绍你去。”
“真的?”
“什么真的假的!不过暑假期间可不一定能回去。”
“那没事。”
自从有了弟弟,爸妈就很少管她,难得放假回家还得帮忙带孩子,倒不如留在学校里来得自在。
“如果你确定,改天我带你过去看一眼,他们应该还要试课。”
“不会很难吧?”
“难的我也不会介绍给你,我丢不起这个人。”
大姐一脸嫌弃的模样,反而逗乐了何音:
“哈哈!谢谢大姐。”
“骂你还笑,是有点不正常。”
何音收住笑声,爬下床来,刚打开书本预备好好学习一番,余光瞄到手机上的香包,脑中浮现出胡医生那张永远挂着嘲讽的脸。心想,她和大姐倒是有些相像,都喜欢说狠话,不同的是大姐是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而胡医生,好像单纯的恶意多一些。但她若是真如自己所想,“纳达尔”为什么会对她那么死心塌地的?
何音摇了摇头,试图把飞散的思绪拉回来,但坚持了不过两秒,她忍不住回头问大姐:
“大姐,你喜欢香包吗?”
“什么香包?”
何音把手机递过去:
“这种,说是安神的。”
大姐闻了一下:
“那不是和你床上挂着的一个味道?”
“喜欢吗?喜欢我送你一个,我认识一个人做这个的。”
“……有用吗?”
“有点用。”
“那帮我买两个吧,多少钱我转你。”
“不用,我送你,就当谢谢你帮我找兼职。”
大姐不露痕迹地笑了一下:
“成不成得靠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