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刚停稳,我解开安全带,手机震动了一下。不是工作群,也不是林晓的消息,而是一封加密邮件提醒。发件人一栏是乱码,标题只有两个字:**小心**。
我没点开,先把外套脱下来搭在椅背上。司机回头问要不要等,我说不用,顺手把车门关上。走廊灯亮着,玻璃映出我的影子,红色西装还没换,但此刻没人拍照。
进了办公室,我才打开那封邮件。附件是个压缩包,需要双重验证。我输完密码,里面是一串资金流水截图,几笔从公司海外账户转出的资金,收款方是家注册在境外的咨询机构,名字很陌生。转账时间集中在凌晨两点到四点之间,金额不大,但频率高。
我盯着屏幕看了两分钟,调出内部通讯日志。最近两周,新领导和这家机构有七次视频会议记录,主题写着“组织效率优化方案研讨”。可这类合作本该走审批流程,系统里却没有备案。
我把这些信息拖进一个新建文件夹,命名为“观察中”。然后打开另一个窗口,查这家机构的公开资料。官网做得挺像样,案例展示里甚至提到了我们公司的名字,说是我们“管理变革的深度合作伙伴”。
放屁。
我冷笑一声,顺手截了图。他们敢挂我们的名头,就别怪我不客气。接着我翻到他们的团队介绍页,一眼就看到新领导的照片,排在“特别顾问”第一位。
好啊,背着公司搞背书。
我退出网页,启动权限追踪程序,输入他的工号。系统显示他上周修改过三个项目的访问权限,其中两个涉及核心技术文档。操作时间是晚上十一点,地点标注为“远程接入”,Ip地址却跳转过三个国家。
这不是正常汇报。
我合上电脑,站起身走到窗边。楼下还有几辆车没走,但楼里基本空了。这种时候还在动数据的人,不会是为了提升效率。
手机又震,这次是林晓。
【姐,北欧那边刚反馈,说他们按手册第三章调整了考核标准,员工满意度涨了】
我回:【做得好,让他们把具体做法整理成案例】
她很快回了个表情,接着问:【你还在公司?】
【嗯,在看些东西】
【要我上来吗?】
我顿了下,没让她来。有些事现在还不能摊开说。
【不用,你早点休息。明天开始盯一下全球协作系统的登录日志,尤其是非工作时段的异常访问,记下来就行,先不处理。】
她回了个“好”字,又补了一句:【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我没立刻答。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了两下,才打字:【如果有人想让咱们回到加班熬夜的日子,你觉得他们会用什么办法?】
她过了半分钟才回:【打着改革的旗号,换掉规则?】
【聪明。】我收起手机,重新开机,连上私人服务器。几分钟后,一份通话录音被提取出来,是新领导三天前和境外机构负责人的语音会议。内容很隐晦,说什么“恢复强度试点”“弹性工时豁免机制重启”,还提到“清除高效联盟的影响”。
我一句句转成文字,标红关键词。他们不是反对效率,是反对我们这套让人不再被压榨的体系。
更麻烦的是,他们在拉外援。那家境外机构背后站着几家传统制造业巨头,一直看不惯我们这种“不加班也能拿结果”的模式。对他们来说,员工熬通宵才是常态,准时下班反而是叛逆。
所以这次不是简单的权力斗争。是有人想借外力,把整个行业拖回旧时代。
我拉开抽屉,取出一本黑色封面的小册子。《职场权益指南》最新版,第十五章加了一页新内容:“如何应对跨国复古派3.0”。这是我上周让法务团队起草的,当时只是防患未然,没想到这么快就要用上。
翻开那页,第一条写着:当外部势力试图通过合作名义干预内部制度时,立即冻结相关协议权限,并启动跨境合规审查。
我已经在做了。
桌上手机再震,是翻译组通知:英文版手册已上线。我点进去看了眼,访问量正在涨。同一时间,后台弹出一条警报——刚刚有三次来自海外Ip的批量下载行为,目标全是“反强制协作条款”和“非紧急加班拒绝流程”部分。
他们在偷学,也在准备反击。
我拨通国际律所的电话,接通后直接说:“我是苏砚。之前提交的跨境数据保护预案,现在激活一级响应。所有与境外机构有关的通信记录、资金流向、会议日志,请开始归档并做法律效力认证。”
对方问是否要同步通知监管方。
我说暂时不用,但必须确保每一份材料都能作为证据使用。
挂了电话,我靠在椅背上,闭了会儿眼。外面安静得能听见空调运转的声音。这一局比想象中复杂。他们藏得深,动作隐蔽,打着“战略合作”的幌子,实际上是要推翻过去两年我们建立的一切。
但我也不急。
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乱出手。证据要齐,节奏要稳。我要让他们自己走到阳光底下,再一击打穿。
手机亮起,林晓发来一条新消息:【刚才系统提示,有人试图调阅你去年主持的并购案原始工时记录,权限不足被拦截了。】
我立刻坐直。那份记录里有完整的任务拆解模型和异步协作路径,是高效工作模式的核心逻辑之一。谁想看这个,就是冲着方法论来的。
【查是谁发起的请求。】
【已经在查了,但对方用了代理通道……不过系统留了痕,能追。】
我盯着那条消息看了几秒,忽然笑了。
来得好。
这些人以为换个马甲就能混进来学走我们的东西,再回头打压我们?太天真了。
我打开《权益指南》,翻到最后一页空白处,写下第一行行动计划:
一、继续放任异常通信,保留完整链路;
二、对所有可疑数据请求做延迟响应,诱导对方暴露更多动作;
三、联合海外合作企业,反向植入测试信息,观察对方反应速度与意图层级。
写完,我点了杯热茶送到办公室。这时候喝茶不是为了提神,是为了让自己看起来还在正常加班。我不想让他们察觉我已经盯上了。
半小时后,林晓回复:【查到了,请求来自新领导的副手,但登录设备不在国内。】
我回:【知道了。接下来几天,你每天早上八点给我一份异常活动汇总,不要声张,也不要标记重点。就像普通日报一样发。】
【明白。那我们要开始反击吗?】
我看着窗外漆黑的夜色,手指在屏幕上停下片刻。
【还不是时候。】
【可他们已经在动手了。】
我喝了口茶,终于打出下一句话:【让他们多走几步。走得越远,摔得越狠。】
然后我关掉聊天窗口,打开邮箱,把刚才整理的证据包加密备份到三个不同地区的服务器。做完这些,我才站起来活动肩膀。
这场仗不是为了赢一次会议,也不是为了保一个项目。是为了守住那种可能——
普通人也可以不用靠熬夜证明自己,认真工作就能被尊重。
我拿起桌上的小册子,在封底写下新的备注:
**本次行动代号:守则**
门外走廊传来脚步声,由远及近。我抬头看了一眼,是保洁阿姨推着车经过。她朝我点点头,我没说话,只是把电脑屏幕切换成了项目进度表。
她走过之后,我重新打开那个叫“观察中”的文件夹。
里面已经有七份文档,三条时间线,五个关联账号。
我点开录音文件,播放了一小段新领导的声音:“……只要把节奏拉回来,人就会慢慢适应。”
我低声说:“那你试试看,能不能适应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