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周运带着写好的计划书，去了郡主府。
南宫雪在书房见他。她把计划书从头到尾看了一遍，看得很仔细，中间没说话。
看完后，她把计划书放在桌上，手指在纸面上点了点。
“计划写得不错。”她说，“人员配置、物资准备、开拓路线，都考虑到了。但有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周运问。
“钱。”南宫雪说，“你列出来的预算，至少要五千两银子。回春堂拿得出这么多钱吗？”
周运沉默了一下，实话实说：“拿不出。回春堂现在能动用的，不到一千两。”
“那剩下的四千两，从哪来？”
“我想跟郡主府借。”周运说，“按市价利息，三年内还清。”
南宫雪看着他，没说话。
书房里很安静。窗外的阳光斜斜照进来，能看到空气中漂浮的微尘。
过了好一会儿，南宫雪才开口：“四千两不是小数目。我虽然是郡主，但郡王府的钱也不是随便就能动的。我需要一个理由，说服我父亲，也说服府里的其他人。”
周运早有准备。他从怀里又拿出一份文书，递给南宫雪。
“这是回春盟未来三年的发展规划，还有预期收益。如果开拓成功，新发现的矿脉、药材、还有其他资源，保守估计每年能带来至少两千两的利润。三年就是六千两。还清借款后，还能有盈余。”
南宫雪接过文书，快速浏览。文书里列得很详细，包括可能发现的资源种类、开采难度、市场价值，还有回春盟的分配方案——郡王府占三成，回春盟占七成。
“你倒是会算账。”南宫雪说，“但前提是开拓成功。如果失败呢？”
“如果失败，”周运说，“我拿回春堂抵押。回春堂现在每个月能稳定盈利一百两以上，够还利息。本金部分，我会用其他方式偿还。”
“什么方式？”
“炼丹。”周运说，“炎枫现在能炼出上品养元丹，这种丹药在市场上供不应求。如果全力生产，每个月能出三十颗，每颗至少卖五十两。这就是一千五百两。再加上其他丹药，还债不是问题。”
南宫雪靠在椅背上，手指轻轻敲着扶手。她在权衡。
周运也不催，静静等着。
又过了一会儿，南宫雪站起来，走到窗边。她看着外面院子里开的花，背对着周运。
“周运，我实话跟你说。”她说，“推荐你当先锋，我有私心。你是我的人，你成功了，我在父亲面前也有面子。但这件事风险太大，万一你死在黑风山脉以西，我投进去的钱打了水漂不说，还会被府里那些人笑话。”
她转过身，看着周运：“所以，你要给我一个保证。一个你能活着回来，能把事办成的保证。”
周运也站起来：“郡主想要什么保证？”
“两个条件。”南宫雪说，“第一，开拓地要有郡王府的驻军。人数不用多，五十人就行，但指挥权归郡王府。第二，新发现的资源，郡王府要占四成，不是三成。”
周运心里快速盘算。驻军，意味着他不能完全自主，但也能提供一定保护。四成分成，比预期的多了一成，但还能接受。
“可以。”他说。
“你不还价？”
“郡主肯借我四千两，还愿意推荐我，这个人情我记着。多一成，就当是利息。”
南宫雪笑了：“你倒是爽快。行，那这件事就这么定了。我去跟父亲说，最晚明天给你答复。”
“谢郡主。”
从郡主府出来，周运没回小院，去了回春堂在郡城的分号。分号刚开不久，地方不大，主要卖些常用丹药。掌柜的是王管事的侄子，叫王顺，二十多岁，人很机灵。
看到周运来，王顺赶紧迎上来：“周客卿，您来了。”
“最近生意怎么样？”
“挺好。”王顺说，“养元丹卖得最好，每月能出二十颗，供不应求。其他丹药也卖得不错，这个月净利有两百两。”
周运点头：“从下个月开始，养元丹的产量提到三十颗。其他丹药能提的也提。钱我会让王管事拨过来，需要什么药材，尽快采购。”
王顺一愣：“周客卿，这是要……”
“有大用。”周运没多解释，“你照做就是。”
“明白。”
从分号出来，周运又去了趟铁匠铺。他订了一批武器，刀、剑、长矛，还有五十套皮甲。铁匠铺老板认识他，知道他是郡主府的红人，答应一个月内交货，价格给优惠。
忙完这些，天已经黑了。周运回到小院，老陈和洪九在等他。
“怎么样？”老陈问。
“郡主答应了。”周运说，“等郡王府那边走完流程，就能正式任命。”
洪九一拍大腿：“太好了！那咱们什么时候开始招人？”
“不急。”周运说，“等任命下来再说。现在招人，动静太大，容易引起其他队伍的注意。”
“也对。”老陈点头，“那咱们现在做什么？”
“准备。”周运说，“把能调动的资源都统计出来，缺什么补什么。另外，你俩抽空去一趟青木城，把孙武、炎枫、李玄他们都接过来。开拓需要人手，他们得跟着去。”
“炎枫也去？”洪九问，“他还是个孩子。”
“不小了。”周运说，“十六岁，该历练了。而且他的炼丹能力，在野外很有用。李玄的推演能力，也能帮我们避开危险。”
老陈和洪九对视一眼，点头：“行，我们明天就去。”
第二天下午，南宫雪派人来叫周运。
还是书房。这次不止南宫雪在，还有个中年男人。男人四十多岁，穿着锦袍，身材微胖，脸上带着笑，但眼神很锐利。
“周运，这是我二叔，郡王府的长史，南宫文。”南宫雪介绍。
周运行礼：“见过长史大人。”
南宫文打量了他几眼，点点头：“听雪儿说了你的事。计划书我看了，写得不错。但纸上谈兵容易，真刀真枪难。你觉得，你有几成把握？”
“五成。”周运实话实说。
“五成你就敢接？”
“机会只有一次，不敢也得敢。”
南宫文笑了：“有点意思。那你觉得，你最大的优势是什么？”
“人。”周运说，“我有愿意跟着我拼命的人。有钱有势的队伍很多，但人心不齐，去了也是散沙。我的人不多，但一条心。”
南宫文收起笑容，看着周运，看了很久。
“好。”他说，“你通过了。郡王已经批准，任命你为‘拓荒使’，准你组建拓荒军团，人数不超过一百。郡王府借你四千两，三年还清。新开拓的地盘，你拥有六成所有权和治理权，郡王府占四成。另外，郡王府会派五十名府兵随行，归你调遣，但指挥权在郡王府。”
周运心跳加快，但脸上保持平静：“谢郡王，谢长史大人。”
“别急着谢。”南宫文说，“任命书明天给你。给你一个月时间准备，一个月后出发。逾期不到，任命作废。”
“明白。”
从书房出来，周运长长吐了口气。
成了。
接下来一个月，整个回春盟都动了起来。
老陈和洪九从青木城接来了孙武、炎枫、李玄，还有林小山、王小河、林小雨。六个少年到了郡城，住在回春堂分号后面的院子里。
炎枫听说要跟着去开拓，又兴奋又紧张。李玄倒是淡定，说早就推演到了。林小山三个还有点懵，但听说能跟着周运，也都愿意去。
孙武负责训练。他把所有人组织起来，每天操练。从基本的队列、体能，到实战配合、野外生存，一样不落。训练很苦，但没人抱怨。
周运负责物资和招人。四千两银子到账后，他大手笔采购。粮食、药品、工具、建筑材料，能买的都买。还招了二十多个散修，都是有些本事的，有的懂采药，有的懂挖矿，有的懂驯兽。
回春堂的丹药生产也开足马力。炎枫每天炼丹，养元丹、聚灵丹、疗伤丹，能炼多少炼多少。李玄帮忙配药，效率提高了不少。
郡王府派的五十名府兵也到了，领队的是个年轻人，叫赵锋，地仙初期修为。赵锋话不多，但做事认真，跟周运对接了几次，两人还算合得来。
离出发还有十天时，周运把所有人员召集到回春堂分号的后院。
院子里站了八十多个人。核心成员站前面，老陈、洪九、孙武、赵锋。后面是炎枫、李玄等六个少年，再后面是招来的散修和府兵。
周运站在台阶上，看着下面的人。
“一个月后，我们去黑风山脉以西，开拓新地。”他说，“那里有什么，不知道。危险有多少，也不知道。可能会发财，也可能会死。现在想退出的，还来得及。”
没人动。
周运继续说：“去了，就是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我保证，只要我活着，就不会丢下任何一个人。但我也要求，令行禁止，服从指挥。做不到的，现在走。”
还是没人动。
周运点点头：“好。那从今天起，我们就是‘回春军团’。我是军团长，老陈、洪九、孙武、赵锋是副团长。其他人，按能力分配职务。一个月后，出发。”
“是！”下面齐声回答。
声音很大，震得屋檐下的燕子都飞走了。
周运看着这一张张脸，有老有少，有熟悉的有陌生的。
但此刻，他们有一个共同的名字：回春军团。
他的军团。
开拓新地的军团。
路，就要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