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窗棂,在泥地上投下细碎的光斑,林渔望着灶台上那包所剩无几的药材,眉头轻轻蹙起。
张老伯说这些药最多只能再熬两次,可陈京的伤明明还需要至少五天的药引才能稳住,
镇上的药铺是唯一能配齐药材的地方,这个认知像块石头压在她心头。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纤细的手指还带着孩童特有的圆润,却已经能熟练地处理伤口、生火做饭。
穿越到这具十一岁的身体里已有一年多,现代的记忆与原主的感知时常交错,
就像此刻,她既清楚记得医院消毒水的味道,也能本能地辨认出墙角那些不知名的草药。
“小渔,发什么呆呢?”张老伯拄着拐杖挪过来,浑浊的眼睛里带着疑惑,“你陈京哥的药快没了吧?”
林渔回过神,点了点头。
阳光落在她脸上,映得那双杏眼格外清亮,
瞳仁像浸在溪水里的黑曜石,眼尾微微上翘,带着几分天然的娇憨。
她的皮肤是那种不见天日的莹白,透着淡淡的粉,鼻尖小巧挺翘,
唇瓣像刚摘的樱桃,明明是稚气未脱的模样,组合在一起却美得惊人,仿佛山间精灵不小心落进了凡尘。
“我去镇上买。”她开口时,声音还带着孩童的软糯,只是尾音里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这话用的是她刚学会的方言,有些字眼咬得不够准,却足够清晰。
张老伯愣了愣,随即摆手:“那可不行,你一个女娃娃,镇上离这儿有十里地,山路难走得很。”
“张伯腿脚不便,陈京哥需要人照顾。”林渔说着,走到水井边。
井台是青石板铺的,边缘已被磨得光滑,她踮起脚尖,摇动轱辘,木桶坠着绳索沉入井中,溅起清脆的水声。
木桶被提上来时,水面晃荡着她的倒影。
梳着双丫髻的小姑娘,额前碎发被晨风吹得微乱,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
明明是瘦弱的身形,站在晨光里却像株带着露水的玉兰,又灵又俏。
她舀起一捧水泼在脸上,清凉的触感让思绪更清晰——必须去,没有别的选择。
回到屋里时,陈京已经醒了,正靠在床头咳嗽。
他脸色还泛着病气的苍白,看见林渔进来,原本紧蹙的眉头松开些:“小渔,早。”
林渔走过去,用手语比划着:我去镇上买药。
她的手指纤细灵动,在空中划出流畅的弧线,像只蹁跹的蝶。
有些古代的词汇她实在说不出口,手语便成了最便捷的沟通方式,只是这忽言忽语的模样,总让张老伯看得一头雾水。
“不行!”陈京立刻坐直身体,牵动了伤口,疼得倒抽一口冷气,“镇上那么远,你一个人怎么去?”
林渔眨了眨眼,长长的睫毛像小扇子般扇了扇,轻声说:“我认识路”
她说的话的同时其实心里也没底,只是不能露怯。
陈京还想反驳,却被她那双清澈的眼睛看得说不出话。
跟林渔相处以来,这个不一样的小姑娘,总能用一种超乎年龄的沉稳让他安心。
她会用奇怪的法子处理伤口,会做味道新奇的野菜饼,
甚至能在黑夜里的乱葬岗查看尸体毫不畏惧,此刻她站在那里,
明明身形单薄得像片叶子,眼神里的笃定却比山石还坚硬。
“让她去吧。”张老伯叹了口气,“这丫头看着小,主意正得很。我这把老骨头确实走不动,京小子你又动不了,只能委屈小渔了。”
陈京沉默半晌,从怀里摸出个布包递给她:“这里面有钱,够买药材了。路上当心,早去早回,别走小路。”
林渔接过布包,沉甸甸的,她认真地点头,
把布包塞进怀里,又检查了一遍背篓——装着两个野菜饼当干粮,还有个空水壶,以及一把防身的小柴刀。
她走到门口时回头望了一眼,陈京正望着她,眼神里满是担忧,张老伯则在叮嘱着镇上药铺的位置。
“我走啦。”她挥挥手,声音清脆,像风铃在响。
山路比想象中难走。
起初还是能通车的土路,渐渐变成蜿蜒的石子路,两旁是茂密的树林,阳光被树叶筛成斑驳的光点,落在林渔的布鞋上。
她走得很快,小小的身影在林间穿梭,像只灵活的小鹿,双丫髻上的红头绳随着脚步跳动,格外显眼。
走了约莫一个时辰,鞋底开始发烫,林渔找了处溪边歇脚。
溪水清澈见底,能看见水底圆润的鹅卵石,她脱了鞋把脚伸进水里,冰凉的触感驱散了疲惫。
水面倒映出她的模样,头发有些乱了,脸颊被晒得泛起红晕,
却更显得眉眼如画,尤其是那双眼睛,顾盼间带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的灵气,仿佛能看透溪水深处的游鱼。
“真好看的小娃娃,一个人在这里?”
突然传来的声音让林渔猛地回头,看见个挑着担子的货郎站在岸边,正笑眯眯地看着她。
她立刻把脚从水里抽出来,飞快地穿鞋,警惕地握紧了背篓里的柴刀。
货郎见状笑了:“别怕,我不是坏人,就路过歇脚。看你背着背篓,是去镇上?”
林渔点点头,没说话。
她记得经典名言,不要跟陌生人多搭话。
货郎也不在意,自顾自地说:“这山路可不近,你爹娘放心让你一个人?”
他打量着林渔,越看越觉得稀奇,这山里怎么养得出这么俊的娃,
皮肤白得像城里的小姐,眼睛亮得像天上的星,就是穿着打补丁的粗布衣裳,也掩不住那股子灵气。
林渔依旧没应声,背起背篓就要走。
货郎连忙说:“前面有段路塌方了,得绕远路,我带你一起走?”
她停下脚步,犹豫片刻。
货郎看起来不像坏人,而且绕路的话,恐怕天黑都到不了镇上。
她抬起头,清澈的眼睛直视着货郎:“真的?”
“骗你干啥。”货郎拍着胸脯,“我昨天才从镇上回来,那段路确实不好走。”
跟着货郎走确实快了不少。
他常年走山路,脚步轻快,还时不时跟林渔说些镇上的新鲜事——
哪家药铺的药材好,哪家包子铺的肉馅足,哪家布庄进了新花色的绸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