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风早已贴在洞口,刀又重新握紧,屏息听着外面的动静。
脚步声越来越近,踩在湿滑的石子上发出“咯吱”响,还夹杂着粗声的交谈:
“老大说了,那姓陈的带了个瞎子和老头,跑不远的,仔细搜!”
“这瀑布后面鬼都没有,搜个屁!要我说直接放把火,烧得他们出来!”
“放屁!烧了山官府追查下来,你担着?”
阿风皱紧眉,回头用口型对众人说:“三个。”
陈京点点头,指尖在林渔手心飞快地写:“你扶刘叔往后退。”
林渔立刻拽着刘瞎子往石室深处挪,张老伯也哆嗦着跟过去,怀里的草木灰罐被攥得死紧。
忽然,洞口的藤蔓被猛地掀开,一道火把光扫了进来,照在阿风脚边。
“这里有人!”外面的人喊了一声,举着刀就往洞里闯。
阿风早有准备,身子一矮,借着对方扑进来的惯性,刀柄狠狠撞在那人膝盖上。
只听“哎哟”一声惨叫,那人抱着腿倒在地上,火把滚到一边,火苗舔着地上的枯枝,瞬间蹿起半尺高。
另两人见状,一前一后冲进洞,刀光在火光中闪得刺眼。
陈京咬着牙扑过去,用没受伤的右腿蹬向一人小腹,却被对方反手一刀划来,幸亏他躲得快,只划破了衣袖。
“妈的,这小子还能动!”那人骂着又要砍,忽然被什么东西泼了满脸——竟是张老伯趁乱泼过去的草木灰。
“眼睛!我的眼睛!”那人捂着脸惨叫,陈京趁机夺过他手里的刀,反手架在他脖子上。
最后一人见同伴瞬间倒下两个,吓得腿都软了,举着刀却不敢上前。
阿风冷笑一声,从地上抄起块石头,精准地砸在他手腕上,刀“当啷”落地。
“说,你们是谁的人?”陈京抵着那人的脖子,声音因失血而发哑。
被草木灰迷了眼的汉子还在地上滚来滚去,双手在眼眶上胡乱抓挠,
哀嚎声像被踩住尾巴的野狗,混着嘴里漏出来的血沫子越发难听。
另一个被阿风死死踩住后背的汉子则像条离水的鱼,脊背被踩得贴在泥地上,
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骨头错动的闷响,他哆哆嗦嗦地仰着头,
眼珠子在众人脸上乱转,终于磕磕巴巴地挤出话来:
“是……是李总管……派我们来的……他说……说只要抓到那个小女孩……”
这话一出,周遭的空气仿佛凝住了。
那“小女孩”,指的正是陈京身后的林渔。
她此刻听着那句半懂不懂的古代话,再瞧着在场人或惊或疑的目光齐刷刷砸向自己,
后颈的汗毛“唰”地竖了起来——不用细想也知道,这群人是冲自己来的。
她下意识攥紧了衣袖,指节都泛了白。
“李总管?”陈京眉头拧成个疙瘩,往前踏了半步将林渔护得更严实,声音里带着压不住的火气,
“哪个李总管?他凭什么要抓一个小姑娘?”
地上的汉子喉结滚了滚,像是还想说什么,眼神却忽然变得狠厉。
“不好!”阿风脚下猛地一沉,只觉那汉子的背肌骤然绷紧,像块瞬间硬化的顽石。
他刚要俯身按住对方的后颈,就见那汉子脖颈猛地一梗,
嘴角瞬间涌出暗红的血沫,喉头发出“嗬嗬”的怪响,眼睛直勾勾地瞪着天,身子竟一下僵住了。
“他咬舌自尽了!”旁边有人低呼出声。
阿风抬脚踹了踹,汉子毫无反应,那双眼珠子里的光已经散了。
他蹲下身探了探鼻息,脸色沉得像要滴出水来:“没气了。”
被草木灰迷眼的汉子不知何时停了哀嚎,此刻瘫在地上,
看着同伴直挺挺的尸体,突然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
竟也猛地朝旁边的石头撞去——阿风眼疾手快,飞脚将他踹翻在地,膝盖死死顶住他的胸口:
“想死?没那么容易!”
阿风膝盖顶着那汉子的胸口,力道大得让对方喘不过气,
手腕反剪着拧到背后,粗麻绳三两下就捆了个结实。
那汉子刚才撞石头没成,此刻只剩瘫软,嘴里嗬嗬地吐着气,眼神里的惊恐混着绝望,再没了半分刚才的狠劲。
陈京没看地上的闹剧,目光落在那具刚断气的尸体上,眉头锁得更紧。“咬舌自尽……倒是干净利落。”
他指尖在腰间玉佩上摩挲着,声音冷得像淬了冰,“能让手下人这么忠心,这李总管倒有几分手段。”
林渔躲在他身后,悄悄抬眼打量四周。这是片荒僻的林子边缘,刚才的打斗掀翻了半车草木灰,
灰白的粉末混着泥土,把地面弄得一片狼藉。
她攥着陈京衣袖的手还在发颤,脑子里乱糟糟的——李总管?
自己根本不认识这号人,怎么会平白无故又被追杀?
还有这些人的穿着打扮,说话的腔调,都透着股古装剧里才有的陌生感,让她心里发慌。
“陈京,”她小声开口,声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抖,“他们……他们说的李总管,到底是谁啊?”
陈京回过神,低头看了她一眼,眼神缓和了些:“别怕,有我在。”
他转脸看向阿风,“把这人看好了,别再出什么岔子。”
阿风点头,又往那汉子嘴里塞了块破布,才起身道:
“这地方不宜久留,咱们还是先离开吧。”
陈京嗯了一声,目光扫过地上的尸体和被捆着的汉子,
又看了看林渔,心里隐隐觉得,这事儿恐怕没那么简单。
这李总管到底是谁?他抓林渔的目的是什么?
“走,”他当机立断,“先离开这里,找个安全的地方,再好好审审这家伙。”
说着,他护着林渔,阿风押着那被捆的汉子,几人迅速消失在密林深处。
只留下地上那具逐渐冰冷的尸体,和满地狼藉,透着几分诡异。
密林里光线昏暗得快,树影被拉得老长,像一只只蜷爪的兽。
林渔被陈京护在身侧,脚下踩着腐叶发出沙沙轻响,心里那点刚压下去的慌又冒了头。
她总忍不住回头,仿佛那具带烙印的尸体就跟在身后,连带着手腕都隐隐发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