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渔的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的肉里,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下一个念头在疯狂叫嚣:完了,一切都完了。
林渔的指尖冰凉,几乎要嵌进铁笼的栏杆缝里。
她看着蒙面男人停在笼外,面具上的铜锈在火光里泛着冷光,像某种不祥的预兆。
“不……我不是。”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细弱得像风中残烛。
地牢深处突然传来老鼠窜过的窸窣声,惊得她肩膀一颤——连躲在暗处的活物都比她镇定。
男人没说话,只是微微偏过头。
站在他身后的李三立刻会意,抬脚踹在旁边一个铁笼的栏杆上,“哐当”一声巨响,惊得笼里的姑娘们尖叫起来。
“蒙爷问你话,也敢撒谎?”李三的声音粗哑,带着刀削般的狠戾。
雨水顺着穹顶的裂缝渗下来,滴在林渔的发顶,冰凉的水珠顺着脸颊滑进衣领,激得她打了个寒噤。
“搜。”蒙面男人终于开口,一个字掷在地上,溅起水花。
两个汉子立刻上前,粗糙的手扒拉着铁笼里的姑娘们,引来一片啜泣和躲闪。
林渔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就在汉子的手快要触到她时,火把突然“啪”地炸开一团火星,照亮了她颈间露出的半块月牙形玉佩。
“蒙爷,是她。”汉子停下手,指着那玉佩沉声说道。
蒙面男人的目光落在玉佩上,面具后的呼吸似乎顿了一瞬。
地牢里的雨声仿佛都静了,林渔只听见自己擂鼓般的心跳,撞得肋骨生疼。
她知道,躲不过去了。
“打开。”蒙面男人的声音听不出情绪,只对着林渔所在的铁笼抬了抬下巴。
锁芯转动的“咔哒”声在死寂里格外刺耳,铁笼门被猛地拉开,带着铁锈的冷风直灌进来。
林渔下意识往后缩,后腰却抵住了冰冷的石壁——退无可退了。
“出来。”李三上前一步,粗粝的手指几乎要戳到她脸上。
他袖口还沾着未干的血迹,混着雨水散发出腥甜的气味,让林渔胃里一阵翻涌。
她脑子里飞快闪过无数念头:他们抓我要做什么?
“蒙爷的话也敢不听?”李三见她不动,语气愈发凶狠,伸手就要去拽她的胳膊。
“不必。”蒙面男人突然开口,声音透过面具传来,带着一丝奇异的沉闷。
他往前走了两步,玄色衣袍扫过地上的水洼,溅起细碎的水花。“我自己走。”
林渔咬着下唇,强迫自己站直身子。与其像待宰的羔羊般被拖拽,不如保留最后一丝体面。
她深吸一口气,迈出铁笼的瞬间,冰冷的雨水立刻浸透了单薄的布鞋,寒意顺着脚底往上爬,冻得她指尖发麻。
周围的目光像无数根细针,扎得她脊背发僵,那些同被关押的姑娘们眼神里有同情,有恐惧,更多的却是一种“幸好不是我”的侥幸。
蒙面男人转身往外走,李三和几个汉子紧随其后。
林渔被夹在中间,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
地牢深处传来水滴落的“嘀嗒”声,规律得像在计数,仿佛在倒数她剩下的时间。
经过入口时,她瞥见方才打斗留下的血迹,正被雨水冲刷着往地牢深处蔓延,像一条蜿蜒的红蛇。
火把的光忽明忽暗,照在蒙面男人的青铜面具上,那些雕刻的纹路在阴影里扭曲变形,像一张张窥视的脸。
他到底是谁?找我究竟要做什么?
林渔的心像被悬在半空,脚下的路仿佛没有尽头,只有无边的黑暗在前方等着她。
走出地牢入口,雨势比刚才更猛了些,豆大的雨点砸在头顶,生疼。
风裹着湿冷的气息灌进领口,林渔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单薄的衣衫根本抵挡不住这深秋的寒意。
她被两个汉子半扶半架着往前走,脚下的泥泞深一脚浅一脚,每一步都格外艰难。
视线被雨水模糊,只能隐约看到前方蒙面男人的背影,玄色长袍在风雨中猎猎作响,像一面招摇的黑旗。
周围是荒僻的林子,树木的影子在风雨中张牙舞爪,仿佛随时会扑过来将人吞噬。
偶尔有几道闪电划破夜空,短暂照亮四周,能看到远处隐约的坟包,更添了几分阴森。
林渔的心沉到了谷底,这地方荒无人烟,他们若想对自己做些什么,简直易如反掌。
她悄悄抬眼,打量着身旁的汉子。
他们面无表情,眼神警惕,手始终按在腰间的兵刃上,显然没打算给她任何逃跑的机会。
林渔抿紧唇,心里盘算着——硬拼肯定不行,只能找机会。
可这荒郊野岭的,就算跑出去,又能往哪里躲?
“蒙爷,马车备好了。”前面传来一个声音。
林渔顺着声音望去,只见不远处的林间空地上停着一辆黑色马车,车帘紧闭,看不清里面的情形。
车轮陷在泥里,车辕上的铜铃被风吹得叮当作响,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突兀。
蒙面男人停下脚步,侧头看了她一眼。
虽然隔着面具,林渔却莫名觉得那目光带着审视,像在估量一件物品的价值。
她的心跳又开始不受控制地加速,手心沁出冷汗——进了这马车,恐怕就再难有回头路了。
“上去。”男人的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
李三上前拉开了车帘,一股淡淡的檀香从车里飘出来,与外面的湿冷气息格格不入。
林渔犹豫着,脚像灌了铅一样沉重。
她能感觉到背后汉子的目光,带着不容置疑的催促。
就在她磨蹭的片刻,蒙面男人突然迈开脚步,率先上了马车。
车帘落下的瞬间,林渔仿佛听到自己心底某种东西碎裂的声音。
她深吸一口气,咬了咬牙,弯腰钻进了那片未知的黑暗里。
车帘落下的瞬间,隔绝了外面的风雨声,只剩下车厢里沉闷的寂静。
林渔刚站稳,鼻尖就萦绕开一股清冽的檀香,混着淡淡的墨香,与方才地牢里的血腥气截然不同。
她借着从车帘缝隙透进来的微光,看清车厢内壁铺着暗纹锦缎,
角落里放着一个紫檀木小几,上面摆着一套精致的茶具,杯沿还凝着水珠,显然是刚沏好不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