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汉子脸色惨白如纸，腿一软差点跪在泥水里：
“三哥明鉴！我们对爷忠心耿耿，绝没有……”
“忠心？”李三的刀抵住打头那汉子的喉咙，
“那方才是谁让人给顾家递信，说林姑娘就在地牢？若不是爷派我盯着，此刻你们怕是早就拿着顾家的银子跑路了！”
雨声越来越大，地牢入口处的火把被风吹得剧烈摇晃，将几人的影子在石壁上投得扭曲变形。
林渔靠在石墙上，看着眼前这出内讧，心里疑窦丛生——周鹤年这是唱的哪出？
先是让人转移她，又派心腹来“抓内鬼”，难道是怕她被别人带走，故意演这么一场戏来试探她？
就在这时，远处忽然传来一声凄厉的呼哨，穿透了风雨。
李三脸色一变，收回刀：“没时间跟你们废话！把人交出来，我带姑娘走，你们俩……”
他话没说完，就见那两个汉子突然对视一眼，猛地拔刀朝他砍来！
“拼了！”
火光四溅，兵刃碰撞的脆响在狭小的地牢入口炸开，像是要把这潮湿阴暗的空间震裂。
火把在穿堂风里疯狂摇晃，将打斗者的影子投在斑驳的石墙上，忽明忽暗，如同鬼魅作祟。
雨还在往地牢里灌，顺着入口的石阶蜿蜒流淌，在地面积成一个个浑浊的水洼。
混着铁锈味的血腥味在潮湿的空气里弥漫，黏腻得像化不开的浓痰，呛得人胸口发闷。
声响惊动了在场所有的女孩子，个个惊恐地看着，谁也不敢上前。
她们缩在冰冷的地牢里，瑟瑟发抖的身子紧紧挤在一起，眼神里写满了对未知的恐惧。
这又是唱的哪出啊，搞内讧吗？林渔望着眼前打斗的景象，满心疑惑。
她悄悄往铁笼深处退了退，冰凉的铁栏杆硌着后背，
让她稍微冷静了些——不管这些人打什么算盘，少惹麻烦总是好的。
“都是自家兄弟，在外人面前打架成何体统。”
一个蒙着青铜面具的男人走了出来，靴底踩过水洼，发出“啪嗒”一声轻响，却像重锤敲在每个人心上。
他身形挺拔，玄色长袍的下摆沾着泥点，显然是冒雨而来，周身散发着一股不容置喙的压迫感。
两个缠斗的汉子跟李三等人看到他，脸色瞬间大变，
握着剑的手都在发颤，忙不迭收回兵器，垂首躬身，连大气都不敢喘。
火把的光落在他们煞白的脸上，能清晰看到额角渗出的冷汗。
看来这个蒙面男人身份不一般。
林渔的心猛地一沉，指尖不自觉地绞紧了湿透的衣角——
这种级别的人物突然出现，绝不会是偶然，他的目标是什么？
“谁是林渔？”
蒙面男人突然转头，面具后的目光像淬了冰的刀子，扫过在场被关在地牢内的所有女孩子，声音不高，却带着穿透人心的力量。
所有女孩子个个眼神惊恐，把头埋得更低，谁也不敢应声。
铁笼里静得可怕，只有雨水滴落的声音和彼此压抑的呼吸声，连火把燃烧的“噼啪”声都仿佛被放大了数倍。
林渔听到蒙面男人要找自己，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骤然缩紧。
她下意识地往旁边的姑娘身后躲了躲，后背抵着冰冷的铁条，冰凉的触感却压不住浑身泛起的热汗。
为什么找我？是冲着哟来的？还是……无数可怕的念头在脑海里翻涌，让她几乎喘不过气。
“我再问一次，林渔是谁？”
蒙面男子突然提高了音量，声音在封闭的地牢内炸开，撞在石墙上反弹回来，形成嗡嗡的回声，震得人耳膜生疼。
火把猛地晃了一下，他面具上的纹路在阴影里扭曲，更添了几分狰狞。
林渔的心跳得像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手心全是冷汗。
她死死咬着下唇，尝到一丝血腥味——不能承认，绝对不能。
她能感觉到周围的目光若有若无地飘过来，像针一样扎在身上，让她恨不得立刻钻进地缝里。
铁笼外的雨还在下，敲打着石墙，像是在为这场无声的对峙倒计时。
铁笼里的死寂被这声厉喝撕开一道口子，有胆小的姑娘忍不住发出细碎的啜泣。
林渔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疼意让她混沌的脑子清醒了几分——
若是此刻认了，恐怕下一秒就会被拖出去，落得和那些失踪的女孩子一样的下场。
蒙面男人的目光缓缓扫过每一张脸，火把的光映在他面具的沟壑里，投下深深的阴影，让人猜不透他此刻的神情。
站在他身后的李三等人垂手侍立，连眼皮都不敢抬，地牢里只剩下雨水顺着石阶流淌的“哗哗”声，像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在暗处窥伺。
“不肯说？”男人的声音冷了几分，他抬起手，指尖在空气中顿了顿，“那便一个个查。”
这话像一块巨石投进死水，女孩子们顿时慌了神，有人下意识地往旁边躲，铁链碰撞发出“哐当”的脆响，更添了几分混乱。
林渔感觉自己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黏在衣服上，凉得刺骨。
她死死盯着地面上的水洼，里面映着自己苍白的脸，像个惊魂未定的幽魂。
就在这时，角落里突然传来一声细若蚊蚋的低语：“是……是那个穿蓝布衫的。”
林渔浑身一僵，猛地抬头，只见一个梳着双丫髻的小姑娘正怯生生地指着她，眼神里满是愧疚，却又带着一丝被胁迫的恐惧。
周围的目光“唰”地一下全聚集过来，像无数根针，扎得她无处遁形。
蒙面男人的视线落在她身上，那目光透过面具，仿佛能穿透她的皮肉，直抵心底。
林渔的牙齿开始打颤，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看到男人缓缓迈开脚步，玄色的衣摆扫过地面的水洼，带起一圈圈涟漪，每一步都像踩在她的心跳上。
“你就是林渔？”男人在她的铁笼前站定，声音低沉，带着一种审视的意味。
雨水从他的发梢滴落，砸在面具上，发出“嗒”的轻响，在这死寂的空间里格外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