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桃在旁轻轻碰了碰她的胳膊，小声提醒：“姑娘，该过去了。”
林渔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迈开步子，可每走一步都觉得鞋底发沉，连廊下的风都像是变得滞涩起来。
她盯着地面的青石板，脑子里疯狂回放着古装剧里的礼仪片段，却越想越乱，
连耳尖都悄悄红了，只盼着自己走得慢些、再慢些，能多攒点勇气应对接下来的场面。
离花厅还有几步远，林渔就见老夫人缓缓抬了眼，目光落在她身上时，带着几分审视的温和。
她心尖一跳，原本就记不清的礼仪更乱了，脚下差点绊着石阶，幸而及时稳住，才没闹出笑话。
“渔丫头来了？”老夫人先开了口，声音不高，却透着长辈的慈爱，倒让林渔紧绷的神经松了些。
可下一秒，她又慌了——该怎么回话？是先请安还是先应承？
她下意识攥紧裙摆，指尖泛了白，脑子里飞速搜刮着零碎的记忆。
侯爷夫人看出她的局促，笑着上前半步，柔声解围：“快过来坐，刚热好的莲子羹还等着呢，再放就凉了。”
林渔像是得了救，连忙跟着应了声“谢夫人”，又转向老夫人，学着古装剧里的样子，轻轻屈膝福了福，
声音细得像蚊子哼：“老夫人安。”
说完就不敢抬头，只觉得脸颊发烫，连耳后都热烘烘的，生怕自己哪个动作不合规矩。
老夫人见她这模样，忍不住笑了，指了指身旁的空位：
“瞧这孩子，还怕生呢。坐吧，都是自家人，不用这么拘谨。”
林渔这才松了口气，小心翼翼地坐下，指尖还贴着微凉的裙摆，心脏还在砰砰跳——
这古代的规矩，可真比上班打卡难多了。
刚坐下，林渔就感觉两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下意识地把后背挺得更直了些，连手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
最后只能轻轻搭在膝头的襦裙上，指尖还带着刚才攥紧布料的微麻感。
丫鬟很快端上一碗莲子羹，白瓷碗里的羹汤泛着浅黄，飘着几颗剥了壳的莲子，热气裹着清甜的香气飘过来，却没让林渔放松半分。
她偷偷抬眼瞥了眼老夫人，见对方正用银勺轻轻搅着碗里的羹，动作慢条斯理，周身的沉稳气场让她更不敢随意动了。
“渔丫头在府里住得还习惯吗？”
老夫人忽然开口，目光从羹汤上移开，落在她身上。
林渔心里“咯噔”一下，连忙放下刚端起的勺子，轻声回话：
“谢老夫人关心，都……都习惯，府里的人都很好。”
话一出口，她又懊恼——是不是该说得更恭敬些？会不会显得太敷衍？
侯爷夫人在旁笑着打圆场：“这孩子性子文静，前些天还跟我说喜欢园子里的荷花呢。”
林渔赶紧点头附和，眼神却不敢与她们对视，只盯着碗里的莲子，心里暗自庆幸有夫人解围。
可转念又想，总不能一直靠别人帮衬，往后在侯府过日子，
这些规矩礼仪，怕是得赶紧学起来才行，不然下次再这样紧张，指不定要出什么岔子。
正想着，老夫人忽然指了指她发髻上的珍珠簪，语气里带着几分笑意：“这支簪子倒是衬你，是谁送的？”
林渔心里又是一紧，指尖下意识摸了摸簪子的碎钻，脑子里飞速回忆原主的记忆——
这支簪子是侯爷夫人昨日让丫鬟送来的，说是瞧着适合她。
她赶紧放下勺子，微微欠身回话：“是……是夫人昨日赏的，谢老夫人夸赞。”
说完又悄悄抬眼，见老夫人脸上没什么异样，才悄悄松了口气。
侯爷夫人笑着接话：“瞧你喜欢，我这儿还有支成色不错的玉簪，回头让春桃给你送过去。”
林渔连忙起身道谢，动作急了些，差点碰倒手边的茶杯，幸好她及时扶住，才没让茶水洒出来。
她脸颊发烫，小声说：“夫人太疼我了，这样已经够了，不敢再要您的东西。”
老夫人看着她这慌乱又懂事的模样，眼底的笑意更浓了，抬手拍了拍她的手背：
“傻孩子，都是一家人，跟你夫人客气什么？往后在府里，有什么想要的、不习惯的，尽管跟我们说。”
掌心传来老夫人温热的触感，林渔心里忽然暖了些，那些紧张也消散了大半。
她点点头，重新坐下喝莲子羹，只是动作依旧小心翼翼，连勺子碰到碗沿的声音都尽量放轻——
看来在侯府过日子，还得慢慢学着沉稳些才行。
莲子羹的清甜在舌尖化开，可林渔还是不敢放松，小口小口地喝着，余光总忍不住往老夫人和侯爷夫人那边瞟。
老夫人正和侯爷夫人说着话，内容是府里下半年要翻修西跨院，偶尔会问她一句“喜欢什么样的院子”，
她都得在心里琢磨半天，才敢轻声回“只要清净就好”。
忽然，院外传来一阵脚步声，跟着是个清脆的女声：“祖母！母亲！我来迟啦！”
林渔抬头一看，只见个穿粉裙的少女快步走进来，梳着双环髻，发间别着朵新鲜的石榴花，脸上满是活泼劲儿。
这是侯府的三小姐苏瑶。
林渔心里又是一紧，下意识坐直了身子——她还没跟这位堂妹打过交道，不知道该怎么相处。
苏瑶刚坐下，目光就落在了林渔身上，眼睛一亮：“妹妹今天这支簪子真好看！比我上次见的那支还亮！”
林渔被她直白的夸赞弄得有些不好意思，耳尖又热了，小声说：“是夫人赏的。”
苏瑶还想再说什么，老夫人笑着打断：“别光顾着说簪子，快尝尝莲子羹，再放就真凉了。”
林渔松了口气，低头继续喝羹，可心里又盘算起来——往后府里人多，打交道的机会肯定不少，要是总这么紧张，迟早要露怯。
她悄悄捏了捏手心，暗下决心：等早膳结束，一定要让春桃教自己些基本的礼仪和府里的规矩，总不能一直像个没头苍蝇似的。
早膳快结束时，老夫人忽然想起什么，对林渔说：
“后日府里要办个小宴，请了几位相熟的夫人小姐过来，你也一起见见人，多认识些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