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瑶原本还想着帮林渔圆场,见她落笔流畅,字迹虽带着几分青涩,却透着一股旁人没有的沉稳,心里也渐渐惊讶起来。
苏婉更是凑到案边,小声念着:“湖光山色映残阳,画舫凌波逐晚凉……”
林渔写完最后一笔,放下毛笔,轻轻吹了吹宣纸上的墨迹。
众人围上前,只见宣纸上写着一首七言律诗:
湖光山色映残阳,画舫凌波逐晚凉。
水袖翻飞歌《长生》,芦花轻舞伴流觞。
稚童落水惊鸥鹭,壮士纵身赴寒江。
莫道乡关无暖意,人间烟火胜春光。
厅里静得能听见暖炉里炭火爆裂的声响。
老夫人捧着宣纸,手指微微颤抖,反复读了几遍,眼中满是震惊与赞叹:
“这……这真是你写的?渔丫头,你才十一岁,竟能写出这样的诗?”
苏婉凑上前,看着诗里“稚童落水惊鸥鹭,壮士纵身赴寒江”两句,想起今日救孩子的场景,眼圈微微发红:
“阿渔,你把今日的事都写进去了,还写得这样好……”
苏瑶更是拉着林渔的手,满眼崇拜:“阿渔你太厉害了!这首诗比我和阿姐写的都好!”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秦霜端着一碗冰糖雪梨羹走进来,见厅里气氛不对,疑惑地问:
“怎么了?可是出了什么事?”
老夫人连忙将宣纸递给她,声音里带着激动:
“你快看看!渔丫头写的诗!这孩子……这孩子竟是个难得的才女!”
秦霜接过宣纸,读罢诗句,眼中也满是震惊。
她看向林渔,语气里带着几分难以置信:
“渔丫头,你这诗里的意境与章法,连不少成年才子都未必能及,你……你是怎么写出来的?”
林渔看着众人震惊的目光,心里忽然有些发慌,连忙低下头,小声道:
“我……我只是把今日看到的、想到的写下来了,没什么特别的。”
她不敢说,这诗里藏着现代的文学积累,更不敢说,这是她跨越时空,对今日所见人间烟火的最真切感悟。
可没人在意她的谦虚。老夫人将宣纸小心翼翼地收好,笑着说:
“好!好!咱们侯府竟出了这样一位才女!明日我定要把这首诗拿给李太傅瞧瞧,让他也看看,咱们侯府的姑娘,不仅模样好,才情更好!”
厅里的气氛重新热闹起来,众人的目光落在林渔身上,不再是之前的温和与好奇,而是满溢的赞叹与珍视。
林渔端起桌上的冰糖雪梨羹,小口喝着,甜糯的雪梨滑进喉咙,心里却五味杂陈——
她没想到,自己一时兴起写下的诗句,竟会引起这样大的震动,
而这,或许只是她在这古代,崭露头角的开始。
老夫人攥着那卷宣纸,指尖仍带着未平的激动,转头对秦霜吩咐:
“快把这诗装裱起来,就挂在我的暖阁里,日后我每日都要瞧上几眼。”
秦霜连忙应下,目光扫过诗句里“人间烟火胜春光”一句,眼底满是欣慰——
她原还担心林渔在府里会觉得拘束,如今看来,这孩子早已将侯府的日子,悄悄融进了心里。
苏婉仍围着林渔打转,叽叽喳喳地问:
“阿渔,你下次写诗能不能叫上我?我想看看你是怎么想出‘壮士纵身赴寒江’的,当时我都快吓死了,你居然还能写成诗!”
林渔被她问得无奈,只好点头:“下次若有兴致,咱们一起写。”
正说着,管家忽然进来回话,手里捧着一张帖子:
“老夫人,方才李太傅府里派人送来帖子,说明日请府里几位小姐去府中赏菊,还特意问起,是否能让苏念小姐一同前往。”
老夫人眼睛一亮,笑着看向林渔:
“定是方才我让人把你写诗的事透给李太傅了,他素来爱才,这是想亲自见见你呢!”
林渔心里一紧,下意识想推辞,却被苏瑶轻轻按住手。
苏婉笑着对她说:
“李太傅是京城里最有名的学者,能得他指点,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机会,你别慌,有我和婉儿陪着你呢。”
老夫人也跟着劝:“是啊渔丫头,你只管去,有外祖母在,没人敢为难你。”
林渔望着眼前关切的众人,心里的不安渐渐散去。
她想起今日游湖时的温暖,想起诗句里写下的“人间烟火”,忽然觉得,或许不必害怕展露自己——
这侯府的人,早已把她当成了家人,而她写下的诗句,不过是把这份暖意,轻轻揉进了笔墨里。
晚膳过后,林渔回到自己的院子,春桃正拿着那卷诗稿,小心翼翼地欣赏:
“姑娘,您这首诗写得真好,方才路过的丫鬟们都在说,咱们院里出了个才女呢!”
林渔走到窗边,望着院外的月色,月光洒在青石路上,像铺了一层银霜。
她想起现代读过的那些诗词,想起今日写下的诗句,
忽然明白,无论跨越多少时空,真挚的情感与对生活的感悟,永远能打动人心。
而她不知道的是,此刻李太傅府里,太傅正拿着老夫人派人送来的诗稿,反复品读,对着身边的弟子感叹:
“‘稚童落水惊鸥鹭,壮士纵身赴寒江’,短短两句,竟把一件小事写得如此有气魄,这苏念小姐,绝非池中之物啊!明日定要好好见见她。”
夜色渐深,侯府的灯火渐渐熄灭,唯有林渔院里的窗棂,还透着一点微弱的光。
她坐在桌前,铺开一张新的宣纸,提笔写下今日的感受,字迹虽轻,却藏着前所未有的坚定——
在这古代的人间,她不仅要好好活下去,还要用自己的笔墨,写下属于自己的,独一无二的故事。
次日辰时,侯府的乌木马车停在太傅府门前时,李太傅已带着弟子在府前等候。
老夫人携着林渔、苏瑶与苏婉下车,李太傅目光第一时间便落在林渔身上,虽面带温和笑意,眼神里却藏着几分探究:
“这位便是苏念小姐吧?昨日见了你的诗,老夫彻夜难眠,今日总算得见真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