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十七年七月，大明舰队驶入印度洋。赤道的热风裹挟着咸腥水汽，远处隐约可见印度西海岸绵延的海岸线。这里已是葡萄牙势力范围，果阿要塞的十字旗在海风中猎猎作响。
镇远号的航海室内，郑森正对着海图蹙眉：据俘虏的葡萄牙水手说，果阿总督阿尔梅达是个顽固的老家伙，把印度洋视为葡国私产。
沈渊轻抚着桌上的象牙罗盘，那是马六甲苏丹的赠礼：顽固？那要看面对的是什么。传令，挂满旗，以最隆重的礼仪进港。
七艘明舰排成庄严的纵队，主桅上的龙旗与副桅上的日月旗交相辉映。当舰队驶近果阿港时，岸上炮台竟鸣放二十一响礼炮——这是葡萄牙人接待皇室成员的礼节。
郑森讶然：他们转性了？
沈渊微笑：阿尔梅达不傻。我们在马六甲的事迹，想必早已传到他的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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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阿总督府内，阿尔梅达总督正对着一份密报出神。这位在印度经营二十年的老殖民者，第一次感到不知所措。
父亲，他的儿子佩德罗低声道，这些明国人能让荷兰人、英国人都低头，我们...
闭嘴！阿尔梅达烦躁地踱步，葡萄牙的荣耀不能在我手中蒙羞！
这时侍卫通报：明国特使沈渊求见。
阿尔梅达整了整衣领，决定给明国人一个下马威。他特意坐在高高的宝座上，两侧卫兵持戟肃立。
然而当沈渊步入大厅时，阿尔梅达精心营造的威严瞬间瓦解——明国特使身后跟着四名侍从，抬着一面等人高的水晶镜。
总督阁下，沈渊躬身行礼，这是格物院特制的玻璃镜，聊表心意。
阿尔梅达不由自主地从宝座上站起。镜中的自己纤毫毕现，连胡须上的茶渍都清清楚楚。这等工艺，里斯本最好的工匠也望尘莫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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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的欢迎宴会上，沈渊再次让葡萄牙人目瞪口呆。
当侍者端上一盘烤乳猪时，沈渊忽然道：这道菜的火候稍欠。若是用格物院特制的温度计掌控火候，肉质会更加鲜嫩。
说着他取出一支玻璃管，里面装着随温度变化而升降的水银柱。
满座哗然。葡萄牙贵族们争相传看这个神奇的小物件，连阿尔梅达都忍不住问道：这个...温度计，可否...
当然可以送给总督。沈渊大方地说，格物院还有更多有趣的小玩意儿。
他顺势展示了一系列新奇发明：可以精确计时的怀表、能在夜间阅读的便携油灯、甚至还有一副可以看清远处景物的望远镜。
宴会气氛顿时热烈起来，葡萄牙贵族们围着沈渊问个不停，把阿尔梅达晾在了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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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谈判时，阿尔梅达的态度明显软化。
特使阁下，他尽量保持着威严，葡萄牙愿意给予大明最惠国待遇，但有一个条件——贵国舰队不能在印度洋停留超过三个月。
沈渊不慌不忙地展开一幅地图：总督阁下可知道，荷兰人已经在锡兰建立据点？英国人也在苏拉特开设商馆？据我所知，他们给的税率比葡萄牙低两成。
阿尔梅达脸色微变。这些正是他最近最头疼的事。
如果我们合作，沈渊压低声音，大明可以帮葡萄牙稳住局势。比如...提供新式火炮的设计图？
这时，佩德罗急匆匆进来，在父亲耳边低语。阿尔梅达的脸色顿时变得惨白——原来荷兰舰队正在逼近第乌港。
沈渊适时开口：看来总督阁下需要帮助。镇远号上的线膛炮，射程是普通火炮的两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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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后，第乌港外海。
五艘荷兰战舰正在炮击葡萄牙要塞，突然一枚炮弹从天而降，精准地击中了荷兰旗舰的主桅。这不可思议的射程让荷兰人阵脚大乱。
更让他们惊恐的是，七艘明国战舰不知何时已出现在侧翼。
普特曼斯在望远镜里看到镇远号上的沈渊，气得直跺脚：这个狡猾的明国人！
而此时要塞上的阿尔梅达，正通过沈渊赠送的望远镜观战。当他看到明军火炮的威力时，终于下定了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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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阿尔梅达在总督府设宴答谢。
特使阁下，他亲自为沈渊斟酒，葡萄牙愿意全面开放印度洋各港口。不过...
他欲言又止。沈渊会意：总督是担心北方的马拉塔人？
阿尔梅达震惊：您怎么知道？
沈渊微笑：格物院有一种新的通讯方式，叫做。虽然还不能跨海传输，但在陆地上已经可以瞬息千里。
他取出一套简易的电报机模型演示起来。当看到电流通过电线驱动指针拼出文字时，在场的葡萄牙人都惊呆了。
如果总督需要，沈渊意味深长地说，我们可以帮助建立果阿到第乌的电报线路。当然，这需要相应的...诚意。
阿尔梅达长叹一声，终于彻底屈服：明天我们就签订正式条约。葡萄牙愿意给予大明一切想要的待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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条约签订仪式上，沈渊出人意料地邀请了一位特别的客人——马拉塔王国的使者。
当看到宿敌的使者与明国人谈笑风生时，阿尔梅达恍然大悟：原来沈渊早就布好了所有的局。
郑森在回舰的路上忍不住问：大人为何要帮葡萄牙人对付荷兰？又为何要联系马拉塔人？
沈渊望着印度洋的落日，悠然道：要让狼不咬人，最好的办法是让狼群互相牵制。印度洋太大，大明一家吃不下，不如让大家都在我们的规则下玩耍。
远处海面上，一艘奥斯曼商船正在入港。沈渊嘴角微扬：接下来，该去会会波斯湾的老朋友了。
夕阳将七艘明舰的影子拉得很长，仿佛一只正在舒展的龙爪，缓缓覆盖在印度洋的海图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