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组赛打完了。
星耀城输给了龙城，但赢下了希望城，两胜一负，小组第二出线。
过程不算轻松，但结果是好的。
龙城那场确实打不过，实力差距摆在那里，输得心服口服。
希望城那场赢得还算干脆，林枫的指挥没有大问题。
淘汰赛的三十二强名单公布了。
除了各小组前两名，还有两个成绩最好的第三名补位。赛程表贴在了住宿楼大厅的公告栏上。
星耀城的第一个淘汰赛对手，是来自c组的第三名，霜凛城。
看到这个对阵，刘教官在会议室里召集所有人开会。
“霜凛城，我们之前没交过手，但看过他们的比赛录像。”
刘教官调出屏幕，上面显示着霜凛城的基本资料，
“他们的特点很明显：机甲耐寒性强，适合低温环境作战。武器系统偏重冰霜系能量武器，能减缓对手机甲的移动速度。”
屏幕上播放着霜凛城在小组赛里的几个片段。
他们的机甲涂成白色，在模拟冰川环境里移动很快，发射的蓝色能量束击中目标后，会在机甲表面结出一层薄冰，影响关节活动。
“淘汰赛的场地是随机抽取的。”
刘教官继续说，“如果抽到低温环境，比如模拟冰川或者雪山地形，他们会很有优势。如果抽到标准场地，优势就小一些。”
“我们的胜算有多少？”张凯问。
“五五开吧。”
刘教官说，“看抽签结果，也看我们的准备。”
散会后，陆北辰没有马上离开。
他走到屏幕前，重新调出霜凛城的比赛录像，一帧一帧地看。
王健走过来：“看什么呢这么认真？”
“看他们的习惯。”陆北辰说。
“什么习惯？”
陆北辰指着屏幕上一个画面。
那是霜凛城的一台机甲，在发动攻击前，会有一个很细微的停顿，大概零点几秒，像是要瞄准，又像是在计算什么。
“你看这里，”
陆北辰把画面放慢，
“每次用主武器冰霜炮之前，都会有这个停顿。不是每次都一样长，但一定有。”
王健凑近看了会儿。
“还真是。不过这停顿也太短了，实战中根本注意不到吧？”
“注意不到，但可以预测。”陆北辰说。
他又调出另一段录像。这段是霜凛城的防守片段。
他们的机甲在遭到攻击时，第一反应不是闪避，而是用装甲最厚的部位去挡，同时准备反击。
“他们的装甲材料很特别，”陆北辰说，“低温环境下会变得更硬。所以他们对正面防御很有信心。”
“所以呢？”王健问。
陆北辰没马上回答。他关掉录像，打开一个空白页面，开始画图。
画的是霜凛城最常见的阵型：
三台机甲在前，呈三角站位，两台在后，负责远程火力支援。前三角的机甲负责正面硬抗和近战，后两台用冰霜炮减速和控制。
“他们这套打法，依赖两个点。”
陆北辰一边画一边说，“第一，前三角的防御要够硬，能顶住第一波冲击。第二，后两台的冰霜炮要能及时命中，给对手减速。”
他在图上标出几个点：“如果我们能打破其中一个点，他们的整个体系就乱了。”
“怎么打破？”王健问。
陆北辰想了想：“如果抽到低温环境，他们的防御优势会更大，硬碰硬不划算。应该避其锋芒，不打正面，专攻侧翼和后方的火力支援单位。”
“那要是抽到标准场地呢？”
“那就主动进攻。”
陆北辰说，“用高速机动打乱他们的阵型，不给冰霜炮瞄准的机会。而且标准场地的温度，他们的装甲不会那么硬，正面也能打。”
王健看着他画的图，又看看他：“你这些跟刘教官说了吗？”
“还没。”陆北辰说，“只是个初步想法。”
“我觉得你应该说。”王健拍拍他肩膀，“这分析得挺细的。”
晚上，陆北辰在房间里整理分析报告。
他把霜凛城的战术特点、机甲性能、队员操作习惯都写了下来，配上截图和标注。
然后又根据不同的场地类型，提出了三套应对方案。
写完已经是半夜。他保存好文件，正准备睡觉，通讯器响了。
是刘教官发来的消息：“来会议室一趟，现在。”
陆北辰穿上外套，走出房间。走廊里很安静，只有应急灯的微弱光亮。他走到三楼会议室，推门进去。
会议室里只有刘教官和赵主任两个人。桌子上摊着一些资料，屏幕亮着。
“坐。”刘教官指了指椅子。
陆北辰坐下。
“听说你在研究霜凛城的战术？”刘教官问。
“嗯。”
“有什么结论？”
陆北辰把平板递过去：“我都整理在这里了。”
刘教官接过平板，和赵主任一起看。
两人看得很慢，一页一页翻过去。看到陆北辰提出的三套应对方案时，刘教官的手指在屏幕上停住了。
“这方案是你自己想的？”他抬头问。
“是。”
刘教官和赵主任对视了一眼。
“你以前学过战术分析？”赵主任问。
“没专门学过。”陆北辰说，“就是看比赛录像，找规律。”
刘教官重新看向屏幕，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
“你这些分析，比我们战术组做的还细。特别是那个‘攻击前停顿’的发现，我们之前没注意到。”
他把平板还给陆北辰：“明天上午，开个战术会。你来讲。”
陆北辰愣了一下：“我讲？”
“对。”刘教官说，“你的分析，你来讲最清楚。让大家都听听，特别是驾驶专业那边。”
陆北辰想了想，点头：“好。”
第二天上午，所有人又聚在会议室。
刘教官开门见山：“今天这会，主要是讨论对霜凛城的战术。不过今天主讲的不是我，是陆北辰。”
会议室里响起一阵轻微的骚动。几个驾驶专业的学生互相看了看，表情有点意外。
林枫坐在桌子另一头，看着陆北辰，脸上没什么表情。
陆北辰站起来，走到前面。他把平板连上屏幕，调出昨晚整理的资料。
“我先说霜凛城的特点。”他开口，声音不大，但很清晰。
他讲了十分钟。从机甲性能到战术习惯，从阵型弱点到不同场地下的应对策略。讲的时候，他调出录像片段，一帧一帧指给大家看。
特别是那个“攻击前停顿”，他放了三次慢动作回放，每次都在那个瞬间暂停，标出时间差。
“虽然只有零点几秒，但如果我们能预判到这个停顿，就可以提前做出反应。”
“要么闪避，要么趁机反击。”
他又调出阵型图。
“他们的前三角防守很硬，但侧翼是弱点。后面的两台火力支援，移动速度慢，需要前三角保护。”
“如果我们能快速突破侧翼，直取火力支援，他们的体系就崩了。”
会议室里很安静。
所有人都看着屏幕，听着。
“至于具体战术，”陆北辰切换页面，显示出三套方案。
“根据抽签的场地类型，我建议用不同的打法。”
“如果是低温环境，用方案A，侧翼骚扰为主。如果是标准场地，用方案b，正面强攻。如果是有特殊障碍物的复杂场地，用方案c，分割包围。”
他讲完了。
刘教官看了看其他人：“有什么问题吗？”
张凯举手：“那个攻击前停顿……实战中真的能抓住吗？那么短的时间。”
“能。”陆北辰说，“不需要完全抓住，只要预判到，提前零点一秒行动，就能占据主动。”
苏小妍问：“如果抽到低温环境，我们的机甲能适应吗？之前改装主要针对水下，没考虑过极寒。”
“常规作战没问题。”
“霜凛城的优势在于他们的机甲专门优化过耐寒性。我们的机甲在低温下性能会下降一些，但不会太严重。”
“关键是别被冰霜炮连续命中，一旦关节结冰，机动性就会大打折扣。”
林枫一直没说话。等所有人都问完了，他才开口：“你这些分析，基于多少比赛录像？”
“霜凛城在小组赛的三场，全看了。”陆北辰说，“加上他们去年联赛的一些录像。”
“你看了多久？”
“大概八个小时。”
林枫点点头，没再问什么。
刘教官总结。
“陆北辰的分析很详细，也很有针对性。我们接下来几天的训练，就按这个思路来。特别是针对那个攻击前停顿的预判，要多练。”
散会后，陆北辰收拾东西准备走。林枫走过来。
“那些录像，”他说，“能发我一份吗？带标注的。”
“可以。”陆北辰说，“我整理一下，晚上发给你。”
“谢了。”林枫顿了顿，又说，“你这些分析……确实不错。”
他说完就走了。
王健凑过来，嘿嘿笑：“听见没，林枫夸你了。”
“听见了。”陆北辰说。
“不容易啊。”王健感慨，“他那人，很少夸人的。”
陆北辰没接话。他拿起平板，走出会议室。
走廊里，苏小妍在等他。
“讲得很好。”她说。
“还行吧。”陆北辰说。
“不只是还行。”苏小妍认真地说，“你把那么复杂的东西，讲得谁都能听懂。而且那些战术思路，确实有用。”
她看着他：“我觉得，你其实很适合做战术指挥。”
陆北辰摇摇头：“我只是提供分析。指挥是林枫的事。”
“但好的指挥，需要好的分析。”苏小妍说，“你给了他很好的工具。”
两人一起往电梯走。
“对了，”苏小妍说，“淘汰赛第一场，你会作为备用机甲师上场吗？”
“不知道。”陆北辰说，“看情况吧。如果不需要，我就不上。”
“如果需要呢？”
“那就上。”
电梯来了。他们走进去。
“不管上不上，”苏小妍说，“你都准备好了，对吧？”
陆北辰看着电梯门上的倒影。
倒影里的那个人，穿着星耀城的制服，脸上没什么表情。
但眼睛里，有点不一样的东西。
“嗯。”他说，“准备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