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幕式结束后的第二天，就是小组赛第二轮抽签。
第一轮的小组赛，九支队伍已经打完了各自的第一场。
星耀城赢了深林城，龙城轻取烬土城，磐石城战胜了霜凛城，怒涛城赢了希望城，苍穹城赢了……
反正是按积分排的。
现在要重新抽签，决定第二阶段——淘汰赛的对手。
抽签仪式还是在中央广场，但规模小了很多。只有各代表队的核心成员参加，加起来不到一百人。
观众席上空荡荡的，只有几个官方媒体的人在拍照。
陆北辰跟着队伍走进广场时，看到场地中央摆着一个半透明的圆球装置，大概两米高，里面有很多发着光的小球在飘浮。那就是抽签器。
各城代表队围成半圆站着。
龙城的人站在最前面，楚风抱着胳膊，表情轻松。他妹妹楚雨站在旁边，还是那副没什么表情的样子。
刘教官带着星耀城的人站在靠边的位置。王健凑到陆北辰耳边，小声说：“你说咱们会抽到谁？”
“不知道。”陆北辰说。
“千万别抽到龙城。”
王健嘀咕，“也最好别抽到怒涛城或者磐石城。能抽到希望城或者苍穹城就好了，相对好打一点。”
陆北辰没说话。他看着那个抽签器，里面的光球慢慢旋转。
九点钟，仪式开始。
一个穿着联赛委员会制服的中年女人走到前面，拿起话筒：
“现在进行淘汰赛阶段抽签。规则如下：积分排名前三的队伍作为种子队，自动进入不同组。其余六支队伍，随机抽取，分为三组，每组三队。每组进行单循环赛，前两名晋级六强。”
她顿了顿，继续说：“首先公布种子队。根据第一轮积分，种子队分别是：龙城第一学院，磐石城机甲学院，怒涛城海军学院。”
台下响起一阵低语。
龙城、磐石、怒涛，确实是公认最强的三支队伍。
楚风嘴角微微扬起，像是早就知道这个结果。磐石城那个大块头队长点点头，没什么表情。怒涛城的周文推了推眼镜。
“现在开始抽取其余六队的分组。”中年女人说，“请各队队长上台。”
九个队长走上去。林枫站在最边上，看着那个抽签器。
抽签顺序按积分从低到高。第一个是希望城。
队长把手伸进抽签器侧面的一个开口，从里面抓出一个光球。光球在他手里亮了一下，显示出字母：“A”。
希望城被分到A组。同组的种子队是龙城。
希望城队长的脸色顿时垮了下来。台下响起一阵轻微的叹息，不知道是同情还是庆幸。
接着是霜凛城。抽到的是“c”组，种子队是怒涛城。
然后是深林城。抽到“b”组，种子队是磐石城。
陆北辰默默算着。
现在A组有龙城和希望城，b组有磐石城和深林城，c组有怒涛城和霜凛城。还剩三个队伍没抽：星耀城，烬土城，苍穹城。
而剩的组别位置是：A组一个，b组一个，c组一个。
轮到烬土城了。
那个很瘦的队长走上去，把手伸进抽签器。他闭着眼睛，摸了一会儿，抓出一个光球。
光球亮起：“b”。
烬土城进了b组，和磐石城、深林城一组。
台下，磐石城那个大块头队长皱了皱眉，但没说什么。深林城的人互相看了看，表情凝重。
现在还剩星耀城和苍穹城。组别还剩A组和c组。
A组有龙城和希望城。c组有怒涛城和霜凛城。
哪个都不是好打的。
“苍穹城，请抽签。”中年女人说。
苍穹城的队长，就是昨天跟陆北辰说话的那个男生，走上去。他深吸一口气，把手伸进去。几秒钟后，拿出一个光球。
光球亮起：“c”。
苍穹城进了c组，和怒涛城、霜凛城一起。
台下，怒涛城的周文推了推眼镜，看向苍穹城队伍的方向，脸上露出一点笑。那笑里没什么温度。
现在，只剩一个位置了。
A组最后一个名额。
星耀城。
全场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看着林枫。
林枫走上去。
他的脚步很稳，脸上没什么表情。走到抽签器前，他停顿了一下，然后把手伸进去。
陆北辰看着他的手消失在那个开口里。里面的光球很多，但只有一个会亮出“A”。
林枫的手在里面停留的时间比前面几个人都长。他似乎在摸索，在感受。然后，他握紧，抽出来。
手里是一个光球。
光球在他掌心亮起。光线很柔和，但上面的字母很清楚。
“A”。
台下响起一阵吸气声。
王健在旁边低声骂了一句。
林枫看着手里的光球，看了大概三秒钟。然后他松开手，光球飘回抽签器里。他转身走下台，回到星耀城的队伍里。
中年女人的声音响起：
“抽签结束。分组情况如下：A组，龙城第一学院，希望城学院，星耀城机甲学院。b组，磐石城机甲学院，深林城丛林学院，烬土城废墟学院。c组，怒涛城海军学院，霜凛城冰川学院，苍穹城空天学院。”
她放下话筒：“淘汰赛第一阶段，小组循环赛，将于三天后开始。具体赛程稍后公布。”
仪式结束了。人群开始慢慢散开。
星耀城的人站在原地，没动。
刘教官的脸色很难看。他看着林枫，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没说出来。
最后还是赵主任先开口：“都先回去吧。回去再说。”
坐轨道车回住宿楼的路上，车厢里一片沉默。没人说话。
王健低着头，手指在膝盖上无意识地敲着。苏小妍看着窗外，表情平静，但嘴唇抿得很紧。林枫靠在座椅上，闭着眼睛。
陆北辰看着车厢对面的窗户。玻璃上倒映出他自己的脸，还有后面其他队员的脸。
每个人都绷着。
回到住宿楼，刘教官把所有人都叫到会议室。
关上门，他看着大家，沉默了好一会儿。
“分组结果，大家都知道了。”他说，声音有点哑，“A组，龙城，希望城，我们。”
他停顿了一下：“这意味着什么，你们也清楚。龙城是东道主，也是最强队。希望城虽然不算顶级，但也不弱。我们要从这个组出线，必须至少赢一场，而且最好两场都赢。”
“能赢希望城吗？”张凯问，声音不大。
“能。”刘教官说得很肯定，“只要按我们练的打，希望城不是问题。”
“那龙城呢？”另一个人问。
会议室里安静了。
刘教官没马上回答。他走到窗前，看着外面，背对着大家。
过了很久，他才转过身：“龙城……很难。”
他走回桌子前，双手撑在桌面上：“但难，不等于打不了。他们强，但也有弱点。楚风是厉害，但他太骄傲，有时候会冒进。他们队的其他人，也不是铁板一块。只要我们抓住机会……”
他没说完。
大家都知道，这话更多是安慰。实力差距摆在那里，不是抓一两个机会就能弥补的。
“不管怎么说，”刘教官直起身，“分组已经定了，改不了。我们能做的，就是打好每一场。对希望城，必须赢。对龙城……”
他看向林枫：“你什么想法？”
林枫睁开眼睛。他一直没说话，这会儿才开口：“龙城那场，我们可以调整目标。”
“什么意思？”
“不追求赢。”林枫说得很平静，“目标改成：打出我们的东西，别输得太难看。如果能逼出他们的一些底牌，或者找到他们的破绽，就算成功。”
这话说出来，会议室里更安静了。
林枫继续说：“我们的主要精力，放在赢希望城上。确保这一场胜利，保证出线。龙城那场，当学习机会。输了不丢人，赢了……就算赚了。”
刘教官看着他，看了很久，然后点点头：“行，就按这个思路来。具体战术，我们再研究。”
散会后，陆北辰最后一个离开会议室。他走到走廊里，看到林枫站在窗边，看着外面。
陆北辰走过去，站在他旁边。
两人都没说话，就这么站着。
过了一会儿，林枫说：“你觉得我的决定，对吗？”
“对。”陆北辰说。
林枫转头看他：“你不觉得这是认怂？”
“这是现实。”陆北辰说，“明知打不过还硬拼，才是蠢。”
林枫笑了笑，笑得很短，没什么温度：“有时候我真佩服你，永远这么冷静。”
“不冷静没用。”陆北辰说。
窗外，龙城的灯光又亮起来了。人造太阳调暗，城市的夜灯一片一片亮起，像倒挂的星空。
“其实我知道，队里有些人，对我有意见。”林枫突然说，“觉得我太独，太要强。今天抽到这个签，他们肯定觉得是我手气不好。”
陆北辰没说话。
“但手气这东西，谁说得准呢。”林枫看着窗外，“抽到了，就是抽到了。只能接着打。”
他转过身，面对陆北辰：“对了，明天开始，要针对希望城做专项训练。他们的机甲数据，你那边整理一下，晚上发我。”
“好。”
林枫点点头，走了。
陆北辰还站在窗边。
他看着外面的城市。那些高高低低的建筑，那些穿梭的飞行器，那些刻在墙上的龙形家徽。
这个城市很大，很强。
而他们，要从这个城市最强的队伍手里，抢一个出线名额。
很难。
但就像林枫说的，抽到了，就只能接着打。
他摸了摸胸口的吊坠。
吊坠很安静。
但陆北辰知道，在这个城市的某个地方，有些人，可能正在看着他们。
看着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姓陆的外地人。
看着这支抽到“死亡之组”的星耀城队伍。
他深吸一口气，转身离开窗边。
走廊的灯很亮，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