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决了林守的“少年心事”,林悦觉得,是时候给这个日益忙碌的家庭,放个假了。
“我们……去旅行吧。”
晚餐时,林悦突然宣布。
“旅行?”林守和橘遥都有些意外。对于他们这个“全年无休”的事务所来说,这是一个奢侈的词。
“没错。”林悦笑着拿出一张地图,铺在桌子上,“不是单纯的度假,而是一次……‘巡礼’。”
他的手指,在地图上画出了一条环形的路线,从东京出发,一路向北,经过日光、仙台,最后抵达北海道。
“阿杰给我整理了一份‘潜在委托清单’。”林悦解释道,“这些都是各地传说的灵异地点,但怨气不强,大多是些地缚灵或自然精怪,不会造成大麻烦。我们可以一边旅行,一边顺手解决。就当是……小守的‘修学旅行’了。”
这个提议,让林守的眼睛亮了起来。
他读过的所有民俗传说,即将变成亲眼所见的现实。这比任何课堂,都更有吸引力。
“听起来不错。”橘遥也欣然同意,“正好可以收集一些第一手资料,我的新书也需要素材。”
于是,林家万事屋的第一次“家族旅行”,就这样定下来了。
他们开着一辆舒适的旅行车,踏上了旅程。
第一站,是栃木县的日光。
这里以壮丽的神社和寺庙闻名,但他们的目的地,却是一个偏僻的“弃婴岭”。传说,古时贫穷的家庭会将无法抚养的婴儿遗弃在此,夜晚能听到婴儿的哭声。
“这里的怨气,很微弱,但很悲伤。”林守一下车,就感受到了。
他们没有深入,只是在山脚下的一块空地上停下。林悦拿出一个小小的木质风铃,挂在树枝上。
“这不是超度。”林悦对林守说,“这是‘慰藉’。有些执念,不需要被强行解开,只需要被温柔地倾听。这个风铃,会把风的声音,和我们的善意,传递给它们。”
风铃在山风中发出清脆的响声,仿佛在回应着什么。那股弥漫在空气中的悲伤,似乎淡了许多。
第二站,仙台。
他们要处理的,是日本三景之一“松岛”上的一个“船幽灵”。传说有一艘沉船的船夫,会向过往的船只索要“船费”,不给就会掀起风浪。
他们租了一条小船,傍晚时分,驶入了传说中那片海域。
很快,一个提着灯笼的、半透明的身影,出现在了船头。
“船费……一人一文……”船夫的声音,空灵而飘忽。
林悦没有拿出钱,而是从包里,拿出一小瓶温热的清酒,倒进海里。
“老爷爷,天色已晚,喝杯酒暖暖身子吧。”林悦客气地说道,“你的船,早就到岸了,该休息了。”
船夫愣住了,他看着那杯融入海水的酒,又看了看林悦一家,空洞的眼神里,似乎有了一丝神采。他深深地鞠了一躬,身影和灯笼,一同消散在了夜色中。
“他不是要钱。”林守轻声说,“他只是……太孤独了,想找人说说话。”
“没错。”林悦摸了摸儿子的头,“很多时候,他们想要的,不是超度,而是一份‘被看见’。”
旅途继续,他们遇到了在温泉旅馆里捣蛋、只是想和人一起泡澡的“汤鬼”;遇到了在森林里迷路、把游客引向死路,其实只是想让人帮它找到回家路的“山童”。
每一次的“委托”,都没有惊心动魄的战斗,更多的是沟通、理解和引导。
林守在这些“小事”中,学到的,远比书本上要多。他学会了如何分辨灵体的情绪,如何找到他们执念的核心,如何用最恰当、最温柔的方式,去化解那份不甘。
终于,他们抵达了旅途的终点——北海道。
盛夏的北海道,凉爽宜人。他们没有去处理任何委托,而是在富良野的花海里,找了一家漂亮的民宿,住了下来。
傍晚,一家人坐在民宿的露台上,喝着牛奶,看着远处被晚霞染成金色的薰衣草田。
“爸爸,妈妈,”林守突然开口,“谢谢你们。”
“谢我们什么?”橘遥笑着问。
“谢谢你们,带我来这次旅行。”林守看着远方的花海,眼神清澈而坚定,“我以前,总觉得我们的工作,是‘战斗’,是‘净化’。但我现在明白了,我们的工作,更像是一个‘桥梁’。”
“桥梁?”
“嗯。”林守点了点头,“连接着生与死,连接着遗忘与铭记,也连接着……孤独与陪伴。”
他顿了顿,脸上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笑容。
“能做这样的‘桥梁’,我觉得,很骄傲。”
林悦和橘遥相视一笑,眼中满是欣慰。
他们的儿子,真的长大了。
他不再仅仅是那个拥有强大能力的“小神明”,更是一个拥有温柔内心和坚定信念的“守护者”。
而这次家族旅行,就是他成长道路上,最温暖、最明亮的一座里程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