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屹潇攥着衣角的手指用力到泛白,指节凸起泛着青白。
胸膛因急促的呼吸而剧烈起伏,后背早已被冷汗浸湿一片。
他抬眼迎上秋红叶淬了冰的目光,喉结滚动两下,声音带着中毒未散的沙哑,却异常坚定:“大哥,我给令妹吸毒疗伤时,不慎中了她体内的余毒。”
“药性发作时浑身燥热难耐,没能控制住自己,做出了对香香不敬之事。”
他垂在身侧的手猛地攥紧,指甲几乎嵌进掌心,眼底翻涌着愧疚与决绝:“但我绝非趁人之危,香香是个好姑娘,我肖屹潇对天发誓,定会用一生对她负责到底!”
说罢,他挺直脊背,主动迎上脖颈处的刀锋,没有丝毫退缩——是他的错,便该承担后果。
秋叶香闻言,脸颊瞬间红得像烧红的烙铁。
连耳根和脖颈都透着滚烫的色泽,仿佛要燃烧起来。
她慌乱地低下头,将脸深深埋进膝盖里,双臂紧紧环抱着小腿。
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一团藏起来,长长的睫毛剧烈颤抖着,掩盖着眼底的羞涩、无措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不止,像要撞碎肋骨般急促,连呼吸都带着发烫的温度。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肖屹潇的坦诚和秋红叶的怒火,每一道目光都像针一样刺得她浑身不自在。
心里又羞又乱,却还有一丝隐秘的安定——他没有逃避,选择了负责。
秋红叶的脸色瞬间从铁青转为墨黑,周身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
寒意刺骨得让山洞温度都降了几分,他周身的气息骤然变得凌厉,像蓄势待发的猛兽。
黑布下的眼睑剧烈颤动,能想象到他眼底翻涌的滔天怒火。
“唰——”一声刺耳的出鞘声划破山洞的寂静,唐刀带着凛冽的寒光,瞬间架在了肖屹潇的脖颈上。
刀刃紧贴着皮肤,冰凉的触感让肖屹潇打了个寒颤,一丝血珠顺着刀刃缓缓渗出。
秋红叶咬牙切齿,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声音因极致的愤怒而沙哑破碎:“你……找死!”
他的右手微微颤抖,不是害怕,而是愤怒到极致的隐忍。
——他护在心尖上的妹妹,竟被人如此“轻薄”,若不是顾及妹妹的感受,他早已一刀劈了眼前之人。
“哥!不要!”秋叶香猛地抬头,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般滚落,瞬间模糊了视线。
脸颊上的红晕还未褪去,又添了几分泪痕,她踉跄着扑过去,双手死死抱住秋红叶持剑的手腕。
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指甲几乎要嵌进他的皮肉里,身体还因紧张而微微发抖。
她用力摇头,哭声带着浓重的鼻音和哀求:“哥,不怪他!真的不怪他!”
“是我伤得太重,毒性蔓延,若不是他冒险吸毒,我早就没命了!”
她的肩膀剧烈颤抖着,泪水滴落在秋红叶的手背上,带着温热的触感。
与刀刃的冰冷形成鲜明对比:“他也是被药性所困,并非本意,你别怪他……”
她知道哥哥护短,可肖屹潇是她的救命恩人,更是愿意对她负责的人,她不能让哥哥伤了他。
就在这剑拔弩张、一触即发之际,洞口传来了杂乱的脚步声和爽朗的说话声。
“秋兄,肖兄弟,我们回来啦!你看我们打了多少好东西!”吴范保的声音打破了洞内的死寂,带着打猎归来的雀跃。
紧接着,两道身影走了进来,吴范保和周鹏各自提着三只肥硕的野兔。
野兔的皮毛还带着山林的泥土气息,鲜红的血珠顺着皮毛滴落,在地面留下点点湿痕。
两人脸上带着汗水和笑容,丝毫没察觉到洞内剑拔弩张的气氛,还在兴致勃勃地炫耀:“这山林里的野兔就是肥,今晚咱们好好打牙祭!”
秋红叶眼底的杀意如同被泼了冷水的火焰,渐渐褪去,却依旧残留着浓重的阴霾。
他胸口剧烈起伏了几下,握着唐刀的手青筋暴起,指节泛白。
最终还是缓缓收回了长刀——他不能让妹妹为难,更不能在此时失态。
“哐当——”一声脆响,唐刀入鞘,带着不甘的嗡鸣。
他冷哼一声,声音里满是压抑的怒火与不悦,转身走到山洞角落,盘膝坐下,双手合十,闭目打坐。
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冰冷气息,连火光都仿佛无法温暖他周身的寒意。
只是打坐的姿势却并不平稳,肩膀还在微微起伏,显然内心并未平静。
周鹏和吴范保看着眼前诡异的气氛,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
一脸茫然地对视了一眼,眼神里满是困惑——这是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剑拔弩张了?
他们不敢多问,也不敢多看秋红叶阴沉的脸色,赶紧提着野兔走到火堆旁。
麻利地掏出腰间的短刀,开始处理猎物,刀子划开兔皮的“嗤啦”声,在寂静的山洞里格外清晰。
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试探,两人动作飞快,却尽量压低声音,生怕触怒了秋红叶。
肖屹潇松了口气,脖颈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却不及心里的愧疚沉重。
他不敢再多说什么,连忙上前帮忙,手脚麻利地清洗野兔、剥皮、去内脏,动作一气呵成。
像是在通过忙碌掩饰内心的慌乱与不安,他偷偷瞥了一眼秋叶香。
见她依旧埋着头,肩膀微微耸动,心里更不是滋味。
又看了看角落打坐的秋红叶,暗自叹了口气——这件事,终究没那么容易过去。
他从行囊里摸出一个小巧的布袋,里面装着从华门国带来的孜然、辣椒粉等香料。
小心翼翼地撒在串好的兔肉上,每一个动作都透着认真。
他调整好火堆的火势,将兔肉串架在火堆上方,不断转动着木签,确保受热均匀。
油脂滴落在火中,发出“滋滋”的声响,浓郁的肉香混合着香料的气息。
瞬间弥漫整个山洞,诱人垂涎。
烤好后,他先撕下两只最肥嫩的兔腿,递到秋叶香面前。
声音放得轻柔,带着几分歉意:“香香,快尝尝,刚烤好的,还热着呢,补充点体力。”
他顿了顿,用眼神示意她,语气带着恳求:“给你哥也送过去吧,他赶路辛苦,肯定饿了。”
吴范保迫不及待地拿起一串烤兔,咬了一大口,外焦里嫩的肉质在口中化开。
香料的香气层层递进,刺激着味蕾,瞬间驱散了打猎的疲惫。
他忍不住瞪大了眼睛,竖起大拇指,赞叹道:“肖兄弟,没想到你还有这么一手好厨艺!”
“这烤兔也太香了,比城里最大的酒楼做的还地道,简直绝了!”
他一边说,一边又撕下一大块肉,吃得不亦乐乎,嘴角都沾满了油光。
试图用热闹的气氛冲淡洞内的尴尬,周鹏也连连点头,嘴里塞得鼓鼓囊囊。
含糊不清地附和:“真好吃!是我吃过最好吃的兔子了!”
他眼神发亮,看着火堆上还在转动的兔肉,像是生怕别人抢了去。
又赶紧拿起一串,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脸上满是满足的神情。
却也偷偷用余光打量着秋红叶和秋叶香,心里满是疑惑。
秋叶香捧着两只烤兔腿,手指微微颤抖着,深吸一口气,才缓缓走到秋红叶面前。
声音轻柔得像羽毛,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试探和哀求:“哥,吃一口吧,刚烤好的,还热着呢,不吃就凉了。”
她垂着眼帘,长长的睫毛掩盖着眼底的情绪,小声替肖屹潇辩解:“肖大哥人真的很好,他救了我,还特意给你留了最好的兔腿。”
她顿了顿,补充道:“你赶路这么久,肯定饿了,多少吃点吧,别气坏了身子。”
说罢,她将一只兔腿轻轻递到秋红叶面前,眼神里满是期盼。
秋红叶缓缓睁开眼,黑布下的目光落在妹妹捧着烤兔的手上。
又扫过她带着哀求的脸庞,能清晰地感受到妹妹的为难。
他沉默了片刻,终究无法拒绝妹妹的请求,伸出手,接过一只烤兔腿。
指尖触到温热的兔肉,心里的寒冰似乎融化了一丝。
他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咬了一口,外焦里嫩的口感和浓郁的香气在舌尖散开。
驱散了几分腹中空虚,紧绷的下颌线微微松动了几分,脸色却依旧没缓和多少。
只是眼底的寒意淡了些许,他一边吃,一边用余光瞥了一眼肖屹潇。
眼神里依旧带着审视和警惕——这个男人,若敢对妹妹有半分不好,他定不饶他。
山洞里弥漫着烤肉的香气,混合着柴火燃烧的草木气息,温暖而安逸。
众人有说有笑地吃着喝着,吴范保和周鹏时不时夸赞着肖屹潇的厨艺。
气氛渐渐变得热闹起来,火光跳跃,映照着每个人的脸庞,将影子拉得长长的,映在石壁上。
肖屹潇偶尔会偷偷看向秋叶香,眼神里带着愧疚与温柔。
见她小口吃着兔肉,脸色渐渐恢复了些许血色,才稍稍放心。
秋叶香感受到他的目光,脸颊微红,却没有避开。
只是偷偷回瞥了他一眼,又赶紧低下头,嘴角却不自觉地勾起一丝浅浅的弧度。
方才的剑拔弩张仿佛被这烟火气冲淡,所有人都暂时放下了心头的纠葛与不快。
沉浸在这难得的平静与温暖中,只是秋红叶偶尔投向肖屹潇的目光。
依旧带着几分冰冷的审视,洞内的平静之下,依旧暗潮涌动,关于责任与接纳的考验,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