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隆隆——!!!”
沉闷的轰鸣不再是间断的震动,而是化作了连绵不绝、从大地深处翻涌而上的咆哮!整个地下空间仿佛变成了一面被巨锤不断擂响的战鼓,铅板包裹的安全屋在剧烈的摇晃中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墙壁上出现细密的裂痕,灰尘和碎屑如同暴雨般落下。那盏节能灯疯狂闪烁了几下,彻底熄灭,将众人抛入一片突然降临的、更加深邃的黑暗。
只有几处应急指示灯和龙堂寺仪器屏幕上幽幽的蓝绿光芒,如同鬼火般映照着众人惊骇的面孔。
“稳住!”石田雨龙的厉喝在轰鸣中几乎微不可闻,他本能地张开灵子弓,湛蓝光芒瞬间照亮了方寸之地,也照亮了维修通道入口处——那里,腥臭的寒风正如同实质般倒灌而出,风中那无数低沉呢喃的回响更加清晰了,不再是模糊的杂音,而是仿佛有成千上万个人,用不同的语言、不同的声调,反复诉说着痛苦、怨恨、绝望与……某种扭曲的渴望!
“走!快走!”茶渡泰虎怒吼一声,不再犹豫,暗红色的右臂爆发出稳定的光芒,不是攻击性的爆发,而是如同探照灯般照亮前方,他率先冲进了漆黑一片、狂风呼啸的维修通道!“跟我来!”
井上织姬紧紧咬着嘴唇,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将依旧昏迷、身体却开始无意识痉挛的一护背在背上(茶渡之前为她短暂加持了力量),双天归盾的金橙色光芒如同蛋壳般包裹住两人,她踉跄着紧跟茶渡冲入通道。
石田一把抓住几乎吓瘫、还在试图抢救数据的龙堂寺真吾的后领,低喝道:“不想死就跟上!”强行将他拖向通道入口。
就在石田即将踏入通道的最后一刻,他猛地回头,目光如电般扫过剧烈震动的安全屋,以及那汹涌灌入的、夹杂着诡异呢喃的腥风。他敏锐地捕捉到,那风中蕴含的冰冷滑腻的灵压,其性质与“收藏家”的阴冷不同,更加……混沌,更加古老,仿佛融合了无数种不同的痛苦和执念,最终糅合成了一团充满恶意的、无意识的集体意识洪流!
这不是单一的怪物!
这是……某种聚合体!被技术开发局的实验,或者被这“虚穴”本身,在漫长岁月里孕育出来的、畸形的灵魂沼泽!
“砰!”
一块松动的铅板从天花板上砸落,险些击中石田的后背。他不再停留,闪身进入通道,反手一道灵子箭矢射出,不是为了攻击,而是将通道入口处一堆废弃的金属零件轰塌,勉强堵塞了部分入口,希望能延缓那腥风与呢喃的涌入。
维修通道比想象中更加狭窄、陡峭,似乎是垂直向下的紧急滑道,内壁布满滑腻的苔藓和锈蚀。茶渡用燃烧着暗红光芒的右臂作为支撑和照明,手脚并用地向下疾速滑行。井上背着昏迷的一护紧随其后,石田则带着惊叫不断的龙堂寺在最后。
下滑的过程仿佛没有尽头,只有耳边呼啸的腥风、脚下传来的越来越剧烈的震动,以及那仿佛无孔不入、试图钻入脑海的低语呢喃。
“石田先生!”下滑中的龙堂寺忽然尖声喊道,声音因为恐惧而变形,“灵子读数……下面的灵子浓度在疯狂飙升!我们……我们不是在远离它!我们是在朝它滑过去!!”
石田心中一凛,灭却师的感知也证实了这一点。这条维修通道,很可能根本不是通往地面的生路,而是……通往那个正在苏醒的“聚合体”核心区域的捷径!这是陷阱?还是建造时的疏忽?
“茶渡!停下!找岔路!”石田嘶声吼道,声音在狭窄通道里回荡。
前方的茶渡也意识到了不对,下滑的速度太快,通道几乎没有可供借力转向的地方。他猛地将燃烧的右臂狠狠插向一侧锈蚀的管壁!
“嗤——!!”
灼热的拳头如同烧红的烙铁刺入黄油,在管壁上犁出一道刺目的火星和深深的沟壑,下滑的速度骤然减缓!但也就在这一刻,他感觉到右臂接触到的那“管壁”,触感不对!那不是金属,也不是混凝土,而是一种……温热的、仿佛有弹性的、微微搏动的东西!
通道的“墙壁”,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了某种活体组织!
“呃!”茶渡猛地抽回手臂,只见拳头上沾染了一些粘稠的、散发着黯淡灵光的暗绿色粘液,那粘液如同拥有生命般,正试图沿着他的手臂向上侵蚀!
“小心!墙壁是活的!”茶渡低吼警告,同时右臂光芒大盛,灼热的力量将那些粘液瞬间蒸发。
但为时已晚。整个通道的“管壁”仿佛被这一下刺激彻底激活了!无数蠕动着的、如同触手或根系般的暗影从四面八方凸起,向着通道内的众人缠绕而来!同时,那低语呢喃的声音骤然放大,变得尖锐而充满攻击性,不再是背景噪音,而是化作了直接冲击灵魂的精神尖啸!
“啊——!”井上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双天归盾的光芒一阵剧烈波动,险些溃散。背上的黑崎一护更是身体猛地一弓,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嘶吼,似乎这精神攻击直接刺激到了他灵魂深处那正在与虚白拉锯的伤口!
石田脸色铁青,灵子弓连发,湛蓝箭矢精准地射断了几条最粗的触手,但更多的触手源源不断地涌出。茶渡则挥舞着燃烧的右臂,将靠近的触手焚烧、击碎,但他需要分心保护身后的井上和一护,左支右绌。
龙堂寺已经吓傻了,抱着脑袋缩在石田身后,嘴里无意识地念叨着:“完了完了……是‘深渊回响’……技术开发局档案里提到过的失败品……灵魂融合失控的产物……它会吞噬一切靠近的灵魂,用来填补自身的空洞……”
深渊回响……灵魂融合失控的聚合体……
石田的大脑飞速运转。如果这真是技术开发局搞出来的烂摊子,那么它很可能与技术开发局的其他实验体(比如“收藏家”)存在某种联系,甚至可能……互相吸引,或者互相吞噬!
他们必须立刻离开这条正在“活化”的通道!
“茶渡!向上!轰开头顶!”石田当机立断,指着斜上方一处看起来相对薄弱、有管道接缝的位置。向下是死路,只能向上突破,哪怕不知道上面是什么!
茶渡毫不迟疑,右臂积蓄力量,暗红光芒凝聚到极致,如同一颗微型的熔岩核心!
“喝——!!”
他向上猛地一拳轰出!
“轰隆!!!”
狂暴的力量将头顶的“活体”管壁连同后面可能存在的混凝土结构一同炸开一个大洞!破碎的“血肉”和砖石簌簌落下,露出上方一个更加宽阔、但同样黑暗的空间,一股带着浓重化学药剂和铁锈味的陈旧空气涌了进来。
“快!”石田催促。
茶渡率先攀爬上去,然后回身将井上和一护拉了上去,石田拖着龙堂寺紧随其后。
他们爬上来的地方,似乎是一个废弃的大型储藏室或者旧实验室的前厅,堆放着一些覆满灰尘的废弃仪器和货架。震动在这里稍微减弱了一些,但那无处不在的低语呢喃依然清晰,只是变得稍微遥远了些。
然而,还没等他们喘口气,储藏室另一端的厚重金属门,突然传来了有节奏的、不紧不慢的……敲门声。
“咚、咚、咚。”
声音清晰,沉稳,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礼貌。
众人瞬间僵住,目光死死盯向那扇门。
一个带着金属摩擦质感、却异常温和的声音,隔着门板,清晰地传了进来:
“晚上好,各位狼狈的访客。还有……我亲爱的‘邻居’似乎被你们吵醒了。能麻烦你们……稍微安静一点吗?”
是“收藏家”!
它竟然在这个时候,出现在了这里!
前有虎视眈眈、意图不明的“收藏家”,后有正在苏醒、充满恶意的“深渊回响”聚合体。
他们被夹在了两个同样恐怖、却性质迥异的怪物之间。
而昏迷中的黑崎一护,在那精神尖啸和双重威胁的刺激下,眼睫剧烈地颤动起来。意识深处,那些苍白脉络的模仿行为骤然加速,甚至开始尝试着,主动去“连接”外界那“深渊回响”散发出的、充满痛苦与执念的混沌灵压……
仿佛虚白从那聚合体的存在方式中,获得了某种……“灵感”。
危机,以最糟糕的方式,全面爆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