轧钢厂
后勤处新任副处长王副处长的日子,一天比一天难过。他使尽浑身解数,跑断了腿,磨破了嘴,可采购回来的粮食蔬菜,依然是杯水车薪。食堂的伙食,从“稀”到“清汤寡水”,眼看就要断顿。工人们的怨气越来越大,骂声不绝于耳。
“王胖子!你这后勤处长怎么当的?天天喝刷锅水啊?”
“就是!以前李副厂长在的时候,好歹还有点油水!现在可好,连棒子面粥都稀了!”
“会不会干?不会干让能人上!”
王副处长焦头烂额,天天被工人们戳脊梁骨,被杨厂长叫去训话,被李副厂长不冷不热地“安慰”,简直度日如年。他这才明白,这后勤处,简直就是个火山口!以前看着李副厂长管后勤风光无限,轮到自己才知道,这他妈是个烫手山芋!
更要命的是,他为了搞到点东西,不惜动用了杨厂长批的、本就不多的“活动经费”,甚至还私下许诺了一些不靠谱的好处,结果东西没搞来多少,尾巴倒留了一地。风声传到李副厂长耳中,成了他“工作不力,还涉嫌不当操作”的把柄。
这天,又一批粮食调拨失败,几个车间因为伙食问题差点闹起来。杨厂长终于忍无可忍,在厂长办公会上,当着李副厂长等一众副厂长的面,狠狠地拍了桌子:
“王副处长!你是怎么回事?!后勤工作一团糟!工人要吃饭!生产要保障!你看看你搞的!再这样下去,食堂要关门了!你负得起这个责任吗?!”
王副处长汗如雨下,语无伦次。他看向李副厂长,希望这个名义上的主管领导能说句话。
李副厂长慢条斯理地端起茶杯,吹了吹茶叶沫,叹了口气,语气“沉痛”地说:“杨厂长批评得对!王副处长这段时间确实辛苦了,但工作效果……确实不尽如人意。后勤工作是全厂的保障,关系到工人兄弟的吃饭问题,一刻也不能放松啊。唉,也怪我,前些日子身体不好,没能全力支持王副处长的工作……”
他一番话,既“肯定”了王副处长的“辛苦”(暗指能力不行光辛苦),又“检讨”了自己的“失职”(把锅甩回来),最后点出“工人吃饭”的要害,句句扎在杨厂长的心坎上,也把王副处长钉在了耻辱柱上。
杨厂长脸色铁青。他知道,这次派王副处长去后勤,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非但没牵制住李副厂长,反而把自己人陷进去了,还搞得后勤工作一塌糊涂,威信扫地!
“行了!”杨厂长烦躁地一挥手,“后勤工作不能再这么混乱下去!王副处长,你先停职反省!后勤处的工作,暂时……暂时还由李副厂长全权负责,一定要在最短时间内,把供应给我搞上去!不能再出任何岔子!”
尘埃落定。李副厂长,不声不响,重新拿回了后勤处的绝对控制权。
散会后,李副厂长回到自己办公室,关上门,嘴角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陈铁山在王石屋里待了约莫半个时辰,方才告辞离去。临走时,脸上的刀疤依旧,但眼神中少了几分戾气,多了些复杂难明的神采,对王石抱拳道别,态度比来时更显郑重。
“王兄弟,大恩不言谢。药,我信你。事,我会留心。日后有用得着陈某的地方,城西老码头。” 他压低声音,留下一句承诺,转身大步流星地走了,留下满院子惊疑不定的目光。
院里的议论,在王石关上门后,更大了。
“乖乖!那刀疤脸,看着就不是善茬!王石居然能跟他坐屋里谈半天?”
“谈什么了?不会真是治疤的药吧?王石真能治那玩意儿?”
“这王石,不声不响的,路子这么野?又是开酒馆,又是会功夫,还会看病,现在连道上的人都认识?”
“八方交友啊!这才是能人!你看看,连何雨柱、许大茂都跟着他混出来了!”
阎埠贵推了推眼镜,小眼睛闪烁:“啧,没想到啊,这小子深藏不露啊!以后可得留个心眼……”刘海中挺着肚子,想拿官威说道几句,又觉得刚才那刀疤脸的眼神太瘆人,咽了口唾沫,没吱声。易中海则眉头深锁,王石这“结交”的层面,已经超出了他一大爷的认知和控制范围,让他隐隐有些不安。
何大清蹲在自己屋门口,叼着烟袋,望着陈铁山消失的方向,眼神有些飘忽,似乎在回忆着什么。何大清掸了掸身上的烟灰,径直走到王石屋前,敲了敲门。
“石头,睡了吗?” 何大清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王石拉开门,看到是何大清,有些意外:“何叔?还没睡?”
“心里有事,睡不着,想找你喝两盅。” 何大清扬了扬手里的小布包,里面装着半包花生米和一小壶酒,“有空不?”
“您稍等。” 王石转身回屋,从系统背包里取出一小坛自酿的普通陈酿女儿红和一碟自己腌的酱黄瓜,端到门口小桌上:“何叔,里面坐,我这有菜有酒。”
两人在昏黄的灯光下对坐,何大清带来的花生米倒进盘里,王石倒上两碗酒。何大清先闷了一大口,长长地“哈”出一口酒气,才看向王石,眼神有些复杂。
“石头,那陈铁山,走了?”
“嗯,谈妥了。”
“他……真是来求药的?求那去疤的药?” 何大清问。
王石看了他一眼,点点头:“是。他脸上的旧伤,是早年走江湖时留下的,伤及筋肉,不易祛除。”
“你……真有把握?” 何大清追问。
“七八成吧,看恢复。”
何大清沉默了一下,又喝了口酒,咂摸着嘴,半晌才幽幽说道:“你给他治,是好事。这人……虽然出身草莽,但名声不坏,重信诺,讲规矩。在码头上,也算一号人物。”
“何叔认识他?” 王石心中一动。
“算不上认识,” 何大清摇摇头,陷入了回忆,“早年间,我在津门学厨。那时候兵荒马乱的,饭庄子、码头、货栈,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我待的馆子,就在青帮的堂口附近,没少打交道。
那陈铁山,当时是青帮里一个不大不小的头目,手底下管着一条街的码头生意,脸上那道疤,就是跟另一伙抢地盘时,被砍刀劈的。都说他打起架来不要命,但对底下人还算厚道,对朋友也够意思,不干欺行霸市、祸害老百姓的事。
后来……后来解放了,青帮散了,听说他金盆洗手,来了京城,在码头当了个力工头儿,没想到……”
他顿了顿,看着王石:“他能找上你,一是信你的医术,二是……他应该摸过你的底,知道你虽然年轻,但有本事,不像是那种会拿他身份说事、下绊子的人。这年头,他那种出身,还敢露脸,还敢来求医,胆子不小,也是真被这疤给折磨狠了。”
王石点点头,表示明白。陈铁山能混到现在,还保有几分江湖地位,眼力和胆识都不缺。
“石头,” 何大清放下酒碗,认真地看着王石,“叔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你年轻,本事大,有闯劲,这是好事。但你走的道,跟柱子和我不一样。你这又是开酒馆,又是炼药,又是结交……陈铁山这样的人,是能耐,也是风险。现在这光景,不比从前,凡事得留个心眼。多交朋友是好事,但也得分人,得防人。”
这话,带着几分长辈的关切,也带着几分江湖老油条的世故。
王石给何大清斟满酒,平静地说:“何叔,您放心。我懂分寸。陈铁山,是病人,也是江湖人。我给他药,他给我便利,公平交易,两不相欠。其他的,不该问的不同,不该管不管。”
何大清看着王石那双沉静、不见丝毫慌乱的眼睛,知道眼前这年轻人,心里比谁都清楚,比自己这个老江湖想得都明白。他叹了口气,又有些释然,端起酒碗:“行!你小子心里有谱就行!来,喝酒!”
“何叔,您当年在津门,想必也见过不少风浪吧?” 王石也端起碗,碰了一下,顺势问道。
“嘿!那可多了去了!” 何大清几口酒下肚,话匣子打开了,开始絮絮叨叨讲起当年津门码头的见闻,青帮的规矩,饭庄子的生意经,江湖人的义气和龌龊……
王石安静地听着,不时给何大清续酒,偶尔问一两句。这些看似陈年的江湖旧事,未必没有价值。至少,让他对陈铁山这类人,有了更深的了解。
一老一少,在昏黄的灯光下,就着一碟花生米,一碟酱黄瓜,喝着温酒,聊着旧事。屋外寒风呼啸,屋里却有一种别样的安宁与默契。
何大清看着王石,心里暗暗感叹。这小子,有本事,有城府,更有远超年龄的定力。柱子跟着他,是福气。只是这路,注定不会平坦。但看王石这副从容淡定的样子,何大清又觉得,或许,这世道再乱,也困不住这头潜龙。
夜深了,何大清摇摇晃晃地回屋,嘴里哼着不成调的戏文。王石收拾了碗碟,坐在桌边,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