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小月的刀锋抵在中年男人的咽喉,她下了最后通牒,这场僵持不会超过三秒。
男人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他之前倒是没想到,张起灵走了,还有能人留在吴三省的身边。
男人佯装害怕拉开和汪小月的距离,突然嘴巴一咧,露出一个极度诡异的表情,就好像是一个人面狐狸!
接着他扬手撒出一把红色粉末!汪小月下意识闭眼后撤,再睁眼时,对方已从二楼跳下,以极快的速度爬上招待所后墙,转眼就不见了!
汪小月留意到那人逃跑时候的身姿,像一个维持人形的妖怪,她想:难道这又是什么失败的试验品问世了?
招待所后面靠着大山,眼看追不上那个男人,再看看时间,救火的村民很快也该回来了,汪小月现在的身份是傻丫,这么晚出去也不太符合常理,所以还是以不变应万变。
不过,也不能束手就擒!
她眼神骤冷,拿出一部卫星电话,迅速拨通,电话接通后一个妩媚的声音带着焦急:“天,你终于来电话了!”
汪小月顾不得寒暄,直接进入主题:“凤凰,目标人物出现,“鱼饵”已经被带走,可以启动b计划。另外,通知一下海外那边,吴邪入局了,派人照顾好他。”
凤凰笑道:“干娘,放心好了,让阿宁去如何?”
汪小月想到吴邪看阿宁时候的目光,“可以,在鲁王宫里,吴邪中了幻觉,大概率已经忘了阿宁,正好借这次机会让他们重新认识一下彼此吧,哦对了,派人查一查最近国际上的生物实验数据,全都要……我感觉,刚才那个从我手上逃走的,可能不是人……”
凤凰沉默了一会儿,回答:“好,看来有些东西是要卷土重来啊!不过干娘你也不要太担心,我们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派人把吴三省手底下那个潘子,转去好点的医院吧,这小地方条件有限,我看他还伤的挺重的。”
“马上安排,对了,干娘,要派人接你回来吗?”凤凰问。
汪小月想了想说道:“不,我还是跟着才放心,只不过你得给我准备个新的身份。”
“ok,等我消息。”凤凰说完就挂了。
一个小时后,救护车就来了,把潘子接去了济南千佛山的大医院接受治疗。
吴邪等人返回招待所时,得知了这个消息,众人一商量,觉得再待下去也没有必要,于是也准备离开。
走到房间才发现,门锁被人撬了,吴邪的背包被偷了,那里面有胖子的玉璧。可是他们这种身份,也不能报警,只能自认倒霉。
吴邪正琢磨该怎么给胖子补偿金的时候,胖子拍了拍他的膀子,咧嘴笑道:“不必。”
吴邪纳闷儿,这不对啊,什么时候这死胖子这么大方了?
只见胖子凑近他,眼里满是事故狡猾,对着吴邪勾了勾手,示意他靠近点。
吴邪心说:有话快说,有屁快放,两个大男人都快脸贴脸了,像什么话!但是身体是诚实的,几乎把耳朵贴在了胖子的嘴巴上,只听胖子声音压的极低说:“刚刚的山火把那座墓烧塌了,回来的时候,外面有很多警察,我这人和你三叔一样,一看就不是什么好面相,容易被盘查,这样,我那套玉佣放你身上,咱们也不要等我回北京再处理这事儿了,你们不是要去济南吗?你问问你三叔,济南这边的场子他熟不熟,要是有熟人,就地处理得了!你看胖爷我都给你想好了,卖了的钱,咱们三七分,这回你担风险,胖爷只要三成,是不是很厚道?”
吴邪一琢磨,是挺厚道!加上接下来他要用钱的地方也确实多,比如给大奎家里人的补偿,潘子的医药费,这都是大笔开销。胖子这人虽然油腔滑调,但这一回也的确是在他犯难的时候雪中送炭了,这人还是能处!
吴邪点了点头,“行,那就放我身上,遇到盘查实在躲不过,你就带着我三叔跑。”
汪小月(傻丫)背靠着一楼的回廊柱子,毫无形象可言地嗑着瓜子,嘴巴黢黑黢黑的,两只耳朵却竖的好像天线一样,把吴邪和胖子两个嗡嗡嗡的对话尽收耳底,忍不住发笑。
越观察越觉得有趣,心想:还真别说,这吴邪和胖子两个人,好像是有当朋友的缘分哈,你看这吴邪的身段和年轻时候的某人真像,胖子看见他估摸着也是看见了年轻时候的自己,他同那个人并肩战斗的辉煌岁月要是写出来,可不比和吴邪的经历差多少。要是那个人不去美国成家立业,估摸着胖子还瞧不上稚嫩的吴邪。
第二天,吴邪、胖子、吴三省三人离开招待所,去往济南千佛山医院去看潘子。
众人上了大巴车后,确实遇到了上来巡检的警察,但是并不像胖子预想的那么紧张,对方只是盯着他们几个看了几眼后,对身后的人悄声说:“这车里没有照片上的人。”
照片?什么照片?这些警察是来抓逃犯的?吴邪在心里琢磨。
警察下车后,胖子喘了口大气。
吴邪一直紧捂着背包,里面放着胖子给他的玉佣,被吴三省用四五层油布包了又包,放在吴邪衣服的下面。
昨天晚上,吴三省躺在床上,他对吴邪说:“万一明天检查包裹,玉佣在你这儿不好,还是给我,要是真出事,到时候你和胖子直接跳车,回杭州找你二叔,就说我被抓进去了,他……会出面的。”
吴邪把吴三省的停顿当成了害怕,他笑道:“得了吧,三叔,您老人家出门儿做这档子事儿,我二叔知道吗?不知道吧?肯定的!他要是知道你不仅下斗,还把我带上,都不用警察抓你,他就得先把你抓住,吊起来打死!还救你,估计到时候,他巴不得你在里面蹲个十年、二十年,还让他少操点心,所以啊,还是看我吧!”
黑夜里,吴三省听着吴邪的话,发出笑声,心想:大侄子啊,你还是太嫩了,看人看事都只看表面。
你以为你二叔是反感我下墓,所以才总对我黑着脸吗?哈哈,肤浅了!
你不知道,其实咱们家里,除了你爷爷外,你二叔才是那个真正的,最喜欢刨坟的,而我,不过是阴差阳错地知道了太多事情的真相,觉得你二叔要是走我现在的这条路,他可能会死的太早,然后自作主张替代了他!这才是他生我气的原因啊……要是你三叔我明天真的栽了……吴三省并没有把那些话说出来,只是想到被抓的可能性,依然坚持他的看法:“吴邪,你啊,就听我的吧,万一出事,告诉你二叔就是了!”
吴邪用一副不想搭理吴三省的腔调应付道:“知道,知道,就不盼着点好,盼警察走他不香吗?”
胖子靠在吴邪房间隔壁的床头,隐约听到叔侄二人的谈话,心里对吴三省的看法有了一点松动:这个三爷似乎和别人口中描述的形象,严重不符啊!
他可是听道上说,这吴三爷邪性的很,爱钱也不要命,惹上他的人,基本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不过看他对吴邪,倒真有点当三叔的样子,或许这回他王胖子也是肤浅了!
三人坐车到了济南,胖子在车站和吴邪他们分了手,坐上了回北京的大巴。
吴邪和吴三省找了个离医院近点的旅馆安顿好后就去了医院看望潘子。
发现潘子在医院过得格外的好,那待遇,吴邪都有点羡慕了,忍不住感慨:“真没想到这济南的医院护士姐姐们这么漂亮,服务还能如此热情周到,看看咱们潘子被照顾的脸色都红润了。”
吴三省说:“怎么?要不你躺上去替他?”
吴邪被呛得说不出话,确实,潘子那伤那么重,要是换成他早就死了,他不该说那些话。
吴三省在病房里左看右看,看了潘子用的仪器,贴在床头的药方,以及看着他吃了一顿饭,这才下了定论:“这里是挺好的,感觉比长沙和杭州都好,这钱花的不冤枉,你在这儿养伤,我就能放心了。”
潘子说:“三爷,听您这口气……是又要走吗?”
吴三省摇了摇头,没说实话,估计是怕潘子担心:“暂时还不知道,先在这儿待着吧,尽量等你出院,一起回去,要真是要走,到时候去哪儿,也会告诉你的。”
潘子点了点头,他的确是不太放心三爷一个人出去,刚刚他是在担心。
吴邪时刻记着招待所背包被偷的事情,他们的东西来路不正,被偷也不能报警。
虽然玉璧丢了,胖子不要他赔偿。可是那个哑巴亏吃的,让吴邪心里很不舒服,于是“吃一堑长一智”,现在他走哪儿都把玉佣背着。
看完潘子,回到酒店,他就开始物色买家。
本来想从吴三省的人脉网下手的,但是遗憾的是,他三叔的名号只对南边的几个特定地方有用,在山东,啥也不是!
吴邪就琢磨,去最大的古玩市场看看吧,说不定就碰上了呢!
……
汪小月在吴邪他们离开村庄后,也坐上了去济南的车,不过不是车站的大巴,而是从福利院来的。
之前说过,傻丫的爹,也就是那个尸洞的神秘船工死了。村支书在带人清理船工房子遗物的时候,发现了一张福利院的票据和一封信。大概就是船工在活着的时候就预定好这么一个地方,就是以防万一他出事……
而那个福利院其实就是汪小月的情报联络站点,当村长拨通票据上的电话,他们的人就知道船工出事了,他的家人需要庇护。
汪小月的出现是个变数,提前送走了傻丫,否则现在坐在车上的就应该是真的傻丫才对。
福利院的车一离开村子,汪小月就开始卸掉伪装,很快就露出了她本来出众的容貌。
她抬头看着坐在她对面条椅上的两个人——一男一女,男的三十多岁,一米八出头的大个子,微胖有肚子,顶个秃顶,长得有鼻子有眼的。
女的穿个性感连衣裙,套着羊绒大衣,黑丝裹着的脚蹬着高跟鞋,转啊转的人眼花,本就妩媚哦脸庞,在烈焰红唇衬托下,使得她妖娆更甚。
汪小月笑道:“这……今天的化妆师是实习选手吗?怎么把你们两个弄成这样?”
女的脸色微变,但还是努力压制惊讶的情绪,笑道:“凤凰还说,画成这样你肯定猜不出我们两个是谁……我们是谁?”
汪小月认真看着他们两个,上上下下的打量,看起来好像真是在认真思考。
就在女人以为她真猜不出来的时候,她开口说道:“张海盐,张海琪,对吧?”
张海琪“切”了一声,急性子的她,直接抬手撕掉了面具,嫌弃地看了一眼身边挺着五个月孕肚的张海盐,恢复本性道:“我说什么来着,除非化成灰,否则瞒不过月姐的眼睛,不过该说不说,这秃头怎么还成了特色了。”
“嗯?”汪小月不解,“秃头特色?什么意思?”
只听张海琪说:“早上过来之前,在机构看到一个熟脸儿,她带着一个瘦瘦的男人,巧了,也是个秃子!你知道吗,我看到那个秃子的脸时吓了一跳,因为实在是太像了……”
汪小月心里咯噔一下,问道:“怎么?你认识那个秃子?还有那个熟脸儿是谁?阿宁?”
张海琪没来得及开口,张海盐抢答道:“月姐,这你也知道?就是她!听说她现在是在裘德考手底下工作,上次见她还是我在越南执行任务,看到她去接人,谁知道这么快就在这儿又碰到了。”
张海琪接过话茬儿回答之前的问题,“说了你肯定也惊讶,那个瘦秃子很像族长的养父——张也成!可是那个人很早以前就失踪了,族里面关于他的传闻也有很多,但是多没有得到证实,他出现在这里……的可能性,大吗?”
汪小月摇头,因为她已经知道阿宁带着的那个瘦子是谁了!只是不明白,为什么他要用易容的方式出现,难道他是想试探什么?
“应该只是巧合,”汪小月安慰张海琪的同时也是安慰她自己。
汪小月路过济南的时候,联系了一个人,告诉他给济南古玩市场的铁筷子们都放个风,最近只要有人卖“鲜货”,直接联系就行了。
汪小月挂了电话,张海琪问她:“是给解家那个年轻人打的?他现在想通了?不把他爷爷的死往你身上怪了?”
汪小月无奈地摇了摇头,表示哪有那么容易冰释前嫌,接着又说:“他是好孩子,老一辈的恩恩怨怨和他关系不大,有些事,他想查就让他去查吧。至于解九的死,也确实是我的错,我欠他一个解释。”
“奇了,那孩子论性格和脑子和你都很像,照理说,没弄明白,应该是不会理会你的请求啊,可我看你刚才说话的口气,完全就是在下命令……”张海琪没有直接问出那句“怎么回事”,但眼神儿里的探究已经摆明了。
汪小月对她没什么好隐瞒的,笑道:“如你所见,他知道,我和他有血缘关系的事了,他自己说的,有需要用钱的地方随时可以找他。”
“哦~言外之意就是,他虽然不愿意承认他爷爷和你的从属地位,但是却愿意继承家业,继续挣钱,同时在必要的时候代替他爷爷继续供养你?”
“嗯,”汪小月认为张海琪总结的到位。
张海盐往车上一靠,头摇的就像拨浪鼓,“还是我们这种没有孩子的人好,不管是不是自己生的,只要有血缘关系,都是麻烦,说实话,这么多年,我就没见过月姐你对谁这么拖妥协过,咱们小花儿少爷应该是第一个。”
汪小月不否认,她当初知道小花的来历后,差点被气死,一度想趁他没长大的,干脆派人杀了算了,但当真的看到那个孩子,他的眉眼像极了自己,她的手才刚碰到他稚嫩的肌肤,他就发出“咯咯”的笑声,汪小月的杀心瞬间消失,余下的只剩怜惜。
她的身份,注定她不可能照顾孩子,于是她把孩子托付给了二月红夫妇,后来顺理成章的,二月红收了小花儿当徒弟。
二月红的夫人活的并不比二月红岁数短,她不出门,也没人知道她的身份,她和二月红住在一起,穿着打扮朴素的简直和下人无异。加上建国后,人们不再老爷太太的称呼,所以二月红叫他夫人“丫头”,小花儿也只当是师父家里有个婆子叫丫头,从不知道,那就是他的师娘。
丫头闲来无事,总爱给小花打扮,小花小时候长得很像缩小版的汪小月,而他这个小花的名字其实也是因为这个由来,汪小月以前就叫齐小花,有人希望人们看到这个孩子听到他的名字就能想起她。
又白又可爱的小花,被师娘主张留了好多年的长头发,也没人敢说什么不对,所以他在八岁前都扎着各种各样好看的辫子,穿着各种各样漂亮的裙子,被人误认为是个美女。
直到他八岁那年从吴邪家里过完暑假回来,他意识到,男孩子就应该和吴邪一样才对,站在堂屋和他爷爷理论到天亮,这才赢回了自己的性别主动权!
汪小月一路想着关于小花的那些趣事,不知不觉几个小时过去了,他们来到了自己的机构——“国际性海洋资源开发公司,山东分公司国际海洋贸易股份有限公司”。
“这名字……我取的?怎么这么长?”汪小月看着那块匾额,忍不住吐槽。
张海琪笑道:“不能吧,这八成是为了符合当地特色,找工商局改的。”
进公司之前,张海琪指了指汪小月的嗓子,提示她换声线,毕竟她现在摇身一变,已经成了一个白白净净的小后生,眼镜一戴,电脑一拿,一副专业人士的样子。
“嗯哼,哼,怎么样?”汪小月试探着哼哼两声。
“可以,很像,”张海盐对着汪小月竖了个大拇指。
“那你自己进去,我和他现在要去会会那个吴邪了,我现在非常好奇,能让你们一致好评通过的年轻人,身上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张海琪说着把自己刚换上的蕾丝衬衣的领口又解开一道扣子。
张海盐带着点醋意说道:“不用这么早就开始对他进行人格测试吧?毕竟会不会发生变数还未可知。”
“闭嘴,你在教老娘做事?”张海琪横了张海盐一眼,心道:要留在族长身边的人,首先就得不会觊觎漂亮的女人,否则万一要是哪天从朋友变成情敌,岂不是又要重蹈当年的覆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