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三省(解连环)从济南千佛山医院回到旅馆后,总觉得身边有一股子阴谋的味道,可是他仔细回忆身边出现的每个人,最可疑的就是那个胖子,可是人家已经把玉佣放下离开了,至于张起灵,那更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可能都没心思关注他们叔侄二人,所以到底是哪儿出了问题?解连环百思不得其解。
吴邪看着医院发给他的账单,沉着脸道:“三叔,你说,潘子这病房规格是不是有点太高了?感觉我这腰包有点承受不住啊!”
这话提醒了解连环,他摩挲着下巴,终于咂摸出点味儿来了!一路上虽然没什么可疑人员在他们身边,但总是有一双手推着他们往既定的路线上走,之前的事先不提了,就拿潘子转院这事儿来说,貌似也没通知他们几个当家属的,越想这事儿越奇怪,村里的卫生所有这么大的能量?能把潘子直接送到这么好的医院吗?
好医院花费自然高,吴邪背包里的玉佣就必须得在济南就地处理喽,不然恐怕连回去的路费都没着落!解连环突然感觉自己手指冰凉,他真是非常害怕这种被人推着走的生活,说起来,他也算是活过两辈子的人了,难道还是摆脱不了吗?
这时候,他想起吴三省,距离他上一次打电话过来已经过去了四五天,按道理来说,他们应该已经进入了西沙海底墓,之前的计划是否实施成功都该有个确切回复了,但是现在吴三省了无音讯。
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他想:我不能继续在这里待着了,按照计划,吴三省下水之前会给裘德考的人留下备用计划,而备用计划执行人就是他们的大侄子吴邪。按照这种推论,假设现在吴三省已经出事了,那么很快裘德考的人就会来找吴邪,到时候如果看到他,那他和吴三省的身份就彻底暴露了。不行,不行,绝对不行!
吴邪几乎是看着他三叔仓皇出逃的,天真而可怜的娃,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前方到底有多大一个天坑等着他往里跳,只是一味地相信他三叔(解连环)的鬼话,以为他真的是去了西沙。
接下来的几天,吴邪白天会赶早去济南最大的古玩市场转悠,中午会去医院看看潘子,然后一起吃点医院的病号餐,下午就开始自由活动,看个电影或者是在酒店附近的足浴店洗个脚按个摩什么的。
吴邪住的酒店对面有一家咖啡店,落地窗擦的锃亮,里面坐着成双成对的男女。其中一对,在吴邪又一次从按摩店出来的时候,脸上同时露出鄙夷之色。
“连着几天了?这小伙子该不是好这口吧?”张海盐压低声音对张海琪说道。
张海琪没答话,目光掠过窗外,暮色中千佛山轮廓宛如一尊巨佛侧卧,她默默戴上鸭舌帽,“走,去医院。”
第二天,吴邪收到了来自医院的催缴清单,一看结尾的汇总,吓得他脸都白了,直接叫了出来,“六万?我去!这是想要老子的命啊!”
要知道吴邪是个穷的连店里员工月工资发放都成问题的人,前两天的消遣都是提前透支信用卡了,现在这么大的一笔负债突然砸到他的脑袋上,他只感觉人生无望,不如死了算了!
酒店楼下花园长椅上,张海琪起的很早,心情很好,她的红唇抿着咖啡杯沿,勾着唇看着吴邪捂着背包一路小跑地冲出了酒店大门,起身,拍了拍她羊绒大衣上根本就不存在的褶皱,高跟鞋尖微微踢了踢张海盐的裤脚,“走了,回去给月姐汇报情况,看看下一步怎么安排。”
“急什么?月姐要的是‘鱼’自己咬钩,那个老头儿去哪儿了不是还不知道吗?”张海盐的假肚腩随呼吸起伏,秃顶在清晨还没关的路灯下反着光。而在他们身后,广告牌印着“山东国际海洋贸易能源——清洁未来”,一艘LNG运输船正破开巨浪。
本来张海琪和张海盐好几天就打算来见吴邪的,不过好巧不巧,碰上解连环出逃,吴三省在西沙失踪,一连串的巧合之下,汪小月临时叫停了计划。
当阿宁带着更确切的消息出现时,汪小月大概推测出了解连环和吴三省的计划,确定他们的小动作不会影响她的大方向,这才对回公司汇报吴邪那边情况的张海琪和张海盐说道:“按原计划不变,吴邪回到酒店后立刻开始执行。”
张海琪看了一眼汪小月的胸前的工牌,“木子齐?这个……很不错。”
汪小月看得出来,张海琪是嫌弃她这个名字叫的显眼,脑子稍微灵光点的人,去查一下“李齐”这个人,很快就能知道她的身份。不过她这次出场身份,依然是个看起来好像没有用的观察员,负责引导剧情,只要表演的到位,八成不太会引起过多的关注。
上午,济南英雄山古玩市场人声鼎沸。
吴邪在各个摊位、店铺间游走,背包紧紧贴在怀里。
突然他的目光被一家店门口一个造型独特的香炉所吸引,于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走了进去。
老板坐在茶桌前,都没起来,因为吴邪看起来一不像个大主顾,二不像个手艺人,古玩市场一天到晚要来无数个像吴邪这样的人,大部分就只是闲逛。
店里还有个女的,长得也算漂亮,和古董店的风格很搭,看着就觉得舒服,她问吴邪:“小兄弟,看点什么?”
吴邪摆了摆手,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确认安全,说道:“我不买,我来请老板给我的这个东西掌掌眼。”
老板用眼神儿示意女的给吴邪倒水,既然有货要出,那就来者是客,倒杯水验验货,基本礼貌。
吴邪也不讲究,他头上现在有一张六万账单的大山压着,他没有挑头!坐下来后,老板走到他身边,吴邪拉开怀里的背包,表情有些鬼迷日眼的,小心翼翼把油布包裹的一角翻开,露出玉佣。
只见那老板立刻变了脸色,亲自走到门口关下了卷帘,转身说道:“小兄弟,你这东西是鲜货啊,一片还是成套?”
吴邪心想:运气不错,一来就碰上识货的了。“不瞒您说,成套的。”
老板笑的更欢了,立刻把先前吴邪面前的热水倒了,对女的说:“上茶。”
吴邪闻着那上等铁观音的味道,心想:这待遇,上的太快了,看来今天不愁卖了!
“兄弟,我呢,先做个自我介绍,我叫老海,道上喊我一声海哥,这英雄杀山古玩市场,我老海是一家独大的,如果你这货我都吃不下,那你也不用去其他地方行了,所以,能跟我说说您想卖个什么价位吗?”
吴邪估算了一下他需要的钱,然后对着老海比划了一个手指头。2003年,100万不是个小数目,吴邪想着要是对方拿不出来,杀点价他也可以接受。
只听老海笑道:“兄弟你稍微坐下,我去打个电话问问上家!”
吴邪心想:呦呵,关系网还挺复杂。“行,您去忙,我等着。”
那人赔笑,接着走到后面去打电话,大概过了五分钟,他出来,脸上的横肉一抖一抖,一看就是春风得意,买卖谈成了的表现。
“小兄弟,成了,120个,我帮你多报了点,毕竟干你们这行也辛苦,我上头那位不差钱。”
吴邪心想:这是邀功?想要分红?他懂!“您这介绍费怎么算?”
只见老海摆了摆手,“不用你出,上头给我单独备着一份,你只管拿好你的,东西给我就成了,你看你是要现金还是转账?”
吴邪心想:别闹哈,120万现金我怎么拿?背个麻袋出去?那不得在这门口就被抢了?随即掏出银行卡。
转账的事情老海交给了那个女的,然后和吴邪扯闲篇,问道:“兄弟,多问一句,就这一样?”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起来吴邪就心疼的发紧,想起了被人偷走的那个玉璧……其实除了玉璧,还有那个紫金盒子和蛇眉铜鱼,但是三叔说了,那玩意儿不值钱,所以吴邪没打算卖。
不过这时候吴邪还没什么心机,人家问他就不自觉说了出来,“还有一条铜鱼,不过不在我这里。”
老海的手在桌子下面捏紧又放松,心里骂了一句:他妈的,白高兴了!但是脸上依然笑的很是和蔼,“大兄弟,回头你要有这鱼的下落,不妨再来找我,我有个老板,出高价回收这东西,说出来你可能不信,这个老板当年可是咱们这行有名的世家,姓霍!”
吴邪的爷爷要不是吴老狗他还确实不信,然而老海不知道的是,吴邪从记事起,就在他奶奶的耳濡目染,言传身教下,对姓霍的人没什么好印象,再加上老海说的详细,“咱们这行”“世家”,那不用问了,八成就是九门排行老七的那个霍家嘛~不过,那霍家当家人霍老太太霍仙姑,现在恐怕得有八十高龄了吧?她收蛇眉铜鱼干什么?
吴邪的思考,随着银行卡到账的消息被打断。看了眼时间,临近中午,考虑到潘子下午还得输液,得赶紧去把欠费补齐,于是就不再耽搁,告别老海,背着背包离开了英雄山。
他前脚走出门,后脚就有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轿车开进了古玩市场,停在老海店门口。
车门一开,从上头下来一个特别年轻漂亮的男人,对,就是漂亮,比女人还漂亮,他穿一身白色高定西装,淡粉色的衬衫,把他整个人衬托的皮肤都在发光一样,精致的五官,出挑的身高,加上那好的不能再好的身段,就好像是电视机里走下来的男明星一样!
老海店里的女员工直接看傻了,愣在原地不知道该干啥说啥?还是老海最先反应过来,说了一句:“哎呀,花儿爷,什么风把您吹来了,我这小店今天真是蓬荜生辉啊~”
小花儿忽略老海的溜须拍马和客套话,往老海店里的主位一坐,二郎腿翘起,直奔主题,“把那东西拿来,我看看。”他倒是很想知道,那女人亲自给他打电话说要回收的,到底是个什么物件儿。
“好嘞,”老海说着,从保险柜里拿出那个油布包,递给这位解雨臣——解当家的,“我看过了,真货,刚出来,时间不超过半个月。”
小花儿翻开油布,一眼就看到了那绿中透黑,成色不算很好,但却给人一种奇异之感的玉片串成的玉佣,他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压下心里和指尖的颤抖,他没想到那女人就是要收购这个,哼,就连他都知道死而复生是骗人的,她居然还没放弃吗?
小花儿在众人看不见的地方,捏紧手指,他不理解:与其现在费尽心思去实验那些根本不可能实现的东西,当年为什么不好好珍惜那些眼前人?他带着气,把东西递给了立在他一旁的人说道:“伍用,你把这东西给她捎过去,不要说我来的事情。”
医院三公里外,“山东海洋贸易股份有限公司”顶楼,汪小月指尖划过监控屏。
屏幕分割画面:古玩市场老海店门口,解雨臣的车离开;医院VIp病房沉睡的潘子;以及酒店大堂吴邪和张海琪、张海盐碰面;以及公司楼下,阿宁和乔装打扮的成张秃子的张起灵再次进门……
汪小月对她身后秘书说道:“派人去把伍用拦下,东西带回机构,把他直接送到机场出发,另外通知一下海外那边,让他们的人去海南等我们,到地方汇合。”
秘书办事效率很高,两分钟不到所有的事情就都安排好了,接着巨型计算机的屏幕上弹出一个绿色的图标——这是加密邮件的代码,秘书三下五除二就破解了,打开一看正是汪小月之前让凤凰调查的“国际生物实验室数据”,从数据看和之前没什么出入,但是汪小月发现,在我国境内北部接近俄罗斯的区域,有一小块异常区域,那里的生物数据似乎和几个月前有点差别。
汪小月瞳孔骤缩。“人面狐”的脸在她眼前晃荡,抱着宁可错杀一千也不放过一个的想法,她给凤凰回了信息,只有几个字:“启动‘归巢’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