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白山脚的风雪比预报里更烈,铅灰色的云压得极低,雪花被狂风卷着打在脸上,像细针似的扎人。
阿宁裹紧了冲锋衣的领口,指尖在战术手套里蜷了蜷,指节冻得发白——她已经盯着那五个蓝袍藏人半个钟头了,从他们出现在雪坡下的那一刻起,不对劲的感觉就没断过。
这五个人穿着传统的藏蓝长袍,腰间系着镶银的牛皮带,手里握着冰镐,看起来和常年在雪山里向导没两样。
可阿宁早就在东南亚见过真正的蓝袍藏人,他们凿冰时手臂会自然带起弧度,每一下都透着和雪山共生的松弛;而这五个“向导”,冰镐落下的角度太标准了,像是照着手册练过千百遍,连呼吸的节奏都刻意压得均匀,反而显得僵硬。
更可疑的是他们的脚,真正的向导会让靴子半陷在雪里,借着积雪缓冲,可这五人的靴底几乎没沾多少雪,脚步轻得不像在负重——阿宁甚至看见最左边那人转身时,长袍下摆扫过一块冰岩,露出的脚踝处,有半寸暗青色的纹路一闪而逝。
是饕餮纹!
阿宁的心脏猛地一沉。这个和凤凰发给她的照片上那个汪烬脸上的刺青一模一样。她迅速往后退了两步,躲到一块黑色的巨石后,指尖摸向衣领里的微型通讯器,声音压得极低:“凤凰,这里是阿宁,坐标N42°01′,E128°06′,发现五名伪装蓝袍藏人,身上疑似有饕餮纹,多半是汪家人。”
通讯器那头沉默了两秒,传来一道妩媚又带着电流的声音:“收到,注意保持距离,别打草惊蛇,我让大奎和小鱼往你那边赶。”
“不用,”阿宁打断她,目光依旧锁着雪坡上的五人,“他们好像在等什么,暂时没动静。我先盯着,你们按原计划跟在我们后面继续探查,这边有情况我再报。”
说完她挂断通讯,从背包里摸出望远镜,镜头里清晰地映出为首那人的侧脸——皮肤是刻意晒出的深褐色,可耳后有一道极淡的疤痕,像是人皮面具的接缝。
阿宁咬了咬牙,将望远镜收起来,指尖扣住了腰间的沙漠之鹰。
汪家人都摸到长白山脚了,不知道北京那边情况怎么样?怕是也到了最关键的时候,她绝不能在这里出岔子。
同一时间,北京霍家别院的书房里,烛火(关于霍家别院为什么不点灯,霍秀秀后来回答说是她奶奶不知道电路总匝在哪里,所以忘了开了)跳动着,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霍仙姑坐在紫檀木椅上,蛇头杖斜倚在腿边,红宝石的杖头在烛光下泛着冷光。
她面前的案几上,放着半个玉环,玉环表面爬满了不规则的裂纹,内侧却有一道极细的却非常清晰的划痕,细看之下是“玲”字的右半部分。
汪小月站在案几对面,看着霍仙姑指尖反复摩挲玉环的动作,声音平静:“这是不久前我去张家古楼外围探查时找到的,当时它嵌在水牢的石缝里,上面沾着的朱砂土,已经渗进玉环里面,这东西造不了假。”
霍仙姑的手指顿住了,抬头看向汪小月,眼底是压抑不住的激动:“你……你是不是见过她?”
汪小月知道霍仙姑说的“她”就是指多年前就已经失踪的霍玲,她说:“我没见到她本人,但那里确实有她留下的记号,霍玲她去过广西。”
汪小月从随身的布包里掏出一张泛黄的纸,上面是她临摹的符号,“霍玲被困在湖底时,在石墙上刻了这些,我猜这应该是霍家传下来的求救暗号,只有你们自己人才认得。而且当时水牢的岩壁上还有新鲜的刮痕,说明当时她至少还活着。”
霍仙姑接过纸,指尖微微颤抖。
那些符号她太熟悉了,霍玲小时候迷路,就会在树上刻这样的记号,没想到多年后,竟然会以这种方式再见到。
霍仙姑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情绪,抬眼看向汪小月,语气带着妥协:“你想要什么?样式雷的张家古楼图纸?”
“是。”汪小月没绕弯子,“相信你一定也想知道,那些图纸的意义,我可以明确告诉你,那些图纸里就有张家古楼地底密道的位置,只有从那里进去,才能避开机关,才有希望找到霍玲,不过靠你们自己的力量办不到,必须依靠张家人,而我可以提供这个平台,不仅能让张家人给你提供支援,还能让张家族长亲自带你进去救她出来。”
书房里静了下来,只有烛火燃烧的“噼啪”声。
霍仙姑盯着案几上的玉环,想起二十多年前霍玲离家时的样子,扎着高马尾,抱着她的胳膊说“妈,我是去考古,又不是去胡闹,不用担心的,回来的时候,我给你带长白山的雪莲花”。她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已经没了犹豫:“图纸可以给你,但我有条件。”
“你说。”
“第一,必须让玲儿完好无损地回来;第二,若汪家对霍家动手,你得帮我护住秀秀。”霍仙姑的声音掷地有声,蛇头杖在案几上轻轻一顿,“这两个条件,你答应,图纸随时都可以给你;不答应,就算我霍家拼了全族,也不会让你拿图纸去冒险。”
汪小月点头,伸手将玉环推回给霍仙姑:“我以自己的生命起誓,若违此约,甘愿受死。”
霍仙姑这才放心,从身后的暗格里取出一个鎏金匣子,打开时,泛黄的样式雷图纸展开在案几上。
图纸上用朱砂标注着张家古楼的每一处机关,密道像盘曲的蛇肠般纵横交错,最深处的位置,画着一个小小的水牢符号。
“这图你收好,”霍仙姑将图纸卷起来,递给汪小月,但是却被汪小月阻止了。
“图纸我只带走一张,其余的还留在你这里,将来自然有人会上门来找你要,不过霍家的叛徒并不少,这东西的存放,你还是得小心。”
霍仙姑是聪明人,自然听出了汪小月话里的意思,汪小月带走一张图纸肯定是为了做局,至于是为了吸引谁来找她要图纸,对于霍仙姑来说并不重要,只要女儿能回来就好。
这时汪小月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是吴二白发来的消息:“新月饭店:张日山一直在查张启山棺椁的下落,同时张家人已经进京。”
她眼神一凛,对霍仙姑道:“霍当家,我还有事要处理,先走一步。”说完便转身离开,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里。
新月饭店的夜总是比别处更静,朱红的宫灯挂在走廊两侧,灯光透过薄纱,在地毯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汪小月踩着地毯往前走,脚步声被厚厚的绒毯吸得干净,这里的一切对她来说都很熟悉,这个布局这么多年过去都没有变过,只是如今这里显然已经不太欢迎她了。
她的脚步停在五楼天字厢房的门前——门没关,虚掩着,里面传来匕首破空的声音,有人在等她,只不过这个欢迎的方式太过独特。
她侧身躲开攻击,一把推开门,一道冷硬的触感瞬间抵在了她的太阳穴上。
张日山站在门后,穿着黑色唐装,袖口的金龙在烛光下像活物般游走,眼神里满是杀意:“汪家人的胆子,倒是越来越大了,敢闯我的新月饭店。”
汪小月没躲,直视着他的眼睛,声音没带丝毫慌乱:“张会长,我不是汪家人。而且我知道,你一直在找张启山的棺椁,也想知道张启山死亡的真相。”
张日山拿枪的力度松了半分。
“啪”的一声,汪小月快速找到开关将房间灯光打开,张日山和她四目相对的瞬间,认出了她,但是语气依旧冰冷:“是你?!哼,你和汪家人比也好不到哪里去!当年我那么相信你,可是最后,你还是利用了我。”
汪小月盯着他,“利用?你是说古潼京?”
张日山反问:“难道不是吗?古潼京就是一个陷阱,佛爷的死和那里脱不了关系。”
“那你为什么不开枪?现在开枪,直接杀了我,替你的佛爷报仇雪恨,你放心我绝不反抗。”
张日山拿枪的手在微微颤抖,他说:“别以为我不敢!是夫人死前留下遗言,让我不能杀你,所以我才……”
嗯,理由充分,汪小月竟无可反驳。“行吧,那既然是尹新月的遗言说了让你不杀我,那你是不是能把枪收起来,我们是不是能坐下来聊聊?”
张日山心不甘情不愿地收起枪,自顾自地走到一旁坐下,准备听汪小月狡辩什么。
“当年江湖传言,佛爷中毒后用百童血续命,最后被张家抛弃,恼羞成怒报复家族,利用古潼京将张家人一网打尽,最后被家族反杀,你看到的也是这样的吗?”
张日山点头,“张家人没有一个好东西。”
“说的就好像你不是张家人一样。”
“我早就脱离了。”
“血脉改不了。”
“你!……”张日山又举起了枪。
汪小月抬手,表示自己说错话了,接着从怀里掏出一张照片,甩在桌上。“看看吧。”
照片上是一具青铜棺椁的底部,密密麻麻的铭文刻在上面,泛着陈旧的铜绿。“这是张家的换血秘术,这里面记录的是如何用族内血脉纯正者的血,以秘术引导,创造相同的替身,在正主生命受到威胁时,通过换血术延续寿命,而非传闻中的百童血。那是汪家故意散布谣言,破坏张启山的名声。至于被家族抛弃,更是无稽之谈,这青铜棺椁,你不陌生吧,要是张家不承认张启山,就不可能给他创造替身,更不可能给他准备铜棺。至于古潼京,确实是陷阱,不过不是针对张家人,而是想引出汪家人,只不过没想到最后是张启山自己贪心,中了汪家人的奸计,这才让一切毁于一旦……”汪小月顿了顿,看向张日山,发现他的表情有所动摇,证明他心里对真相其实还是多少知道一点的,于是继续说:“佛爷的确很伟大,做的很多事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可是后来他的私心,相信你比我看的更清楚,他不仅想自己长生,还想让尹新月也跟着他一起,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就是背叛家族,当然如你所说,他并不认为自己有家族,好,这些我们暂且不说,就拿追求长生这件事,张家人就已经属于特例的存在了,给普通人创造长生,这是有违天道的,注定不会成功,所以他的死,不是任何人的错。
汪家人不过是利用了张启山的死让你和张家离心,好趁机夺取你们家族的秘密。这棺底的铭文,记载了当年张启山去东北换血的全过程,虽然当时你和齐八爷在外面等,不过现在看也一样,一看便真相大白了。”
张日山拿起照片,指尖抚过铭文的纹路,呼吸渐渐沉了下来。他从小在张家长大,对这种铭文再熟悉不过,每一个字符的走向都和族内典籍里记载的一模一样,绝不可能是伪造的。他收回手枪,问道:“为什么这里要在我们佛爷的名字后面加上‘张起灵’呢?”
汪小月笑道:“实至名归啊,你们佛爷肩负了上个时代张家的使命,带着张家本家子弟闯荡,守护了张家的中部档案馆,在他们死后将他们送回张家古楼,这些都是他作为‘起灵人’的证据。”
“可是……”
“没有可是,一个名字说明不了什么,相信你们佛爷也不会在意的。”
张日山懂了,汪小月这是铁了心要保护族长。确实,名字只是一个代号,至于名字背后的人是谁,根本不重要。
“佛爷的棺椁在哪里?你肯定知道。”张日山的语气缓和了些,却依旧带着警惕。
“十一仓,长沙冻土层。”汪小月走到桌前,给自己倒了杯茶,“当年你们佛爷犯了大错,在自知大限将至时,怕汪家盗棺,就找到了我,我在他死后不久将他的遗体封入青铜棺椁,藏进了十一仓,对外只说他‘被张家弃于雪山’,当然,十一仓也不止有张大佛爷,尹新月的棺材也在那边。”
“十一仓?什么地方?”张日山问。
“哦,你不知道。那是我的一个私人库房,如果你想要张大佛爷的棺椁,我可以让人帮你把棺椁迁出来,甚至可以帮你把它送回张家古楼——毕竟那才是他该待的地方。”
张日山的手指攥紧了,指节泛白。
他守了新月饭店这么多年,就是为了等一个能让佛爷归位的机会。他抬眼看向汪小月,眼神里多了几分探究:“你会这么好心?想要什么?直说。”
汪小月轻笑,张日山倒是熟悉她的套路。
“我要你一个承诺。”汪小月放下茶杯,目光坚定,“将来无论发生什么,都要护吴邪和张起灵周全。汪家的目标是我,他们抓吴邪和张起灵,某种程度只是为了逼我现身。只要你能护住他们,我就能专心对付汪家,不让张家的秘密被发现。”
窗外突然传来一阵风声,宫灯在风里晃了晃,烛光将两人的影子叠在一起。张日山看着桌上的照片,又看了看汪小月,终于点头:“成交。若你能让佛爷归位,我张日山此生,必护吴邪、张起灵周全,若违此誓,天打雷劈。”
两双手在桌前交握,掌心的温度透过布料传来,像是达成了某种跨越岁月的约定。
长沙的雨总是带着潮湿的寒气,淅淅沥沥的,打在十一仓的铁门上报出沉闷的声响。
吴二白走下车,站在黑色的铁门前,手里握着一枚彩色傩戏面具,面具上的纹路繁复,眼洞处渗出淡淡的寒雾,像是用千年寒玉制成。
一个小姑娘模样的女孩子随着铁门大开走了出来,她是十一仓长沙主仓的掌事,女孩小手里捧着龙纹铜钥,态度谦逊地递到他面前:“吴二爷,我叫白珠,奉小月姐的命令来给您送仓库钥匙,从今天起,您就是这十一仓的新主人。这傩戏面具,是十一仓主人的身份象征,戴上它,一来可以隐藏身份,二来,所有仓丁都会听您调遣。”
吴二白接过铜钥,又拿起傩戏面具。面具触手冰凉,贴在脸上时,仿佛有一股寒气顺着毛孔钻进身体里,让他的头脑更加清醒。
他戴上面具,眼洞后的目光扫过开启的铁门——里面是一条长长的甬道,两侧摆满了贴着朱砂符咒的棺椁,在昏暗的灯光下,像一排排沉默的守卫。
“带我去找张启山的棺椁。”吴二白的声音透过面具传出,多了几分沙哑。
白珠点头,领着他往甬道深处走。
越往里走,温度越低,墙壁上凝结着一层薄霜。
走到甬道尽头,两具巨大的青铜棺椁映入眼帘,棺椁上都刻着繁复的云纹,一具正中央是一个金色的“张”字,一具是“尹”字。
吴二白走上前,指尖抚过棺椁的纹路。冰霜在他指尖融化,留下一串水珠。他转头对身后的白珠道:“准备迁仓,将这两具棺椁先运去广西巴乃,那边会有人接应的,其他棺椁按图纸迁去新仓地址。记住,路上绝不能出任何差错,汪家人说不定还在盯着。”
“是!”白珠应道,立刻转身离开,开始安排起来。
很快,事情按部就班运行起来。
吴二白看着仓丁们小心翼翼地解开棺椁上的锁链,心里松了口气。
师父交代的事情,他总算完成了一件。他抬手摸了摸脸上的傩戏面具,面具上的色彩在灯光下流转,像是在诉说着十一仓同师父的过往。
与此同时,北京新月饭店的顶层,日冕仪投射出巨大的星图,覆盖了整个天花板。
十二位黑袍张家人围坐在圆桌旁,袖口的金线麒麟在烛火下栩栩如生。
汪小月站在星图中央,从张千军万马手里接过一枚鬼玺放在星图的核心凹槽里,鬼玺一接触凹槽,整座建筑突然随着机括的转动震颤起来,星图上的星辰开始移动,渐渐连成一条直线。
“我们家族守护青铜门千年,可‘它’的苏醒之日越来越近了。”最年长的张家人摘下兜帽,脸上鳞片状的疤痕如蛇蜕般骇人,“你说汪家想打开青铜门,利用你的血取出青铜门后的‘终极’,然后打开归墟之眼,我们不能让他们得逞。”
汪小月看着星图上的星辰轨迹,声音平静却坚定:“我知道。归墟一旦打开,不仅是张家,这个世界所有人都会遭殃。你们放心,我会去长白山,关闭青铜门,不让‘它’出来。”
“可你一个人去,太危险了。”张海琪开口,语气里带着担忧,“汪家在长白山布了很多埋伏,还有那些被他们控制的粽子,你……”
“我必须一个人去。”汪小月打断她,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我是打开归墟的钥匙,自然也是关闭它的关键。如果你们跟着我,只会成为汪家要挟我的手段。而且我的人已经在往青铜门赶了,他们会帮我牵制汪家人。”
这场秘密的谈话进行了一天一夜,谁也不知道里面说了什么,直到第三天黎明破晓时,星图上的星辰才渐渐恢复原位。
张海琪看向汪小月,眼里带着泪:“小月姐,鬼玺交给你,是因为你比我们更清楚该怎么用它。但你记住,无论遇到什么,请你不要放弃——张家永远是你背后的支撑,我们会按照你说的,一步步把计划实施下去的。”
张千军万马和张海盐附和道:“没错。”
其他的张家人也纷纷点头。
汪小月打开桌上的檀木盒,将鬼玺放进去。
她对着十二位张家人深深鞠了一躬,说道:“多谢各位多年来对我的照顾和支持,感谢你们能够认可和承认张起灵的身份和地位,如果……将来有一天,我们还有幸能够再见,我希望那时,各位都已经是,摆脱宿命束缚的,真正意义上的自由人。”
走出新月饭店时,天已经亮了,朝阳从东边的天际线升起,将云层染成了金红色。
张家人站在饭店的台阶上,看着汪小月背着行囊,沿着街道往火车站的方向走。
她的身影在晨光里越来越小,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坚定。
火车站里,汪小月买了一张去长白山的火车票。
坐在候车厅里,她掏出手机,给凤凰发了一条消息:“我已拿到鬼玺,往长白山去。你们一定注意安全,汪家的埋伏可能比我们想的更多。”
很快,凤凰的回复就来了,不过看口吻应该是她那个长得像叶全真的师姐——林疏桐发的:“收到,我们也已经到青铜门附近了,大奎和张小鱼在清理周边的粽子,阿宁不知道去哪里了,估摸着很快黑瞎子就该带着张起灵从万奴王棺椁里出来了,师妹你放心,我会在等你的时候照顾好妹夫的。”
汪小月笑了笑,收起手机。
火车进站的广播响起,她拿起行囊,跟着人流走上火车。
窗外的风景渐渐往后退,北京的高楼大厦变成了低矮的房屋,再后来,就是连绵的山脉。
她靠在车窗上,闭上眼睛。脑海里闪过霍仙姑的嘱托、张日山的承诺、吴二白的沉稳,还有林疏桐他们在长白山的身影。
她知道,这场仗不好打,但她不能退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