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纪元172年。
“咚咚。”
陈墨被两名人杰城天枢阁守卫带着,在猥琐的艳羡眼神中,轻轻叩响了一处民房大门。
门没锁。
在叩击下露出一条缝来,暖黄的光线将昏暗的楼道切开一道口子。
陈墨眯了眯眼睛,直到此时他还是没能完全适应这种明亮。
此时。
一个尖锐的声音响起,在一旁较为年轻的守卫开口说道:
“哎呀,兄弟,我说你就别耽搁了。你的战功排名那么靠前,又成功觉醒灵种,这屋子里绝对是个不错的惊喜。”
言语间。
他猴急地一手替陈墨将房门推开,另一只手眼看就要拍上陈墨的后腰表示催促,却突然停在了半途之中,不敢有丝毫动弹。
在房门敞开,油脂灯暖光照亮昏暗的瞬间。
陈墨身后因辐射异化生长出的黑色尾巴,如蓄势待发的毒蛇一般,悬停在了年轻守卫的眉心。
突如其来却又如潮水般汹涌厚重的杀机,让这个年轻守卫紧张得将身体紧绷,僵在了原地,说话都有点舌头打战。
“哎!哎!哎!你...这是...干嘛?”
在他慌张的言语中,应激的陈墨恢复了清醒。
杀机消散,黑色的尾巴松弛下来卷回陈墨腰间。
陈墨略带几分歉意地说道:“不好意思,我紧张了。”
从曙光城刚服完兵役走下战场的他,被生死交错的杀气浸润太久,还没能完全适应普通的生活。
年轻守卫觉得丢了面子,刚刚被吓得血气退散而显得有些苍白的嘴唇,嘟囔着似乎还想要说些什么。
另一名守卫打断了他,皱着眉催促道:“快些进去吧,弄完我们也好交差。”
陈墨有些不解疑问道:“做什么?”
他现在还处于刚觉醒完灵种的适应期,思绪在力量的刺激下有些混乱,就被一路带着,从城中心来到了这边缘居民区。
年轻守卫抓住机会讽刺道:“进去你自然会知道,这次估计你又会很紧张,小崽子。”
陈墨懒得和他搭腔,慢步走入房内。
房里客厅很小,却很整洁,餐桌上堆放着未做完的手工。
空气中有着一股硝化兽皮的臭味,不过陈墨灵敏的嗅觉还是捕捉到了一丝丝奶香味。
“应该就是在那里面。”
陈墨看着屋内唯一一间房间心想道。
于是他左手摸着腰间的刀柄,朝房间走去。
“咚咚。”
停在房门口,陈墨礼貌地敲响了房门。
“进来吧。”
房门内传来一个女声。
声音软软的,像一条平静流淌的小河。
陈墨却握紧了刀柄,女声让他感到紧张。
让他不自觉想到刚登上曙光城头时第二个月的战斗。
一只三级的魅惑女妖漏过前方的清扫网,在她天籁般的歌声中,轻松吞噬掉了他隔壁连队的62人。
“门没锁,你进来呀。”
房间传出催促之声,陈墨的突然呆滞,似乎让屋内的女人在娇羞中感觉时间难熬。
陈墨屏息拧开了房门。
入眼的画面,让他如遭雷击。
一个女人。
一个真正的女人。
一个躺在亚麻色床单上,白花花的,三十来岁的女人。
女人半眯着眼在装睡,两只纤细手臂毫无遮拦,任由大把春光在陈墨眼底肆意流淌。
但做出这番模样,又似乎想起了自己之前心急的催促,姣好的面容浮上两团红晕,更添了几分好颜色。
可女人万万没想到,在她偷看的视线中,光是身材轮廓看起来就挺拔俊朗的男子,却停在了门口一动不动。
女人心中暗叹了口气。
难不成瞧不上自己?
她耐不住这般煎熬地等待,所幸睁大了双眼,从床上坐起。
正想践踏自己那不值钱的自尊,自怨自艾几句自己是没人要的半老徐娘,让男子就算是为了播种任务,也要委屈一番就好。
可却看到了陈墨泛红的眼角和紧抿着的嘴唇,似乎用尽全力在压抑着体内的汹涌的情绪。
女人没读过书,不会形容。
但她能感觉到眼前的男子很悲伤。
就好像她每次将养到八岁孩子,送到集体收容所换维持生活的物资时那么悲伤。
而且说不定还要更悲伤一点。
陈墨心中情绪万千,盘根错节。
他揉了揉发酸的鼻子,告诉自己不准哭。
一向很听自己话的他,这次也控制住了眼泪的自由。
赤裸躺在床上的女人,给了他一个答案。
在曙光城的两年,游走于生死边缘的一场场厮杀,像是一把将他所有过去尘封的铁锁。
而今天的遭遇,如同一柄电锯,以他的心脏为案板,狠狠地将尘封记忆的铁锁切了个七零八落。
“你怎么了?”
摸不清楚情况的女人试探着出声打断了陈墨。
陈墨长吐了口气,声音有些干涩地说道:“呼,没事,我不想做,我得走了。”
这一下就戳到了女人的关键。
女人立马果断回应:“不行!你不能走!就算是姐求求你了!你就给姐一次吧,一次就行!”
她不能让陈墨走,陈墨是觉醒了灵种的人物,只要生下一个以后能觉醒灵种的孩子,她之后的生活才算彻底上了保险。
而且为了这次,她已经吃下了大幅提高受孕率的胶囊,如果没能和陈墨完成任务,她还不起这颗药钱!
陈墨皱眉,还是转身离去。
女人再也顾不得矜持,赤脚下床,摇晃着樱红和雪白,朝着陈墨追去。
而等待她的则是那根黑色尾巴,冰冷刺骨的杀意将她钉死在了原地。
她无力回天,顾不得仪态跌坐在地,不易生活中存储的眼泪说来就来。
她哭泣着大声哀求道:“你帮帮我啊,我只是想活下去,我也只是想活下去啊。”
没有任何收敛的哭诉,引来了两名不知道在攀谈着什么的卫兵也踏入房内。
年轻卫兵一看情形,立马抓住机会喝问道:“小崽子!你这是干嘛?天枢阁下发的任务你也不当回事?”
另一名卫兵也投来疑惑的眼神。
这种任务,对于气血方刚的年轻人不该是一桩美事吗?
“我做不到,你来吧。”
陈墨平静的话像是消音器,客厅内房间里的声音顿时消散。
女人很好地收住了哭喊,这虽然不是最好的结果,但只要能生下个孩子,那就还有活下去的条件。
那名疑惑的卫兵,看向陈墨下半身的眼神也变得有些怜悯。
难道此人战斗时伤了武器,落了隐疾?
年轻卫兵顿时哑火,他压住暗喜的爽意,半信半疑地举起食指指向自己,开口道:“兄弟,你是说我吗?”
陈墨无所谓地点头。
没想到还有这种好事,年轻卫兵嘿嘿一笑,他对陈墨的敌意烟消云散。
他笑着搓手开口道:“嘿嘿,兄弟你都这样说了,我也只好帮帮你了。”
说罢,他又转向头看着同来的卫兵说道:“王哥,你看这事闹得,我就帮他使一把力,你...”
被他称为王哥的守卫,点点头用动作打断了年轻卫兵在外人前不该说得太露骨的话。
他自然知道是什么意思。
这虽然不合规矩,不过小小的人情世故一下,下个月竞选小队长就能多上死心塌地的一票,他也就顺水推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