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仁走了。
走得很不安祥。
在被迫签下那份将天皇一脉钉死在耻辱柱上的罪己诏,又被逼着对着一个奇怪的铁盒子,向整个倭国广播了自己的“罪行”,一切都已无法挽回之后。
他想通了。
尊严、脸面、神之后裔的荣耀,既然这一切都已成为过眼云烟,那活着就成了唯一的追求。
哪怕是像狗一样,赖活着。
当广播结束,李宏远那句“该上路了”轻轻飘来时,朝仁积攒了半生的求生欲瞬间爆发。
他猛地从地上一跃而起,疯了一般朝着唯一的生路——那条小河狂奔而去。
然而,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不稳定因素。
李宏远又怎么可能让他活着离开?
几声清脆的枪响,突兀地在山谷中回荡。
正奋力扑向河水的朝仁,身体猛地一僵,后背上爆开几团血花。
他难以置信地低下头,看着自己胸前透出的弹孔,最终无力地栽进了河水中,将那片清澈染上了一抹猩红。
至此,大明官方记录上,又多了一笔。
倭国末代天皇朝仁,在发布罪己诏后,深感罪孽深重,悲痛欲绝,遂背刺八枪,自裁于河谷之中。
……
南京,紫禁城,御书房。
朱大皇帝看着手里的电报译文,表情有些微妙。
背后中把枪自杀他也就是想想,没想到李宏远这家伙是真敢这么干,还真就这么写进了报告里。
“奚爱卿,你手下这个李宏远,是个人才啊。”
他将电报纸在桌上敲了敲。
“后背身中八枪,自裁而亡。这年头,死法是越来越有创意了。”
一向沉稳的锦衣卫指挥使奚承安,此刻低眉顺眼,一副老僧入定的模样,仿佛没听见皇帝的调侃。
“陛下谬赞了。”
“都是李宏远那小子自作主张,无法无天,微臣回去之后,一定好好申饬他,罚他三个月俸禄。”
朱大皇帝摆了摆手,浑不在意。
他又拿起另一份电报,轻声念了出来。
“倭国东山天皇朝仁有愧于大明信任,在发布罪己诏后已自裁。”
“其亲友,包括其叔伯、堂兄弟、表姐妹等一十六人,闻此噩耗,痛苦万分,感念天皇恩德,竟紧随朝仁而去,举族自裁。”
朱大皇帝实在没忍住,轻笑出声。
“这年头,连寻死都要搞团购了吗?”
“一家人整整齐齐,手拉手上路。”
“这是去黄泉路上团建吗?”
一旁王琛的那张老脸,此刻也忍不住抽搐了一下,强忍着笑意。
陛下这张嘴,是越来越损了。
不过,这借口编得,也确实离谱。
什么亲友痛苦万分,紧随而去。
恐怕又是在锦衣卫的帮助下举族自裁的吧。
笑骂过后,朱大皇帝神情重新归于平静。
“离谱就离谱吧。”
“朝仁必须死,还要死得‘体面’,死得‘有价值’。”
一份罪己诏,加上一场“悲壮”的自裁,足以将天皇一脉最后的利用价值榨干。
至于那些所谓的“亲友”,他们的死,不会在任何官方文书上留下一笔,只会作为一串冰冷的数字,出现在锦衣卫的内部档案里,然后被永远封存。
“陛下。”
户部主事适时上前一步,拱手道。 (应该有这个人,忘了)
“既然倭国皇室已经断绝,列岛战事也即将平定,那其行政区域,该如何划分?”
这是早就拟好的议题。
朝仁一死,意味着倭国这片土地,在法理上,也彻底失去了最后一点独立的根基。
大明,便可以顺势将其吞下了。
朱和埸闻言,起身走到巨大的世界舆图前,目光落在那条狭长的岛链上。
沉吟片刻后,他沉声开口道:
“倭国之名,废除。”
“朕不喜欢这个名字,带着一股子挥之不去的猥琐之气。”
“改名,东瀛。”
他伸出手指,在地图上轻轻划过。
“设东瀛特别行政区。”
“下辖本州、九州、四国、北海四府。”
王琛微微一愣,有些不解。
在大明的行政体系中,还从未出现过这样的称谓。
听起来,倒像是有什么特殊优待。
朱和埸转过身,看着众臣疑惑的表情,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就倭国在他心中的地位,没有被杀个清光,就已经是天恩浩荡了。
还想要优待?
他缓缓开口道:
“这里的‘特别’,并非指有什么优待。”
“鉴于东瀛百年来对我大明沿海袭扰破坏,罪孽深重,为表惩戒,也为警示后人。”
“朕,特立五条新政。”
“其一,东瀛四府由朝廷直辖,驻军管辖,不设藩王,不搞分封。”
“其二,东瀛之民,划为四等。除心向帝国、立有功勋者可入三等汉籍外,余者皆为末等。十年之内,不得参与科举,不得担任吏员,不得持有兵器,不得随意迁徙。”
“其三,其行政、律法、税收,皆行特别之法,由根据各府情况酌情制定,无需完全参照大明本土。”
“其四,东瀛四府之内,所有男性倭民,三代之内,不得与汉人女性通婚。违者,汉倭双方,全家流放新南府。”
“其五,废除倭国所有文字,官方文书、学堂教育,一律使用汉字,教授汉话。民间但凡有私藏、传阅倭国文字书籍者,一经发现,以谋逆论处。”
这五条政令,字字诛心,条条见血!听得众人听得眼皮直跳,后背发凉。
御书房内,鸦雀无声。
王琛和奚承安等人垂首而立,连呼吸都放轻了。
他们知道,从今天起,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倭国了。
有的,只是大明帝国疆域版图上,一个名为“东瀛”的,永远烙印着耻辱与惩戒的特殊行政区。
……
晚一点,另外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