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三个月时间,整个江州,乃至整个国家的房地产市场,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张恩鹤望着窗外如雨后春笋般拔地而起的建筑工地,手中的酒杯微微颤抖。
那些本该由他主导、为他创造巨额财富的项目,如今却在李焕手中熠熠生辉,成为别人庆功宴上的勋章。
李焕……这个名字几乎是从他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刻骨的寒意与不甘。
若对方只是个普通商人,他大可以动用手中的权力与人脉,让那份“割肉”协议化作一纸空文。
可对面是李焕——一个与杨卫东关系密切,同样在江海盘根错节的人物。他不敢,也深知做不到。
深深的无力感与愤懑交织,最终化为另一种偏执的狂热。他转过身,看向办公室里的另一个人——他的得力搭档杨丽华。
“丽华,”张恩鹤的声音因压抑的激动而略显沙哑,“我们名下的金融公司,还能不能重新做起来?”
此前,在张恩鹤紧急筹措资金退还大部分投资款后,杨丽华因证据不足且未造成严重社会后果,在拘留一个多月后便被释放。
由于她在审讯期间始终守口如瓶,张恩鹤并未将这个“弃子”抛弃,反而在她出来后,继续将她留在身边参与核心事务。
“你还想再来一次?”杨丽华闻言,身体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声音里带着心有余悸的惶恐。
尽管她最终安然脱身,但那一个多月的审讯、与世隔绝的恐惧,以及随时可能万劫不复的压力,已在她心中留下了难以磨灭的阴影。那冰冷的审讯室、步步紧逼的追问,至今仍是她夜里的噩梦。
张恩鹤走到她面前,双手按住她的肩膀,目光灼灼地盯着她:“丽华,你看看外面!这是一个什么样的时代?这就是一个抢钱的时代!我们上次只是运气不好,倒在了黎明前最黑的夜里。现在天亮了,遍地是黄金,我们难道要眼睁睁看着别人捡吗?”
他的话语充满了蛊惑力,但杨丽华眼中却充满了挣扎与恐惧:“恩鹤,我怕了……我真的怕了。上次我们能出来是侥幸,再来一次,万一……”
“没有万一!”张恩鹤打断她,语气斩钉截铁,“上次是我们被李焕算计了,所有的成果被截胡。”
“这次不一样,我们只需要坚持下去,就一定能赢。政策已经彻底转向,这就是东风!只要我们抓住这波行情,之前损失的一切,都能成倍地赚回来!”
他松开手,踱回窗边,指着窗外:“李焕凭什么能享受这一切?他不过是运气好,捡了我们的便宜!我们要把属于我们的东西,连本带利地拿回来!”
杨丽华看着张恩鹤近乎偏执的背影,又想起那段暗无天日的日子,内心在天人交战。一边是巨大的利益诱惑和对张恩鹤的知遇之恩,另一边则是对法律深深的恐惧。
“……你需要我怎么做?”良久,杨丽华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才艰难地问出这句话。她清楚地知道,自己终究还是无法彻底摆脱这个由权力与金钱交织成的漩涡。
“市场已经被彻底激活,我们必须抓紧时间进场。”张恩鹤的眼中闪烁着野性的光芒,随即压低声音说道:“不过这一次,我们要换一个战场,换一种玩法。”
他比谁都清楚,经过上一轮的监管风暴,传统的线下高息揽储模式已经难以为继。
不仅目标过于明显,客户群体也相对集中,极易被盯上。而蓬勃发展的互联网,恰好为他提供了一个更具隐蔽性的新舞台。
“传统的那一套不能再用了,但时代给了我们更好的工具。”张恩鹤坐回宽大的老板椅,对着杨丽华勾勒出他的新蓝图:“你听说过p2p吗?”
“隐约听一些投资人提起过。”杨丽华谨慎地答道。
“我们要做的就是这个——互联网金融。”张恩鹤的语调带着难以抑制的兴奋,“别把它想得太复杂,本质上就是把融资平台搬到线上。我们可以打着金融创新普惠金融的旗号,既能规避线下门店的直接监管,又能借助互联网快速做大资金池。”
杨丽华的眉头越皱越紧:“网络金融?这听起来比线下更难以掌控,风险会不会更大?”
“风险?恰恰相反!”张恩鹤自信地一挥手,“我们可以把公司注册在外省,服务器设在海外。通过网络平台,将投资人分散到全国各地,单个投资金额看起来都不大,不容易引起地方监管的注意。”
他越说越兴奋,站起身来在办公室里踱步:“而且,我们要好好包装——大数据风控、智能投顾、区块链技术,什么概念新潮就用什么。那些普通投资人根本看不懂,只会觉得我们专业、可靠!”
说到这里,张恩鹤的嘴角泛起一丝冷笑:“这个世界从来不缺贪婪又愚蠢的人,而这些人,就是我们最大的财富来源。”
好吧,我去试一试。杨丽华最终只能妥协,声音里带着认命般的疲惫。
在张恩鹤的全力推动和资金支持下,一家名为的网络金融平台悄然上线。
这个名字直白而富有诱惑力,平台页面设计得金碧辉煌,充斥着暴发户式的审美,却在细节处刻意模仿着正规金融机构的做派。
科技赋能金融,让你的财富安全增值国资背景,银行存管,年化收益率8%-12%”——这些精心设计的宣传语,瞄准了普通民众对财富增值的渴望。
有了前次的教训,张恩鹤和杨丽华这次操作得更加隐蔽。他们通过复杂的股权结构将自己隐藏在层层代持之后,聘请专业的运营团队在前台操盘,自己则退居幕后遥控指挥。
为了让平台显得更加可信,他们不惜重金聘请了一位已退休的金融系统官员担任名誉顾问,并在网站上醒目位置标注银行资金存管——尽管这存管实则形同虚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