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虞砷站起，拖着浑身疲软跌跌撞撞奔向岁卿安，跪跌在她身前，沙哑开口：“我……对不起。”
他知道那个仙人最后想做什么，却无力阻止，他动摇了。
他伸出手想要触碰岁卿安，在触到时又胆怯地收回，不住地向她重复道歉。
岁卿安惊恐地缩回手，怀里的九窍清灵金花被她甩手胡乱扬到林虞砷脸上。
“干嘛呢你？！”
主角脑子摔坏了？
“我的错。”林虞砷双眼难过地看着岁卿安，不停开口，“我会负责。”
岁卿安：“……我把九窍清灵金花还你了。不许讹我！”
林虞砷愣愣地看向手中开得热烈的紫花，慢了一拍开口，“……不用还我。”
天光大亮，草药香气扑面而来，周围皆是盛开的紫色九窍清灵金花。
灵药香味抚平了林虞砷急促的情绪，他缓了缓，眼神复杂地看着岁卿安，语气迟疑：“我做了一个噩梦。”
“噩梦？”岁卿安惊讶。
主角也有害怕的东西？
林虞砷：“梦里有一个人欺负了少女，与我有关，我……”
他的声音带上颤抖，似乎是真的迷茫痛苦，“她说不想，她在害怕，可我晕过去了，我阻止不了。”
“什么意思？”岁卿安盘腿坐他前面，心平气和开导人，“该忏悔的不是你，是那个败类。”
林虞砷愣愣地看着她明媚的脸庞，淡然的神色，眼前恍惚。有一种少女释然地在与他对话，对他说，与你无关，不必愧疚。
“若我就是他呢？”他下意识开口。
岁卿安也愣了，“魔怔了？”
“若你是那个少女呢？”
岁卿安：“……”跟她有什么关系？
林虞砷笑起，眼中哀泣，“我说假如，是你呢？”
“阉了他。”岁卿安毫不思索开口。
“那如果是我们呢？”
岁卿安愕然，下一秒伸出手背碰林虞砷额头，疑惑不解，“你这也没烧呀，怎么说胡话？”
沁凉的手背贴着额头，林虞砷眼眶突然就酸了，他说，“是，我糊涂了。”
他的眼中闪烁晶莹，岁卿安有些尴尬得攥着衣袖，又闻他道，“我睡多久了？”
“不到一刻钟，我才摘一点九窍清灵金花你就醒了。”岁卿安可惜地看着铺满林虞砷身的九窍清灵金花话。
都不是她的了，这个小气鬼。
林虞砷哑着嗓，“出去再给你。”
“真的？”岁卿安眼睛霎时亮起。
“嗯。”
——
书生旅馆。
风雪交加，夜色低沉。屋内明光锃亮，泛着暖意。
“小师弟，这可如何是好？”
空余恨上手擦拭莳嫣然额上冷汗，久久得不到回音，他抽空看了眼沉闷的林余生，“小师弟？”
“嗯。”林余生恍惚回神，漆黑眼珠子转向面色担忧的空余恨。
“他们怎么样？”
林余生眼珠转动，顿了顿，淡淡开口，“她没受伤。”
空余恨噎住，却也听懂他的言外之意，“已经四天了，你要不要把岁师妹召回？”
他话一落，便见林余生果断摇头，像是生怕他不知道他的决心。
“她想护人，我不会阻止她，与她反之来，她不喜。”
“明日你带莳师姐走吧，我一人留在这边等她。”
空余恨恼火：“你就算日日夜夜等在这边，他们就会回来？”
“那魔界是一般人可以随意进出的吗？！”
难得看温和的他突然发脾气，林余生漆黑眸子终于照映进他的面容，仔细端详。
那张总是笑容的脸，这几日都拉着，他眉头紧锁，仿佛能皱死蚊子。
林余生：“莳师姐的灵泉还够吗？”
“这几日还够，”空余恨的声音陷入焦虑、痛苦，“还有两天便是十五了，她可怎么办？”
林余生垂下眸子，耳边听着烛火燃烧的声音，瞧着莫名落寞。
岁师妹这次玩大了啊，小师弟这么在意小剑灵。空余恨叹了口气，收回擦拭莳嫣然额头冷汗的手，突然觉得挫败，怎么就这般倔脾气，他这些师弟师妹们啊。
都是些冲动之人。
林余生下了贵妃榻，背起赤殒剑，淡淡开口：“师兄，我走了。”
空余恨欲言又止，“你还要去云罗山脉？”
“是。”
话音落下，门扉又开又合，房间又少了一个人。
莳嫣然睫毛轻颤微微挣开了眼，呼吸间疼痛蔓延全身。她轻缓气，抬眼看着床缦，这两日总是精气不足，常常昏睡，看来她是要死这里了。
她扯唇，静待自己即将堕落更加悲惨境地，不用在玄门宗那种地方，其实也挺好，反正她至亲之人也不在意她了。
“你醒了？！”
空余恨看向床上，惊喜地对她嘘寒问暖，一扫之前的阴霾，“怎么样，要不要喝点灵水？”
接二连三的问题砸来，莳嫣然喘了口气，脑袋有些晕乎乎，迷茫地看眼空余恨。
莳嫣然低语，“空师弟，给我来点吧”
“好、好、好。”空余恨难得喜上眉梢，这一个个叛逆得，他都快扛不住。还好终于有一个听话些的了。
空余恨伸手扶起莳嫣然坐起，随后快步走至桌边倒灵泉水在瓷碗，小心拿到莳嫣然嘴边喂下。
“小心点。”
莳嫣然小口吞下，不一会就喝干瓷碗。灵泉水入口清凉，灵气慢慢渗透进她的身体灵脉滋养。但她的身体灵脉已经不会主动吸收灵气，灵气在灵脉中滑过只余留微微，其他逐渐渗出体外。
莳嫣然艰难笑起，似悲似嘁，被灵泉水滋润的唇意外的红艳，映得惨白的脸颊越发恐怖。
空余恨却只剩下心酸，他摸了摸她的头，“明日大概会下大雪，我带你去看看？。”
“嗯。”莳嫣然的眼皮子开始打架，身上的疼痛又卷土重来，“我困了。”
她眼前开始迷糊，有些看不清了，睡前还想着空余恨说的，明日大雪。
这房里太闷了，
她，也想去外面看看。
“早点睡，早点去。”
空余恨紧紧攥住锦被，嗓音沙哑，让人听不清，他是否难过。